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了清嗓子,纯粹是为了缓和饭厅里流动着的诡异气流,绿槐站在一旁,同往常一样看着他们两个人吃饭,不时的帮他们清理小餐盘,或者端茶点什么的——她却无端端的觉得连绿槐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似的。
“明天让圣•玛格丽特教会医院的丁医师来一下,给你检查一下身体”,梅季默然不语的注视了欧阳雨良久之后,冒出来这么一句——她被他那辆号称和军用卡车相撞也不会有事的银色幽灵撞了,之后还在军部监狱绝食了几天,他居然过了这么久才想起来要关心一下她的身体……哦,他真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他这样看了半天,看到她脸上红红的,于是伸出手探她的额头:“不会是淋了雨发烧了吧?”说着他转头就向绿槐吩咐道:“赶快打电话到医院,叫丁医师马上过来——”
欧阳雨猛的往后一缩:“不用了,我……只是天气有些闷热而已……”
“还是检查一下的好”,梅季十分之坚持。
欧阳雨看到他这样认真且凝重的模样,他皱着眉头,好像她去检查身体是一项让他极为头痛的事情一样,为了缓和气氛,只好半开玩笑道:“怎么,怕我在军部监狱呆久了——沾上什么病菌么?要是那样的话……也过了这么多日子了”,她花了好大的气力的镇定因他突如其来的吻而剧烈跳动的心脉,努力的将话题转移开来。
梅季定定的瞅了她两眼,这深入骨髓的注视又让她如坐针毡,绿槐正给梅季送上了漱口茶,他忽地就笑了起来:“不是,你知道么,上次母亲来看过你,你猜她后来同我说了些什么?”
上一回梅母看她的眼神,欧阳雨想起来犹有余恨——活像挑拣货物一样,好像她儿子就该是众星拱月,而她只是众多星辰中被挑取得那一颗,那样的眼神让她觉得很难堪,她瘪了瘪嘴,还不待她雨回答,梅季就凑到她面前,扩大的笑意在她面前绽放开来:“母亲说你太瘦了,要我把你好好给养起来。”
欧阳雨好不容易按下去的红脸一下又见了光,慌忙爬了几口饭后就推开饭碗:“我吃饱了,先回房了。”
她急匆匆的跑开了,想要一个人平静一下,因为她跑开了,忘了回头看,所以她也就没有看到,梅季的裤管一直滴着水,水滴在她的房间到饭桌上形成一道暗色的痕迹。
目送着欧阳雨上了楼,梅季这才惊觉,他……似乎又一次忘了要和她商量的事情。
他解下腰带上的左轮手枪,食指穿在扳机孔里,把左轮手枪转来转去的,他眯着眼做了一个瞄准的动作——
那个男学生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不断的在他面前闪现,与其让他在欧阳雨的心底刻下永不磨灭的印象,还不如……
啪~梅季轻轻的念了一声,又收起手枪。看见一个情敌,就傻乎乎的拿着手枪去和人决斗,那是自以为勇敢的西方骑士所为,其实愚蠢至极,这从来都不是他梅四少的作风。
“骏飞,帮我查一个汇文大学学生的资料,就是那天在东四十条的路上打了我一拳的那个学生,后来好像也被同期关到了监狱——对,对,浓眉大眼的——叫胡畔?哦……好的,帮我约一下明天和他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