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辫子带着众人赶到五彩烟花的放出位置的时候,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发现纪华年带着另外五百人等在这里。小辫子顿时大怒道:“姓纪的,你搞什么,乱放五彩集结令,我们刚才正在追赶可疑人物。”
“特木尔,容不得你放肆,我们受张帅之命,一切行动服从纪先生安排,违抗军令者,纪先生可以先斩后奏,你是寻死不成!”纪华年后边一军官说道。
“萧铣义,你这契丹奴才,老子刚才是在抓捕宋朝小皇帝!”小辫子特木尔叫嚷道。
“你说什么,你这****!”萧铣义的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上。
“都给我住口”来自纪华年的一声爆喝。
特木尔只感到耳膜生疼,再看其他人,都一样的表情,看来这个纪华年的功力是相当深厚,特木尔心中暗道。
“这就是你所谓的小皇帝?”纪华年手一指在妖艳女子怀里的陆羽。
“哟,纪先生好大的火气”妖艳女子把陆羽往地上一丢“还没有审过,我们只是怀疑。”
“秦柔,你们三个就凭着一句怀疑,就敢违背军令吗?”萧铣义手还在刀上,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不满。
“我们不是来了吗?不知道萧将军觉得我们哪里违抗军令了呢?”秦柔捋了一下鬓角的青丝,接着道“万一这孩子是小皇帝,我们可就立了功呢,你说是不是,纪先生?”
“把孩子看好,前面的仗已经打得差不多了,我们要到江边拦截,防止有敌人从后方突围,谁要是敢不奉军令,我就先斩了他!”说罢,用眼角扫了一眼陆羽,向前方走去,众人被纪华年气势震到,一言不发,紧紧的跟着纪华年走去。
秦柔一鞭子抽到陆羽身上“看什么看,还不走!”,看来她是把怒气都发在了陆羽身上。陆羽耐不住那一鞭子,一下子栽倒在地上,感觉被抽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甚至有点麻。但是忌惮秦柔的鞭子,陆羽迅速的爬了起来,跟在了队伍后边。
这场大战整整持续了三天,最终以张弘范率领的蒙古军队获得了胜利。宋军尸体遍布山林和江面,杨太后害怕被俘后受辱,带着众多妃嫔、宫女和太监跳江自尽。宋朝丞相陆秀夫见事不可为,携幼帝赵昺跳入滚滚江水之中。主帅张世杰被打败后,率残部从江面突围而出,后听说赵昺跳江的噩耗,悲痛不已,跳海殉国。自此,有着三百多年历史的大宋朝退出历史的舞台。
战争已经打完三日,江面上还是浮尸处处,腥风一片。纪华年站在江边,风吹着他的身上,衣袂飘飘,宛如天上的仙人。宋军的忠诚和顽强远远超出他所料,他们后来在江边拦截基本就没有遇到什么逃兵,大多数人选择了死在战场,以死殉国,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太监们都跳海自杀了。本来觉得帮张弘范一把,覆灭宋朝是大势所趋,因为宋朝已失民心,覆亡是必然的,可是现在纪华年犹豫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时的判断是否正确,甚至从心底生出一丝悔恨,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正在纪华年惆怅不已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厚重的脚步声,“有什么事儿吗,铣义?”。
“纪先生,大帅帐中有请。”萧铣义心中却是惊讶莫名,只听声音,纪华年头都不回就知道是自己来了,难怪大帅要重用他,看来此人无论在军事还是在个人武学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
纪华年和萧铣义来到张弘范的大帐的时候,里边已经有几个人了。张弘范居中而坐,旁边的几子上放着茶盏,虽然已经是元军高级将领,张弘范依然改不了喝早茶的习惯。
而帐子的左边依次坐着的是那日堵截雷截流的特木尔、巴图、秦柔和一个汉人着扮的中年男子,而那个男子总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右边的位置是空着的,看到纪华年来了,张弘范少有的露出笑容,说道:“文远来了,这边坐。”看着纪华年等人落座后,张弘范接着道:“这次大战,大家都辛苦了,回头我会向皇帝陛下为大家请功的。”顿了一顿,张弘范继续说道:“这次把大家叫来是为了弄清楚一件事。来人,带上来!”
