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没问我吗!”
他低声说了一句,拉住千夏的手,想把她拽出去,千夏可不干,对着他的腿就踹了一脚,“你滚开!”
许剑城站在一旁不远处,看着千夏闹得鸡飞狗跳,钟离岳理亏得一声不敢吭的样子,直觉得好笑。他笑笑,转身想走,却一眼看到了走廊那边走过来的年轻女子。
高挑的身形,银色半大衣,风华中透着冷艳。他的目光滞了一下,而周青青已经走进了前面的妇科诊室。
千夏简直是怒不可遏。满以为他结扎了不会怀孕,也没放在心上,谁想到他就偏偏做了复通术,还没告诉她,她这个气闷呢!
被钟离岳死说活说地带出了医院,仍然气愤得想要砸车。
“你……你什么时候做的呀你!”千夏的身子抵住车身,就是不肯上去,钟离岳皱着眉说,“两个月前。”
千夏气得快哭了:“你好好的你做什么复通术啊?现在怀孕了怎么办!”
钟离岳按着她乱动的手臂说:“我不是,还想让你给我生孩子吗?怀孕了就生下来好了,反正我们只有小瀚一个,他太孤单了。”
“不,我才不要生!”千夏难以接受怀孕的事实,她已经有一个孩子了,没想过再生。而且,她纯粹是被他骗了,她以为他还是绝育状态,所以没有事后补救,可是现在好了,她整个儿被他耍了。
千夏不能忍受,这简直是拿她当猴子耍。
她对着他暂新的大衣连踢带踹,“你去死!你去死!”
钟离岳怕她动了胎气,也不敢拦着,只是尽可能地抓着她的手臂不让她太过折腾。
“夏夏,现在已经怀孕了,你打死我都没用了,眼下只有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
“我才不!”
千夏一把推开了他,气哼哼地要打车离开,但是钟离岳又跟过去,将她生生搂进了怀里,“好夏夏,这个孩子生下来,你就是打死我都行!”
“我才不要打死你,我要亲自把你给阉了!”千夏嚷。
“好好好,把我给阉了!”钟离岳顶着满头的黑线重复了一句。
好说歹说的,千夏总算是上了他的车子。一路上,他也不敢开快,平稳匀速地行驶。
终于到了家,钟离岳过来给她开车门,千夏恨恨地踢了他一脚才进屋。事到如今,钟离岳连哼都不敢哼一声,谁让他做了“亏心事”呢?他伸手拍拍膝盖上的土,也跟着进屋了。
千夏进了屋就闷在房间里不出来了,眼看着就快过年了,幼儿园已经放假,小瀚也在家,此刻跟千月在一起玩。
见她神情异样的回来,千月敲门进来,“姐,你怎么了?”
千夏又是窝火又是无奈,狠狠地摔了一下枕头,“怀孕了啊!”
“啊?”千月愣了。
这个时候,钟离岳也进来了,千月立即把目光望向钟离岳,钟离岳被千月看得脸上发热,“那个,你姐她怀孕了,以后,小瀚你多照顾着点儿。”
千月说:“你不是……”
未婚女孩儿,“结扎”那两个字没说出口。
陈波也进来了,他咳了一声,示意千月别说了。千月便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给憋回去了。
“爸爸,什么叫怀孕?”小瀚扯着钟离岳的衣角问。
钟离岳说:“就是……妈妈的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真的吗?”小瀚的眼睛亮了起来,“小宝宝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呃……这个还不清楚。”
钟离岳觉得有点儿尴尬,全世界人好像都知道他结扎过,如果再都知道他又做了复通术,估计都会笑死。
“咳,陈波,你先带小瀚出去玩吧!千月你也去。”
“哦,哦,好好。”
千月忙牵了小瀚的手从千夏的房间里出来,陈波也跟着出去了。钟离岳这才走到千夏的身旁,握住她的手说:“夏夏,你要是实在生气,就打我吧!要不现在就把我阉了,只要你留下这孩子就行了。”
“我才不要留下来!”千夏愤愤地说:“明天我就去打掉!”
