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一阵咳嗽,被人反将一军的滋味真不好受。这时,黑暗中闪出一个人来,带着戏谑的声音问道:“对啊,夏花,你喜欢谁啊?”
夏花一愣,把头转向另一个方向:一个身材中等,四肢细长的男人出现在眼前,他一身黑色的衣服,与夜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竟然是雄图长老的儿子,火鸟正男。
夏花见是他,冷哼一声:“正男,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正男一笑,眼中露出阴冷的目光:“哦,听说姜家的姜亮亮人气不低,有不少女人喜欢呢!你说,如果我把他阉成太监,会不会有许多人哭呢?”说着,正男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手心里露出一个狼头的纹章。
夏花的神经一绷,厉声喝道:“滚!你一定不得好死!”
正男呵呵一笑:“我死了又没人心疼,我不会那么快死的!”他低头看着栖桐,声音里带着诱惑,“神明大人,这个女人就像根木头一样,有什么意思?跟我过来玩,我可以给你变更好玩的魔术!”
夏花见他不怀好意,赶紧把栖桐护在身后,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虽然你们爷俩失了势,但一直在打神明的主意!哪里凉快去哪凉快,小心我用长老的身份关你禁闭!”
夏树听见妹妹在吵,从远处过来,阴沉着脸问正男:“你们,吵什么?”
正男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了,大舅哥?小两口之间,打情骂俏,这是常有的事啊!怎么就轮到您出场了?”
夏树大怒,挥拳要打,结果牵痛了伤口,又慢慢地把拳头放了下去:“滚!”
正男不理会夏树的喝骂,反而令人意外地叹了口气:“好好养伤吧,下次别犯傻了!为了一个女人!”然后转身而去。
那天,夏树为了一个失去童贞女人,不惜与族规作对,也要抱着她逃走的事,在族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位少族长获得了“情种”的美誉,但也使他在族人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向与他作对的正男,却没有在他伤口上撒盐,反而表示同情。
栖桐有些紧张地拉着夏花的手问:“夏花,刚才那个人是谁?他是坏人吗?”
夏花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看了夏树一眼,然后非常肯定地说道:“是坏人,非常非常坏的人!他在你身上没打好主意,千万不要靠近他!”
栖桐茫然地点点头。
从昨晚开始,今天下了大半天的雨,空气很潮湿,虽然桐树林里没有泥水路,但路面生满了苔藓,稍有不慎就会滑倒。有的族人干脆换上木屐,一行人走在林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终于,他们来到了禁地入口。
天胜上次来得勿忙,并没看清楚——原来,禁地就在一道山坡上面。山坡前有一块木牌,木牌上写有“前方禁地,族人止步!”字迹很工整,带着淡淡的魔力。
天胜跟大家一起爬上山坡,进入禁地之中。虽然上下只差一步之遥,但大家的神情立刻紧张起来,一句话也不敢说。
白夜在前面领着,大家顺着平路向前走了十几岁,前面出现了一个岔道口:左边一条宽阔的路继续向上去,天胜记得很清楚,自己当时就是走的这条路,一路向上,最后爬上栖凤坡。
右边另一条狭窄的山路,却是向下的,隐入了黑色的树木之中,显得僻静而神秘。这条路太窄,天胜当初根本没有发现。
白夜停下脚步,轻声对大家说:“咱们往下去,有一段陡坡,小心别摔着,下去就好走了!”大家会意地点头。白夜打着灯笼在最前面,天胜手提着一条短棒紧随其后。后面的族人们也都把武器抄在手里。
“哎哟!”力都不慎踩在台阶边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把大家吓了一跳。天胜赶紧回身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见力都摔得不轻,让他在山坡上面等着,留两个人照顾,带着其他人往山下去。
脚下的台阶有些泛滑,看得出来,这里经常有人走。天胜用棒子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一股淡淡的香味从下面缓缓飘上来,仿佛把大家带到一个世外桃园。
大家脚踩地面,才发现已经置身于一座山谷中,眼前是一片开阔地,地面总体起伏不大,地质介于石头和土壤之前,生长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数不尽的萤火虫如同颗颗流星,飞快穿行在草丛之间,高大的树木并不多。
如此清幽的环境,再加上雨后的冷湿空气,不禁使人的直打寒颤。正这时,枝头的乌鸦发出两声凄厉的叫声,使这个地方更显得阴森恐怖。
虽然火鸟人成年累月地生活在这里,但极少有人来过这个地方。连作为向导的白夜,都有些气短。
“就是……那里!”白夜举着灯笼,冲前面一大丛矮树指去。天胜接过一支火把,走了过去,只见十几颗奇形怪状的果树,上面零星地长着一些野果,正是今天早晨刚吃过的山梨。
天默不作声地继续向前走,忽然看到地上有几颗山梨。梨柄上带着新鲜的叶子,显然是今天刚摘下来的。
天胜向同伴们一挥手,示意大家跟上来,顺着梨子掉落的方向,继续前进。
这座山谷周围都是三十多米高的山壁,山壁上流下涔涔的山泉,有的形成小股的瀑流,有的是小水珠,一滴一滴向下落。这些水在地面汇成一缕缕小溪,有一些聚成了小片池塘,另一些则在山壁的石缝中流了出去,似乎注入栖凤河。
大家小心翼翼地前进,尽量不发出动静,慢慢地来到山谷尽头。面前的山壁风化严重,有十几个大小山洞,中间一个洞最大,连耕牛都进得去。
天胜警惕地用火把照着,只见山洞上方写着三个工整的大字:“山狼谷”,笔力雄健,力透石壁,跟禁地的木牌出自一人之手。天胜问白夜:“这个地方叫山狼谷吗?”
