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日
城南十里铺南亭。
这里是通往嶅山县大路的旁支,离开大路西行两里,是一个环形山谷。历来为秦州府秋决场地。这里四周高,中间低,在正西边建有一座亭子,专门供定员坐着观看处斩人犯。就是平时,这里也是人迹罕至,若要是夜晚,就更加阴森恐怖。倘若是雨天,真是一番“天阴雨湿声啾啾”的况味。
亥时,从城中驶出一辆马车,由于负重,车轮深深陷入被雨水浸泡的松软的官道上,两匹马吃力的拉车前行。就连随行的人都要动手去推。就这样,马车艰难的行走大约一个时辰,终于一到达十里铺南亭。草坪中间早就挖好一个大坑,深一丈,宽五尺,长一丈。这伙人也不停歇,直接从车上卸下十几个麻袋,两人一组,吃力的抬着麻袋来到坑边,一股脑将麻袋扔到坑内,等十四个麻袋扔完,他们便从车上取下锄头铁锨之类的东西,又一气子将那些麻袋埋掉。
等他们气喘吁吁的埋完麻袋。就有一个像是头领的招呼一声,那些人就停下手中的活。大家一起坐到马车上,调转马头,朝城里疾驶而去。
那马车刚一转过山冈,南亭后树丛中便跳出数十个人,其中就有八个精壮的汉子,迫不及待的又用随身带来的锄头,铁锨又将刚才的土坑重新挖开。有五个年长一些的老者站在上面指挥,反复强调,挖掉一层土就用手往下探一探,小心伤到麻袋里的人。
这伙人力挖坑蛮拼的,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壮汉报告,已经探到麻袋。坑上的老者就让他们把铁铁扔上来,下面用手将麻袋上的浮土清理了。
这样,又是半个时辰,下面报告说麻袋上面浮土已经清理完毕。坑上的老者就命,打开麻袋,将人拉出来。
坑下的人打开麻袋,却惊讶的大叫起来,里面并没有人,只是装了些破衣烂鞋。
坑上的老者一听也甚是惊讶,就让他们将麻袋里的东西全部倒出再看。他们如是照办,于是纷纷报告,果然甚么都没有。
这时,坑上一个老者大叫一声:“莫非我们上当了。”话音未落,就听得哗啦啦一声响,那土坑底部突然凹陷,坑的四壁也突然间朝里坍塌。坑上五个人瞬间就跌落坑土坑之中,所幸自己仅被埋住腿,他们费尽力气将腿从泥土中拔出。可怜刚才坑下之人又被坍塌下来的土掩埋。
剩下的几位赶忙抓起刚才的铁锨,又开始往下挖,准备第一时间将被埋的人挖出。可是土方量实在是太大,他们就是竭尽全力,一刻钟时间,他们才挖下去三尺。时间不等人,缓一刻,下面的人便会窒息而死。他们也不顾体力过度消耗,更加卖力的开始往下挖。时间就是生命,谁个不知,哪个不晓。此刻,他们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那土坑只是又深了两尺,他们的身体已经完全没入土坑之中。这时,就听得哐啷一声响,是铁器触碰瓷器的响声。方才指挥的老者忙停住手,问:“挖到什么?”
黑暗中一个声音说:“好像是一个瓦罐。”
“瓦罐?哪来的瓦罐?”
可是,他没有听到回音,他立即意识到不妙,便赶忙纵身一跳,蹦出土坑。那四位,果然软软的倒下睡着了,相互依偎着,嘴角挂着口水。
那老者一看立即傻眼了,忙用手捂了鼻子,迅速朝后撤离。还没跑十步,他就明显的感到自己碰到人身上了,连忙停住脚步,定睛一看,面前却是一堵人墙,自己碰到的,正是那人墙。这一刻哪来的人,站成一排。
他正欲朝相反方向逃走,却惊讶的发现,他的四周都是人,个个身强力壮,他知道已经无路可逃,便立即拔出腰中之剑,准备一拼死活。
周围的人朝中间围拢过来,并且有人此刻点起火把,他这才环视四周一圈,来人全部身穿夜行衣,黑布蒙脸。
这时,他就看见南亭方向的人群分开,走进来五个大汉,其中一人左眼眼罩,右脸颧骨上贴着一块膏药。其他人俱蒙着脸,看不分明。
那位大汉走到十步之外,望着那老者,一抱拳道:“邱真人初到敝邑,没挖到宝,怎么能匆匆离开呢?”
那被称作邱真人的老者定定神,知道来者便是这帮人的首领。便执刀回礼道:“敢问来者何人?”
这边那位呵呵一笑,道:“我们是秦州闲人,听闻邱真人要来此地挖宝,我们也想来分一杯羹,不知老道肯分一点宝物给我们吗?”
“宝物,哪来的宝物,你们设计引我们上钩,老道真是佩服。”
“设计,谁设了什么计,老道也真是的,你不肯分也就罢了,可说什么设计,什么上钩,这里又不是鱼塘,大家可以钓鱼玩。”
那老道听罢也是嘿嘿一笑道:“你们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前天你抓了我们启山十五少,故意留下一个活口回来报信,想不到还是让你们抢了先机,老道悔不当初呀。”
这个首领一听就更加不明白了,道:“老道你把话说明白一些,谁是启山十五少,什么活口,什么抢了先机,我们可是听说你们要来挖宝,才来的。”
那老道听完又是一声笑,道:“我们来作甚么,怎么会让别人知道,今天我们的遭遇,正是与前次那个小子有关。”
这边的首领也是更加不解,道“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我真是不明白,那启山十五少究竟是谁,他们做了什么?还望老道明示?”
说到这儿,那老道也真有点怀疑来人真的也是挖宝的,便道:“都是道上的,既然这事与你们无关,就请英雄行个方便,我的弟子被人用毒迷倒,我还得去救人。至于什么宝物,就在坑下埋着,你们自己去挖就行了,我只想带走我的弟子。”
那位首领也是一阵思考,便道:“也行,不过我们不知道老道身上到底有没有宝物,万一是老道剩乱夺了宝物,再药倒那些人,也未可知,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你的弟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