钟离岳软语婉求,“夏夏,我知道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我不对,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她来到我们身边,就是跟我们有缘,你可不能把她打掉,那是一条小生命呢!”
千夏恨恨地甩开了他的手,心里头又委屈又恼火,忍不住就掉起了眼泪,她边吸着鼻子,边用手背抹着,“你这个缺德的家伙,没事儿做什么复通术,你是成心害我吗?我的日子才刚消停下来,你就不能让我多安生几天吗?”她边说边委屈地流眼泪,“生小瀚的时候我就差点死掉了,你还让我生啊!我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她委屈的哭诉,让钟离岳瞬间震惊到了。
是呀,她生小瀚的时候难产,差点就死了,自己怎么就忽略了这么一点呢?这不是成心害她吗?
他承认,做复通术的时候,他就是怀着跟她再生几个孩子的想法,可就是忽略了她可能会难产的事情,他不由对着自己的脸颊狠狠地煽了一个巴掌,“都是你!”
陈波从外面经过,就听见了里面啪的一声脆响,他不由向里面瞧了一眼,千夏卧室的门虚掩着,从他的方向,刚刚可以看到钟离岳站在千夏的对面,煽自己的脸。他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走了过去。
千月和小瀚在客厅里玩,陈波抱了一堆玩具下去,走到楼下的时候,听见叮啷一声,接着客厅里响起千月的声音,“陈波,你扣子掉了。”
陈波这才看到不远处,躺在地板上的,他西装的袖扣。于是走过去捡了起来。
千月说:“我帮你缝上吧!”
她于是进屋去取了针线出来,陈波有点儿不好意思,“不用了,回去我自己缝吧!”
“你还会缝扣子?”千月好像憋着笑。
陈波脸上一红,嗯了一声。
他自小无父无母,身世飘零,自己的生活一直都是自已照顾。
千月便把针线递给了他。
陈波在沙发上坐下,脱下外套搁在腿上,认起了针线,千月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线的一头对着那个针眼,认真地比划着,好半天才认了进去,然后开始缝衣服。
原来,陈波生活中还是个左撇子,他用右手捧着那个掉了扣子的衣袖,左手认真地缝了起来,只是他那笨拙的样子,惹得千月咯咯大笑起来。一个大男人在缝扣子,而且那人还是个左撇子,你能想象一下,也知道那情景有多滑稽。
陈波的左手看起来笨极了,吭吭哧哧地缝着,千月忍不住说:“你快给我吧!”
她走过去,拿过了他手中的衣物和针线,一针一线认真地缝了起来。
陈波很局促,被一个年轻女孩儿照顾,这真的还是平生第一次。
他看着千月把他笨手笨脚缝的歪歪扭扭的扣子又剪掉,然后摘掉了线头,认认真真一针一线地缝起来。
心里头第一次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原来被人照顾的感觉是这么难为情。
陈波在那里,局促而不安着,千月已经将扣子缝好了,线头被剪掉,她把衣服递给了他,“诺,你看看行吗?”
千月虽然也是有钱人家出生的女儿,但是后来在福利院做义工,这种缝缝补补照顾人的事情没少做,所以针线功夫也练得不错。
陈波捧着那件衣服,脸红着,头都没敢抬,“好好,很好。”
他窘迫的样子,惹得千月哈哈大笑。
钟离岳和千夏还在楼上没有下来,都到了晚饭时间了,千月把小瀚叫了过来,“小瀚,你上去跟妈妈说……”
她在小瀚的耳边低低咕咕说了几句什么,小瀚就放下手里的玩具跑上楼了。
陈波好奇地看着小瀚的身影在二楼处消失。
小瀚跑进了母亲的房间,一直跑到她身旁,“妈妈,妈妈。”
千夏正自郁闷着,眼圈红红的,钟离岳还是站在对面地板上的姿势,就那么看着她,却连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又惹得她大哭大闹。
小瀚跑过去抱住了母亲的腿,“妈妈,小瀚想要弟弟和妹妹,小瀚一个人好孤单哦!”
