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胜重新审视着白夜,以一种看待怪物的目光瞅着他:“我真是服了你了,居然能厚着脸皮说出这样的话!说实在的,你对神明的忠诚令我颇为感动。
“不过,你以后少当着她的面表露心迹!忠诚是刻在心里,体现在行为上的,而不是要凭嘴说的!”
后面这段话,天胜是带着一股醋意说的。虽然他心里清楚,白夜对栖桐不可能有什么男女感情。但是,他这种直白地宣誓,还是令天胜听得不爽——我还没这么不要脸地大声表白呢,你算老几?
白夜的一腔雄心壮志被天胜打击得灰头土脸,但很快又振作起来,郑重说道:“是的,我一定要向族长学习,将对神明大人无比崇高的热爱藏于心中……”
栖桐奇怪的目光看看白夜,又看看天胜,忽然露出小女孩特有的羞涩:“你们都这么喜欢我?原来我这么受欢迎啊?”说着,还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一副很受用又受不了的样子!
天胜的脸一阵抽搐,对这两个单纯的孩子露出无奈的表情。白夜虽然是雄图的人,但看起来不像有恶意;既然他对栖桐这样忠诚,还不如收为小弟。
“白夜,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天胜低声喝令,领着栖桐在前面走。白夜看到天胜神色凝重,料想是有重要的事,便乖乖地跟在后面。
回到新房时,房里只掌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两个侍女坐在椅子上互相倚着,已经睡着了。天色这么晚,也难怪她们了。
栖桐过去推醒她们两人,两名侍女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向天胜和栖桐行了礼,才带好门退了出去。
天胜让白夜坐了下来,见栖桐打哈欠,知道她困了,让她去睡觉。栖桐伸着手让天胜抱,天胜看了一眼白夜,有些尴尬地说:“床那么矮,你自己上去!”
栖桐嘟着嘴不高兴:“不嘛,人家想要做个好梦的说!”天胜叹了口气,伸手把栖桐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铺好的褥子上,给她盖好一条薄毯子,摸摸着她的额头:
“快点睡哦!小孩子睡得晚了,老虎来抓!”“呵呵,天胜骗人,力都叔叔说树林里没有老虎!”
“力都叔叔才是骗你,他跟老虎是一伙的!”
天胜安排栖桐睡了,这才坐回到桌边,有点累,便用手轻轻地按着额头。
白夜见了刚才栖桐的撒娇,吃惊地问道:“神明……小时候都是这个样子吗?”
天胜苦笑了一声:“我怎么知道——问你点正事!我听你刚才说,雄图长老对你说,力都叔叔对我没安好心,是什么意思?”
白夜一愣,赶紧用手捂住嘴。很明显,刚才事出突然,他无意中说了不能说的话。
天胜转头看了一眼栖桐,轻声说道:“你不必有所隐瞒,如实告诉我就可以了!你跟雄图长老是什么关系,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白夜犹豫着,显然不清楚该不该说。
天胜很有耐心,循循善诱地说道:“如你所见,我视神明大人如同自己的生命。跟你一样,我对她,也是无私的热爱。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也算是盟友了,我希望你对我开诚布公!”
白夜好像终于下定决心,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他向后捋了捋额前的白发,好像要跟自己的过去告别似的,低声说道:“我从小没有爹娘,是村里人把我养大的。而雄图长老的夫人对我最好,我一直视她为养母,视雄图长老为养父!”
天胜默然点头,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孩,与自己一样也是孤儿。
白夜继续说道:“雄图夫人从小教育我,说我们火鸟人的命都是凤凰神明赐予的,要我尊敬神明大人。有一年,雄图夫人病故了,我非常难过。从那时起,雄图长老成了我唯一的亲人,我对他的话言出既从!”
天胜点点头:“那么,这两天,他吩咐过你什么?”
“雄图长老对我说,力都叔叔想要对神明大人不利,让我暗中盯着神明大人的行踪。如果有机会,就把神明大人夺过来!搬倒您这位族长……”
天胜听完,不由得攥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好吧,我知道了。没想到这个芝麻粒的小官,还有人暗中掂记着!既然如此,那雄图的儿子,正男有没有参与进来?他们的计划又是怎样的呢?”
白夜摇摇头:“这些秘密,我都不清楚的。我只负责暗中监视神明大人,保护她免受力都叔叔的迫害!”
天胜抬头盯着他,冷声问道:“你没跟我撒谎吧?”白夜吓得赶紧站起来答道:“绝对没有,族长大人!我以神明大人的名誉向您起誓!”
天胜察言观色,见白夜目光坚定,并不像在撒谎:
“好吧,我愿意相信你说的话。不管你跟雄图长老是什么关系,但对于神明的忠诚,应该是不会改变的。如果你真正想保护她,就赶紧去修成武者!把工夫花费在跟踪别人这种小把戏上,只能浪费你的精力,一点好处也没有!”
白夜郑重地说道:“族长的教诲在下没齿难忘!”
