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彩云第一次跟夏树坐得这么近,一阵强烈的体味令她有些眩晕,她本能地想要站起来,却被夏树一把搂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动都动不了。
姜彩云面红耳赤,竟然全身脱力,真得任由夏树摆布,看起来心甘情愿了。
崔玉浩身后的壮汉见状,先是一惊,继而破口大骂:“卧槽!就你这只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轮拳便打。他是打天胜打得顺手,可夏树哪吃他这一套,当时连座位都没动,反手一切他的手腕,弹开对方的拳头,手继续前伸,一个大耳贴子把他扇个跟头,重重地撞在那个瘦子身上。
瘦子被壮汉撞了这一下,身体竟然纹丝不动,还是一条腿站着,只不过眼皮撩了撩,射出一道锐利的视线,在夏树脸上扫了一眼,继续又闭上眼。
壮汉爬起来,恶狠狠地又扑过来,再次被夏树一拳打倒。夏树伸着手,做了个拇指向下的动作,冷冷地说:“别惹我,不高兴!”胳膊上的雄鸡纹章发出耀眼的红光。
壮汉见了,知道他是武者,不敢再往前凑。站起来,也不知跟那个单腿着地的男人说句什么,男人嗤笑了一声,并不回答。
天胜在一旁,听着夏树的狂话,气得七窍生烟:你妹的!怀里搂着我的彩云姐,你还不高兴!你信不信天上打个雷把你劈死?
天胜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是个知好歹的人:夏树帮了姜彩云,这是有目共睹的。算了,让你小子占点便宜吧!要是你敢乱摸,我一刀子就从后面捅下去!天胜悄悄藏了一把剃骨尖刀在腰间,别人谁也没注意。
夏花见哥哥搂着姜彩云,心里好笑也不敢笑。瞅了瞅位置,便坐在姜亮亮旁边,冲着对面的崔玉浩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你没猜错,火树家跟姜家已经是同盟了!
崔玉浩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姜亮亮淡淡地笑道:“二公子,我妹妹姜彩云已经跟火鸟家的夏树兄弟订了亲,过不了一个月就完婚,还请二公子赏光,届时前来,我们姜家,不胜荣幸!”
崔玉浩气喘如牛,狠狠地瞅着姜亮亮和夏花:“多谢美意,本公子认识火鸟家的朋友,要参加的话,我也是去火鸟家!”
夏花听完,有些好奇——火鸟人跟外人很少往来的,谁会跟他是朋友呢?自己怎么不知道?
崔玉浩瞅了瞅夏树:这个大家伙老是用眼睛瞪他。他自觉力怯,只得下意识地向旁边挪一挪,腾出一定的距离。
正说着,顺着大道来了三匹马,为首的正是郑家的大少爷郑金绰,后面跟着两名仆从。郑金绰是一品武者,跟姜亮亮关系不错。当时把马匹交给姜家人,瞅见姜亮亮,来到桌前,跟谁也不打招呼,一屁股坐在姜亮亮旁边。
“在家刚要吃饭!”郑金绰开口对姜亮亮说道,“你小子要请客,也不至于这么仓促吧?”他环顾四周,脸生的比较多,“还都他喵是我不认识的,难道让老子来陪客满酒?”语气中带着分明的不客气。
姜亮亮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哥知道你酒量好,会说话,今天咱们桌上的,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我给你介绍介绍!”
“你……你等会吧!”桌上已经上了几道菜,郑金绰拿了把筷子,旁若无人地先逐个尝了个遍,伸着脖子冲天胜叫道,“淡点!淡点!你们家的厨子是贩卖私盐的吗?我听说崔二公子在这呢,一会顺手把他抓走了,饿死你们姜家人!”
郑金绰把筷子放在桌上,打个咯,顺了顺气才对姜亮亮说:“你刚才说的,我酒量大,这我得承认!坦白从宽,我就是能喝。你说我会说话,这点打死我我也不相信!就算地下有条巨蟒,我也能拿句话就噎死它!”
姜亮亮微笑不语,低头喝水,等着郑金绰又东扯西扯地说了一大通,姜亮亮引荐了桌上的各位。郑金绰连眼皮都不撩一下,只是低着头,像猪吃食似的:“你好……你好……你好……”闹得一桌人尴尬到极点。
崔玉浩沉着一张脸,问姜亮亮:“你请他来,是什么意思?我奉命来催粮,你难道想找人给我立威?”
姜亮亮赶紧站起来抱拳道:“不敢,不敢!在下酒量不佳,恐怕二公子喝不好,所以把我这位异姓兄弟请来了,请二公子担待。”郑金绰在一旁点着头随声附和:“担待,担待!”看那副慵懒的表情,倒像是和盘子在说话。
崔玉浩忍气笑道:“没想到郑家大少爷如此……有个性!”