千夏怔了一下,惊奇地看着她的儿子,小瀚又趴在她的膝上,粘着她的腿,很委屈地说:“妈妈,小彼德都有个小妹妹,我什么都没有……”
孩子话里的委屈是当母亲的最最受不了的。千夏对儿子的话感到意外,她摸着小瀚的头说:“小瀚,你真的想要个弟弟妹妹?”
“想要!”
小瀚立刻说。
千夏叹了口气,“那好吧,妈妈就把他生下来,给我家小瀚当个伴儿。”
“妈妈太好了!”小瀚拍着小手跳了起来。
钟离岳也立即喜上眉梢了,他没想到,儿子竟然会跑过来说上这么一番话,而千夏就答应了。后来,他知道这是千月给小瀚出的主意时,心里一激动,好好地赏了陈波和千月一套十分高档的婚房,并且在他们结婚的时候随了一份大礼。
怀孕事件就这么平定下来了,钟离岳开始着手准备他们的婚礼,但是千夏说什么都不同意补办。
“夏夏,我欠你一个风光的婚礼,给我个机会吧?”钟离岳在她身边软语恳求,可以说,自从她这次意外怀孕,钟离岳身上那男性硬朗的气度一点儿都没有了,在外面怎么威风八面都行,但是到千夏的面前,那是一定要小心翼翼,生怕她一个不高兴,私自去把孩子打掉。什么时候孩子生下来,什么时候他才会踏实。
“我才不要什么婚礼,你见过挺着大肚子结婚的人吗?”
“呃,那个……沈先生和沈太太好像就是。”
钟离岳说。
千夏的眼睛望了过去,诧然道:“真的?”
“嗯,真的。”
实际上,沈凉晨和秦桑桑,那是生了孩子才补的婚礼。
“可我不想嫁给你。”谁料,千夏低下头,竟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钟离岳急了,“你都有了我两个孩子了,你还想嫁给谁去?”
“暂时不知道,”千夏低垂着眉眼,幽幽地说:“我不敢保证未来的某一天,不会有我喜欢的人出现。”
钟离岳目瞪口呆。
原来她的小脑袋瓜是这么想的。
他忍无可忍地捉住了她的肩膀,“伊千夏,你还想喜欢别人?”
千夏拧着眉头很郁闷地说:“你都跟云熙睡了那么久了,我都没跟别的男人睡过,我多亏!要我嫁给你,最起码也要我跟别的男人处过再说。”
钟离岳傻了。
好半天才说:“你怀着孕呢,谁会跟一个孕妇处?再说,你都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哪个男人还会要?”
千夏哇的哭了,“那我就注定要跟着你这个二手三手货了呗!”
她睛睛里的泪花刷地流下来,委屈地擦着眼睛,钟离岳无言以对了。
“好吧,我知道你委屈,等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允许你去外面处一个好不?”钟离岳不得不让步。
“孩子生下来还要很久啊!”千夏忍不住又踢了他一脚,“都是你,回头看我不阉了你!”
钟离岳只管皱眉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这个时候的她,不是他能惹的。
实际上,后来,她不但没有阉了他,还跟他接二连三又生了两男一女。整整四个孩子。
外面传来一阵笑声,钟离岳回头,他看到沈清平站在门口,而千夏看到那张温笑的脸时,也愣住了。继而很 。
钟离岳有点儿尴尬,“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言一声。”
沈清平笑道:“我刚来,没听到什么。”
他嗯哼一声,又忍着笑对千夏说:“夏夏,哥给你介绍一个吧?保证比钟哥强的。”
“你!”还没等千夏反应过来,钟离岳一脚就出去了。
沈清平躲得快,钟离岳那脚没踢着他,他笑呵呵地说:“拜拜,我改天再来。”
沈清平来无声,去得又像一阵风,不见了。
钟离岳有点儿郁闷,那小子跑过来添什么乱,不过还好,他没说他跟她处,不然,非捏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