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宗祠密室,三位老人在昏暗的油灯下静坐着。为首的老人眼睛微垂,脸颊清瘦,根根银发梳向脑后,眉毛全白,长长的胡须垂在颌下,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皮肤透着一股光润的红色,单看面相竟看不出他的具体年纪。他身着时下正在流行的唐装,但仔细一看这唐装又与流行款式有着很大的区别,如果懂行的人看到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是标准的唐代服饰做法,而且是纯手工做法,绝对的传承手艺。老人手里拄着一根龙头拐杖,背挺得笔直,一股威严的气息自老人身上油然而发。两侧老人均为现代装束,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色汗衫。左侧老人头发斑白,体型微胖,方脸圆耳,给人一种敦厚老实之感。右侧老人体型颇显瘦削,背微微有些佝偻,但同样精神矍铄。
三人沉默良久,最终为首老人的一声叹息打破了沉默:“情况是越来越糟了。你说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活着还有什么用!真不如早死早清净,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很多事情是无能为力的!”
“大哥,连续两年了我们宋家死了三个年轻人。才刚刚三十出头啊,多好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唉!”左侧老人痛苦地说。
“我们赵家也好不了多少,走了一个年轻的,疯掉两个。现在还在精神病院,估计也长不了了。”右侧老人说完感觉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身子更加佝偻了一些。
“我们郭家现在看看还有几个老人,除了我这个老家伙外七十多岁就是高龄了,哪像以前啊!现在让我这白发人送了多少黑发人了。你说要我这老骨头在这里撑着干什么用啊!”最后一句好像是老人在自言自语,说完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这三人正是长王庄郭家庙三大家族的族长,年龄最高,最为德高望重的人。三人按年龄排序为首的郭家族长郭孝德为老大,右侧的赵家族长赵平生为老二,左侧的是宋家族长宋敬云为老三。其实追溯到最早时不论年龄大小郭家始终是居于统帅地位,宋、赵两家始终以郭家为首。但随着时代的变迁,以前的传统渐渐被淡化,郭家的地位不再遥不可及,而宋、赵两家家族越来越壮大。然而外表是这样,但是在了解所有情况的族长眼中他们是知道最终根源的。
近几年长王庄郭家庙极为不平静,村子里郭、赵、宋三家的人似乎中了某种魔咒,连续两年几位年轻人先后夭折,而且全是男性。宋家的宋仕峰、宋仕雨田间劳作时突然浑身发红、高烧不退,没过一小时就停止了呼吸。经医院检查,查无病因,最终归结为心脏病突发猝死。而宋任翔则是突然之间发狂,喝了农药,经救治无效死亡。家中族人和派出所都进行了调查,调查死因均无结果,最终派出所结案,不了了之。赵家的赵玉彬,刚过完春节外出喝酒归来非要上房顶去看看,结果不慎失足跌下来当场就没有了呼吸。紧接着赵启明、赵启航两兄弟,突然间发疯,见到外人还好,见到自己家人,特别是自己的父母非打即骂,整个不认自己的父母了。而且两人天天酗酒,还经常半夜跑到河沿边喝酒,回到家就对父母施暴。整个家族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就把他们送到了精神病医院。说来也奇怪,两人进了医院就像好人一样,什么事都没有。
再说老郭家,老郭家并不像另外两家一样夭折了年轻人,但是自本世纪五十年代起,家族中的老人越来越少。以前郭氏家族可是称为长寿家族的,男性年龄除外因均可达到百岁以上。而自五十年代起除郭孝德外还没有一人超过八十岁,而且随着时间推移男性去世年龄越来越早。很多年轻人四十左右早已满头白发,连基本的身体机能都在急速衰退。这对于一个大家族而言不可谓不是一件大事。
“老大,子敬的那块玉还是没有下落吗?”右侧赵平生有点期待地问。
“没有啊!”郭孝德长叹一声。“这肯能就是天数吧!谁能想到自小就戴在脖子上,摘都摘不下来的东西竟然不翼而飞呢!”郭孝德有些无奈地说。
“大哥,那偈语还在吗?老祖宗们的解读会不会有误啊?我们再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发现新的线索。”宋敬云说。