郑金绰手里拿着一把勺子,煞有介事地说道:“谈到个性,我这里有一个理论!其实说到底,个性就像个屁,在座的各位嘴上虽然不说,谁肚子里没有这团臭气呢?”
除了姜亮亮,在座的所有人,包括两位女士,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不知他下面还会有什么雷人的高论。
郑金绰继续自己的话题:“只不过,有人怕害羞,选择憋着,憋得地老天荒;有人不在乎,选择放出来,还放得很响,放得日月无光!很显然,我就是这后者。”
说到这里,在座的各位都感到一股很深的寒意。姜亮亮笑着对大家说:“郑兄弟是我认识的人里,第一等性情中人!”
郑金绰晃晃脑袋,把在座的每个人都环顾了一遍,这才说道:“你们用不着这么看着我,我也不是外星人!你们要是放开了,那也是翻天覆地啊、扭转乾坤啊!”他一边说,一边做着手掌上下翻转的动作,还一边冲着崔玉浩笑。
天胜正端着一盘炖鹅上来,特意走到郑金绰身边,挺起鼻子,在他上身闻了闻,又在他下身闻了闻,甚至转到他身后,闻了闻他的屁股。郑金绰大怒:“你小子干嘛呢,狗似的?”
天胜挠挠头发,面带疑惑地说:“郑大少爷,您是不是腹泄呢?”“妈的!你才腹泄呢!本少爷吃嘛嘛香,像是有病的人吗?”
天胜笑着答道:“不是,您刚才讨论屁的问题,我好像闻到一股屎味!”大家略一品味,顿时一个个恶心得要死的节奏。
郑金绰抓住天胜就要打,大道上来了不少马匹,还有很多步行者,一个个都扛着枪、挎着剑,俨然就是一支队伍的样子。只不过衣着散乱,没有军人那种齐整的感觉,为首的两匹高头大马,一个白脸,名叫韩尚德;一个黑脸,名叫韩尚才。是韩家的两位少爷。
韩家不仅来了两位少爷,还带来二百多武装的族人。崔玉浩有些瞠目结舌——这些庄稼人虽然战斗力不强,但虱子多了也是肉啊,他们往道边一站,自己带来的那三百多士兵,说话的声音明显小了。
姜亮亮远接高迎,把韩氏兄弟让到桌上。这韩尚德和韩尚才兄弟不和,栖凤平原的大家族人尽皆知。老大韩尚德一见南边空着,端坐在南边正中间,正对着夏树和姜彩云。老二韩尚才见了,想要坐在大哥对面,所以就跟姜彩云商量,让她往旁边挪。
姜彩云自然是好商量的,但夏树却不怎么配合,他既然不认识韩尚才,也就没必要给他面子了。夏树瞪了韩尚才一眼:“我就,坐这!你,旁边!”
韩尚才见他如此蛮横,冷哼了一声,问姜亮亮:“姜兄弟,这位蛮族的朋友是?”姜亮亮见势不妙,赶紧站起来,把夏树介绍给他认识。韩尚德在南边,拿了把蒲叶扇,一边扇风,一边看自己二弟笑话。
韩尚才一阵冷笑:“噢,你是火鸟家族的人,怪不得跟我们中原人不一样呢!听说你们异族人动不动就用火烧人,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只是不知道,你们吃人时,是生着吃,还是烧熟了吃?是在自己家吃,还是跑到别人的家族来吃?前提是你们吃过人肉!”
桌边大家再次变了脸色,夏树瞪着眼睛,就要发飙。夏花却首先站起来,冲韩尚才抱拳说道:“韩少,我们火鸟家族生存适应力很强,除了两条腿的圆规,四条腿的板凳,什么都吃过。当然,也包括人肉。不过,我们吃人肉时是有讲究的。”
座上的人,听她讲得入情入理,绘声绘色,内心都有些发毛:毕竟这不是经常在饭桌上提到的话题。
夏花继续说道:“有的人,我们能吃得下,比如说,”她不拘小节地拍拍姜亮亮,“姜少爷!有些人,我们实在是不想吃坏肚子,咩?韩少爷!”说完,她稳稳地坐了下来,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水,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韩尚才的脸被气成青色,姜亮亮则顶着一头黑线,一时间竟然无语。这时,韩尚德大少冲着二弟一笑:“兄弟,这不是在咱们韩家,你以为大家都像你哥我似的由着你?快找个位置坐下吧,位置,都是上天注定的!”
韩尚才知道大哥在激他发怒,怎能让他如愿,只能窝着一口气,心情低落地在坐在桌角位置。
这会,天胜端上酒来,却不斟酒,崔玉浩阴沉着脸问姜亮亮:“姜少爷,还有谁?”姜亮亮刚要回话,大道上再次传来人喊马嘶的声音,孙家、萧家、火鸟家一齐来到。
孙家大小姐孙静初,萧家大少爷萧动衷,火鸟家族长火鸟力都,三个人后面,还跟着三百名左右的火鸟族人,声势浩大地来到姜家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