天胜挥手让他离开,将门窗关牢、检查好。躺在床上,心里乱糟糟的无法入眠,便整理手头的线索:
雄图长老想要从自己身边夺回栖桐,对自己不利。白夜因着对栖桐的崇敬,对自己算是忠诚。力都会对栖桐不利吗?正男显然对自己敌意很大。夏花和夏树当然是自己的朋友……
自己当初好像低估了这份工作,做族长也挺累心的。
天胜胡思乱想,慢慢地沉入睡眼。
第二天,天胜在广场上召开了年轻人会议,通报了昨天晚上发生的失踪案,尔后下了一条禁令:严禁族人任何理由进入禁地,违犯者严惩不怠。
正男在下面冷哼了一声,似乎根本没有把族长的话放在心上,迈步就要离开。
“正男你等一下!”台上的天胜忽然喊道,“今天我们要去山狼谷探险,难道你不想加入吗?”
正男满不在乎地答道:“关我什么事!你自己去吧,我还没活够!”
天胜从台上跳下来,把胳膊搭在正男的肩膀上,一副很亲密的样子:“你也知道我刚修成武者,功法还很弱小。你过来帮帮我嘛,又不会死!”
正男厌恶地斜瞪着天胜,伸手把他的胳膊打掉:“别套近乎,你跟我有这么熟吗!既然知道自己功法弱小,就不要自不量力,去惹山狼谷里那头怪物!”
天胜一脸为难,感情饱满地解释道:“你看,我身为族长啊,有什么办法呢?眼看着族人被怪物捉去,你难道让我做缩头乌龟吗?如此拒绝,难道你跟怪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我拆穿?”
说到最后这句话时,天胜的眼睛里露出冷厉的光芒,仿佛要穿透正男的身体似的。
正男愣了一下,并没有因为对方是族长就有所畏惧,反而以同样尖锐的目光迎了上去:“既然你怀疑我,那何必要我帮你?只要你一句话,族中会有无数的年轻人为你赴汤蹈火。大家都是信仰神明大人的笨蛋!”
天胜冷笑了一声,像冰一样寒冷:“我并不认为有信仰的人是笨蛋,我也从不认为你就比他们聪明!正男,收拾好东西跟我走!如果你跟那个怪物有不可告人的交易,我会把你们一网打尽的!”
看着天胜底气十足的样子,正男不禁觉得好笑:“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什么话说。不过,你冒这么大的险,很可能会血本无归的——当然,这也不关我的事!”
栖桐腾腾地从远处跑来,笑嘻嘻地问天胜:“天胜,我们今天去哪里玩?”
天胜揉了揉她的头发,弯下腰对她说:“今天你跟夏花、白夜他们一起玩吧!我跟正男有点小事要出去一趟!”
栖桐歪着头,疑惑地问道:“天胜要去哪里呢?”
正男在一旁含蓄说道:“族长大人要去山狼谷找怪物,很危险的,他自己都没把握,你要跟着去吗?”
天胜使劲瞪了正男一眼——这小子分明是在暗示栖桐,让她也跟着去嘛!
果然,栖桐露出担心的表情,抱着天胜不撒手:“天胜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人家也要去嘛!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天胜的帮呢!毕竟我是神明啊!”
最后这句话说得如此有底气,连天胜都不禁为她脸红——这个神明除了会吃鸡腿之外,还有什么用处啊?
天胜正想着要怎样拒绝她,正男在一旁低头跟栖桐说道:“神明大人也要一起来吗?真是太令人安心了!再强大的怪物,我想也会跪在神明的脚下吧!”
天胜对正男露出“要杀了你”的表情,这家伙一直在怂恿栖桐,到底为什么?难道栖桐还有自己没发现的潜力?
栖桐骄傲地挺着胸脯,得意地对天胜说道:“看到了吧,人家的声望还是很高的。我栖桐,肯定会成为你的护身符!”
天胜终于无话可说,虽然他并不相信栖桐会变成自己的护身符,但栖桐的确有一些特别的能力——之前正男向自己挑战时,栖桐曾将一枚铜球还原成铜板,那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天胜还从未听说有谁会这种技术呢!
见天胜默许地点头,栖桐拍着手跳起来,像小孩子一样活泼。看到这样活力四射的小姑娘,真是什么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白夜曾发誓要保护神明大人,见栖桐加入了探险队伍,也站出来大声请求:“请各位也带上我吧!虽然我不是武者,也没有能力……但守护神明、守护族人的觉悟,我绝对不比任何人低!”
天胜瞅了他一眼——这个孩子之前进过几次山狼谷,却没有被怪物吃掉,而且能全身而退,他会不会隐藏着什么能力呢?
于是,天胜就问他:“白夜,你除了蹩脚的跟踪本领外,还有什么能力?”
蹩脚的跟踪本领?白夜备受打击,猛地将腰间的匕首抽了出来,额前的白发特别飘逸:“我还会暗杀!”
天胜露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好好,我明白了!先把你那缕白发剪掉好不好!你这个杀手,真是太显眼了!”
“呃!”白夜仿佛被石化了一般。
栖桐在一旁嘟着嘴指着天胜道:“快向白夜道歉!你身为族长,为什么说这么失礼的话——非要别人把招牌特征去掉!我觉得那缕白发很有个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