白夜瞅着那些山洞有些发毛:“我没到这边来过,只在谷口采摘过野果——族长,这里面会不会住着东西?”
天胜沉吟道:“大家在洞边寻找一下,注意,千万不要进洞!”天胜没听见有人答声,这才发现那些人早就退到十米远之外的地方,似乎对这些蜂窝一般的洞穴很畏惧。
看来,这些人没有一个打算进洞穴的,他的话等于白说了。
天胜有些生气地说:“你们倒是过来找找啊!这有什么?看本族长的!”一边说一边来到中间那个大洞的洞口,解开裤子就撒了一泡。
凤凰纹章就在天胜的胳膊上明明灭灭。
天胜一边系裤子一边听,除了同伴们的呼吸声,周围还是一片寂静。面对这种情况,天胜底气更壮了:“我说没什么嘛!大家赶紧找找。”
正在天胜跟大家说话时,白夜面带恐惧,忽然叫了一声:“族长,你后面是什么?”
天胜也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来,举着火把往里面看。山洞黑不见底,洞口的壁上却有斑斑的血迹,刚才自己竟然没注意!
“地下!”白夜又叫了一声。
天胜顺着血迹再往里瞅,却看见地下丢着一只果篮,篮子上也是血迹斑斑。
天胜脊背一阵发凉,将那果篮拎出来,让那对父母辨认。
母亲看了一眼,立刻惊慌起来:“族长……这就是我孩子的东西,他……”
天胜吩咐大家在洞口等着,手端着短棒警惕地进了山洞,地下血迹时隐时现,一股股冷风像鬼吹气似的不断从各处袭来。天胜往里走了十几步,忽然眼前出现了五六条岔道,好像迷宫似的,而那血迹又消失了。
天胜正在迟疑着该走哪条路时,忽然觉得好像有人在头顶上往下看,隐隐有一股杀气在背后蔓延。
这是天胜在杀人时,培养出的第六感。虽然他无法推测对手的实力和方向,但肯定是有人盯上自己了。
天胜不敢向前,慢慢地退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撤退!注意不要发出声音,有意外情况时,大家互相照应,不要瞎跑!”
三十个人大气不敢出,那对父母也不敢进洞,跟着大家一齐缓缓地向后退。
一个凄厉的乌鸦叫声,从一棵树上传来。白夜差点被吓个跟头,低声咒骂着。
天胜赶紧运行全身的功法,凤凰纹章这一次整个亮了起来,两只手升腾起火苗一般的气场,连手里的木棒都烤得有些泛黄了。
耳畔仿佛传来一声狼啸,但并不很真切。大家慢慢地退回台阶,出了山狼谷,来到禁地外。力都正在这里等着。
那对父母焦急地问天胜:“族长大人,您在山洞里发现什么了?”
天胜惭愧地摇摇头:“那里面就是一个迷宫,没有任何发现!但是,我估计你们的孩子……明天,我一定再组织人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对夫妻低声呜咽着走在前头,天胜看得心里很难受。
他回头瞅了一眼力都,小声问:“关于怪物吃人的传说,有多久了呢?”
“这……恐怕很久了,我小时候听爷爷说,他好像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传说了。可以判断,是很久之前。我们火鸟村每年都无故失踪三四个人,现在看来,可能与这个怪物有关!”
“这只怪物到村子来过吗,有没有人见过?”
“这倒是没有,就算有见过的人,想必也不会活着吧!这头怪物看起来是个藏头露尾的家伙。族长大人,它对村子的危害如此严重,我们一定要除掉它!”
“嗯,是啊,它杀掉了我们的族人,一定不能放过它!只是不知道这是只什么样的怪物,有什么弱点……可以肯定的是,它藏身在山洞中!”
两人说着,已经进了村子,广场上的人们正等得焦急,见大家回来了,这才放下心。大家问经过,天胜做了介绍。那两位父母痛不欲生,大家耐心地把他们劝住了。
广场上的人们喧闹了一阵,最后把目光投向天胜,想听听这位族长对此事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