“都看了多少遍了,还不就是那几个字。”郭孝德有些无奈。但还是起身向后面的书架走去。走到书架跟前,用手轻轻转动了一下书架上的一只小花瓶,就听到啪嗒一声,在书架最中间一排左侧打开了一个暗格。暗格中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长宽高约20公分,盒子通体乌亮,带着一种古朴和岁月的味道。郭孝德轻轻捧起盒子,有些坠手,明显看出盒子是很有些分量的。如果让古董专家看到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小小的盒子是最为高端的乌木制成。仅仅材料就价值不菲,更别说还有久远的年代了。郭孝德轻轻打开盒子,顿时一股异香充满了整间密室,三个人精神为之一振。往盒中一看原来盒中还套有一内置盒子,通体黑褐色,十几公分,更加小巧、精致。这股异香就是从这小盒子上散发出来的,业内人士看到肯定会惊掉下巴,这内置小盒竟是用完整的沉香木制成。而且看其色泽、质地不下万年积累,这简直就是稀世珍宝。真是令谁都不会想到,在徒骇河不知道拐过的第几个弯的这个偏远的村子里竟有着样的宝贝。郭孝德把内置小盒子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块明黄色绸缎包裹的东西。他轻轻打开绸缎,顿时一股久远而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块龟甲,看其颜色不下数千年时间了。龟甲上用甲古文刻着几个字,现代人很难辨别。龟甲下还压着一张纸条,是用毛笔写在宣纸上的,宣纸已经泛黄,一看年代久远。郭孝德打开,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字“寻宝逐源,福泽万年”。
“看吧,就这些东西!咱又看不懂字,再说上面的字也被老祖宗们给译出来了,能看出什么来。”郭孝德语气有些不高兴。赵平生与宋敬云一人拿起龟甲,一人拿起纸张对照了起来,对了半天仍然没什么头绪,很无奈地放回了盒子中。
“大哥,族谱中还有没有别的信息?”赵平生问。
“翻了那么多遍还不是近五百年的记录,还偏偏着重指出了家族破败的迹象和结果——举族俱灭啊!可是提示就只是这块龟甲和这八个字。如果家族在我眼前覆灭,我可真没脸见列祖列宗了。”郭孝德既惆怅又无奈。
“如果能找到五百年前的族谱或许能够找到具体怎么做的信息了。”宋敬云沉思着说。
“这个道理都懂,可是去哪找呢?五百年前的信息压根一点都没有。连口头传下来的都没有,我真怀疑这家族灾难的真假了。”赵平生说。
“怀疑什么,事实摆在眼前,你没见福康、福临两兄弟这两年衰老的特别快吗?六十来岁的人看上去像八十来岁。再说你们两家年轻人夭折也都应了族谱上的预言,我也希望是假的,可是……”郭孝德有些生气。
“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赵平生急忙解释。
“二哥,大哥没有怪你,大家不都是着急吗?”宋敬云急忙打圆场。
“你说这事会不会和子敬有关呢?听说子敬出生的时候那块玉亮了起来。”宋敬云偷偷瞥了郭孝德一眼,试探性地说。
郭孝德听了顿时梦抬起了头,两道锐利的目光射向宋敬云。“你听谁说的?”
“老婆孩子爱嚼舌头,我顺耳听的。”宋敬云迎着郭孝德的目光说。
郭孝德沉默了,其实这事不怎么好隐瞒,他不过自欺欺人罢了。他心里很清楚这事个自己的玄孙子敬是脱不了干系的,不过面对他最喜爱的一个孙子,他真的不愿让他去冒什么危险。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知道又怎么样呢?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他长长叹了口气说:“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确实在子敬出生时那块玉就亮了起来。玉就戴在我身上,我是深有感受的。也正是如此,我破例在他未成年前就把玉给他戴上了。你们也都知道,这块玉是祖传的,年代已经看不出了,以前也找人看过,就是一块普通的玉石,还不如这两个盒子名贵。这块玉五辈一传,不是代代传,而且每次传承都会嘱咐一句:此玉关系重大。可是一代代就只有这一句话,一点解释都没有啊!按照偈语‘寻宝逐源,福泽万年’,好像宝就是这块玉,可是为什么还寻宝呢?我们这一系是单传,更没想到,玉竟然给丢了。如果玉还在的话或许能有点线索吧!”说完这番话郭孝德轻轻靠在了椅背上,这还是头一次这样松垮地去坐,足以看出他的无助。
宋敬云和赵平生同样感到无助与无力,也轻轻靠在了椅子上,一时间三人又陷入了沉默。没办法,关系到的是整个家族,不是一代人两代人的生命延续,三位老人倍感压力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