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吵吵嚷嚷的,容轻微微蹙眉,拂起厚厚的帘子,朝外面看去。
街道太窄,容轻的马车旁边还有一辆马车逆向行驶,街上商铺摆在路上的货物都被撞翻了,可商铺的主人却什么也没有说,默默收拾好掉落在地的货物。
另一辆马车的主人也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吵闹,拨开帘子查看。容轻在那一瞬间与一对清冷的眸子对视,心像是漏了一拍,回过神来放下帘子。
“素冉,”容轻问一旁的素冉“这辆马车是谁家的,怎么撞到了商铺的货物都不下车赔礼?”
素冉愣了愣,在容轻耳边悄悄地说道:“是祝府的马车。”
容轻恍然:怪不得商铺主人都不敢吱声,原来是四大家族首位的祝府!祝府在各个层面都有巨大的人脉,可以说是富可敌国。祝家也不过如此,仗着财大气粗。
母亲临死前曾提及过她与祝家的婚约,她和祝家之间的婚约...不过也是为了利益吧。
想到这,容轻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心里却有闪一丝抽痛,几乎是难以察觉的,但,也是存在的。
“小姐到了。”
“嗯?”
看着素冉恭恭敬敬地扶自己下车,不禁心里一暖。
容轻转过头看向容府的匾牌,眸光一暗。
在容府里她从来没有感受过一丝温暖,除了母亲,可母亲也走了,她呢?又该何去何从?
容轻还记得她刚刚成年的那一天,母亲为了照顾自己又要忙府上的内务,不幸染上了恶疾,去世了。容轻作为四大家族里面一个家族的独女,自她母亲逝世,虽是没怎么被府上的人亏待,但她的父亲也不太怎么管教她,她的父亲容振整天出入在风花雪月的场所,所以府上内务就由容轻的母亲来打理。到母亲病重时,可父亲也从不向母亲嘘寒问暖几声,若不是父亲的无情,母亲又怎会如此心力交瘁。容轻想到这,眸子染上几分恨意。
那一天正是下雪天,她刚刚打理完店里的事务,却看见素冉一脸焦急地跑了过来:“小姐,夫人的病...又...复发了....已经叫了医生过来查看,小姐您还是赶紧回府看看吧!”
听到这,容轻已一脸着急:“好,马车呢?!”
“已经备好了!”
容轻很快就上了马车,但是马车却因为地上的积雪太多,行驶的速度变得缓慢起来。
“不可以,来不及了。”容轻说着就扬手让车夫停下马车,走下马车准备走回容府。素冉见了,也跟着容轻走了下去,扶着自己小姐的手。
虽然走路是能走,但是这大学漫漫,积雪又厚,两人怎能走得快?
一个时辰后,两人到达容府时,几乎已经快冷得晕过去了。但是容轻保留着自己的意识,向她母亲的房间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刚好碰上提着医药箱准备离开的医生,容轻几乎是扑过去抓着医生的手:“我娘怎么了?!“
大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沉重的表情说:”小姐,您母亲本就患有恶疾,病发的时候也没有及时叫来大夫,老朽实在是回天乏术啊。“
容轻眼眶储满了眼泪地冲了进去她母亲的房间,床上躺着的虚落妇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声下了一条跳,想要坐起来看,却被容轻扶住了。
”您先不要起来。“
母亲脸色苍白,岁月早已把她脸上美丽的棱角打磨得破碎不堪,一副随时虚脱的样子着实惊呆了容轻。
到底是需要怎样的毅力才能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坚持到今天?
”容轻啊,“她紧紧拉起容轻的纤细白嫩的手,”你娘我怕是命不久矣了,你啊,也成年了,是该找个好人家嫁了,你出生的时候我和你父亲给你订了一个娃娃亲,是与四大家族第一祝府里的公子祝淮节,你啊,等处理完我的后事......就赶快嫁进去吧......“
“娃娃亲?”
容轻从过往的记忆中抽离,喃喃道。
“小姐!”突然,丫鬟素颖急急忙忙地跑过来,面带惊恐地说:“不好了!素恬她...她死了...”
“什么?!素颖,到底发生什么了?!”容轻难以置信。
才短短两天时间,怎么会!素恬虽是她的贴身丫鬟,但也是容轻从小到大的好姐妹,不论何时,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怎么会?!
容轻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走进荣府,场面可以说是壮观。
“素恬,素恬呢?!”容轻焦急不安地问道。
一旁惊魂未定的素颖这才回答道:“报...告,小..姐,...在在..在后院。”
母亲走了,素恬也...
容轻忍着心痛想也不想地往后院冲去,嘴里喃喃道:“不行,素恬你不许走,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和你在天父母之灵交代?”
“啊!”突然,容轻被脚下的石块绊倒,狼狈地趴在地上。刚抬起头就看到自己的手指尖触碰到一摊冰凉的液体,是血!
“血,是...血。”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死状恐怖的素恬倒在地上,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被染红的衣服上的血凝结成一朵朵褐色的玫瑰,鲜艳,可怖。
容轻此刻所有的恐惧烟消云散,这是她的素恬啊!这是从小到大一直陪着她的素恬啊!
她捂嘴痛哭,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早已没了往日淡然的样子。
“素恬...素恬..嘤~~”
素冉等人赶到时,就看见这么一幕:容轻抱着死去多时的素恬抽泣,地上满是鲜艳刺眼的红色。
容轻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怕是谁看了都心疼。
来的人全都是一些年轻的小姑娘,个个都青涩的很,没见过场面的都害怕地往后躲。
素冉在原地愣了几下,不急不躁地绕过案发现场来到容轻身旁,蹲下身柔声安慰:“小姐,节哀顺变。”
闻言,容轻止声哭泣,仰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她。
素冉见状,眼神越发柔和,再接再厉:“小姐,素冉知道您和素恬关系一向最好,可是在这种时候,您就该查清一切,还素恬一个交代,这才是对她最好的。”
话音刚落,容轻急忙擦掉眼泪起身,眼神变得清亮起来,坚毅地说道:“素冉,你说得对,走,我们去大堂。”说完,转过头眼光复杂地把视线从素恬的尸体抽开。
素恬,我欠你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