这一夜她都没有睡着,死寂的夜里只听得到她和梅季两个人的呼吸声,辗转到天明,才敌不过困意,隐约之间似乎有人将自己抱到床上了,拉好了被褥,怀抱的味道是熟悉的,她知道是梅季醒了,隐隐还有一点伏特加的味道,她皱了皱眉,却没有睁开眼,怕一睁眼,看到梅季如深泓秋水的目光,只怕眼泪就要掉出来了。
她极力的让自己表现的像睡着了一样,睡着了的人呼吸都是均匀的,不该像她现在这样急促,她这样想着,只好竭力的屏气凝神,可喷薄在自己脸上的热息一点不停,那热息好似也是小心翼翼的,也许是怕惊醒了她。
她一颗心差点就要迸裂开来,盼着梅季每天早上起床后例行的这一阵怔忡快点过去——她同他结婚之后,没有什么事情做,慢慢地就起的晏了,他的作息却是雷打不动的,早上一定准时起床去军部巡查早课,醒了之后就喜欢逗她,有几次险些误了事,后来她就装睡,免得他闹个不休——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她是故意装睡来享受他这份格外的关爱,现在这些只是让她无法忍受的折磨。
她忍的极是痛苦,她恨不得跳起来对他大吼大叫一番,要他滚出这间房,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可她还记得昨天夜里他发狂的样子,生怕再为自己引来这样无端的罪,除了极力的装到底,别无他法。过了许久热息散去,她才觉着自己脸上热的厉害,也不知道有没有红脸让他发现,突然胸前被什么东西一触,她差点要尖叫起来,努力的把跳到喉咙口的心又压回胸腔里去,她知道自己这一下反应过大,梅季只怕要看出来她没有睡着了,索性就势皱着眉翻了个身,显出不耐烦的模样——闭着眼她也知道他在靠窗的那一边,于是翻了身背着他,借着这个转身缓和一下自己跳得发狂的心。
梅季抽开了手,双**叉的盘跪在床上,低着头看了她好久,眉头凝成一个川字——他昨晚上都做了些什么?睡袍里露出她微耸的锁骨,上面还有他昨夜作恶的证据——他忍不住凑下去看上面到底有没有自己的牙印,看到欧阳雨不耐烦的翻身,他倏的一惊——他竟不知她若是醒了,要怎样面对她,他急急的从床上跳下来,匆匆的奔出门去。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欧阳雨才缓缓睁开眼,轻软的锦被凉凉的,让她觉着有一丁点寒意,只有夜里梅季睡觉时压着的那一块是温的,她翻来覆去了好久,睡不着,她撑起来去翻梳妆台的抽屉,记得刚到雨庐的时候,她夜里也是睡不着——在这样一个和紫金山的雨庐近乎是一模一样的地方,她怎能睡得着?那时梅季请丁医师给她开了几次安眠的药,后来……后来梅季夜夜陪着她聊天入眠,那些辅助睡眠的药也就不知扔到哪里去了,她翻了半天也找不到,只好打电话找丁医师,要他再送几付过来,丁医师不知道她要什么样的剂量,她自己亦不太懂,加上此时心烦意乱,懒得去想剂量的问题:“各种剂量的都送几付过来吧,免得以后要用又找不到了。”
丁医师让人把药送了过来,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过来,叫欧阳雨用剂量最小的即可,剂量大的恐怕对身体不好,打完了电话他隐隐觉得梅夫人今日态度有些蹊跷,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适,犹豫了半天决定还是向梅季汇报一下的好。
梅季早上和欧阳北辰一起出的门去万国酒店,电话打到军部自然没有人接,军部的人不明就里,以为是梅夫人身体不适,所以需要电话通知梅季一声,这样消息七转八转传到梅季那里时,已经变成了夫人身体不适急需总长回府探望了,梅季看着传进会场来的纸条就慌了神:夫人身体似有不适,向丁医师索要大量安眠药。
他双手一颤,竟捏不住一张小小的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