两个蒙古士兵把陆羽带了上来,可能是因为是个孩子,所以并没有上什么镣铐,只是用绳子缚住了双手。已经被关了几天的陆羽身上全是污泥,甚至有点阵阵的酸味,看起来又瘦又小的孩子让人不禁同情。就这样子落魄的孩子,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浑浊,反而透出丝丝的不屈和倔强。纪华年看到后,表面不露声色,心里却是莫名一悸,这几天只记得缅怀感伤,竟然把这个孩子给忘了。虽然从那天接触中,他已经试探出这个孩子绝不可能是赵昺。但是毕竟雷截流拼命保护的人,想必也不一般。
这时候,张弘范向着坐在秦柔旁边的中年男子说道:“李清,你看这个是不是赵昺?”
众人到此时才明白此人原来是蒙古人在宋军中的眼线。“回禀大帅,老奴在宫里当值多年,对赵昺那个娃娃熟悉的很,老奴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这个不是赵昺。”
听着这人公鸭般的嗓子,众人方才明白了,原来是宋朝宫里的太监,难怪给人怪怪的感觉。
“好了,没你的事儿了,下去吧”,张弘范等这个太监走了之后才说道:“特木尔,这人是我们买通放在宋军的眼线,这回证明那天你们抓的人不是赵昺,而且陆秀夫带着赵昺殉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军中大多数人都看到了。”听到这里,纪华年已经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定是特木尔心有不甘,背地里告自己的状,张弘范这么做也是出于安抚,至于那个指认的太监,就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许是张弘范故意安排的帮自己推脱的,也许就是本来存在的。如果是后者,那么问题就严重了。
虽然这样,特木尔还是心有不甘,向着陆羽问道:“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雷羽。”陆羽怯生生的答道。
“那日那个人和另外一个小孩儿和你什么关系?”特木尔继续追问道。
“那男人是我爹,另外一个是我大哥雷正。”陆羽都没有思考,流畅的回答着。
特木尔见这样问不出什么,转而问道“你爹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好的伸手?”
“我爹以前是陆府的护院教头,那晚爹爹跟我和哥哥说,马上要打仗,肯定守不住了,就带着我和大哥逃了出来。”
“那你娘呢……”
“够了!”张弘范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顿时翻了,茶水洒了一桌子,旁边的侍从慌忙过来把茶碗拿走,并用抹布小心的擦着桌子。
特木尔被张弘范这一下吓了一跳,闭口不语。
张弘范缓了下道:“这就是个逃亡的普通孩子,赵昺是在千万人目睹下溺江的,你紧咬着不放什么意思?哼!大战刚结束还有那么多事儿要处理,你们就在这里急着内讧,怕我不敢治你们吗?都给我出去,文远留一下。”
见张弘范发了火,众人不敢多言,鱼贯退下。
账内只留下了陆羽、纪华年和张弘范三人。见张弘范把众人支退,纪华年知道他必然有要事要和自己商量。
“文远看到了,大仗刚结束,这帮奴才就敢这样,知道为什么吗?”
“仗已经打完了,天下初定,民心不稳,忽必烈要收权了。”纪华年淡淡答道。
“哈哈哈哈,文远看得果然透彻。京中的文书已经下了,招我回京复命,这里要交于副帅阿古达木,这帮狗奴必然是听到了消息才敢如此嚣张。我只要文远回答我一个问题,他是不是赵昺?”张弘范指着陆羽,目光紧紧的盯着纪华年,像要从其眼中捕捉到什么,可他失望了,纪华年眼睛深邃的像海,根本看不到任何波澜。“不是”纪华年淡淡地说道。
“好”张弘范拍拍纪华年的肩膀,“文远放心,刚才那个太监是我安排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现在应该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这个孩子我也让人事先和他串过口供,即使他是赵昺也不能给我承认。”
纪华年终于动容,“元帅大恩!”
“恩什么恩?我欠你的!你反正要走,趁我还能做主,带上这个孩子,赶快走吧!”
“张帅!”纪华年终于有些激动了,其实张弘范与他又何尝不是有知遇之恩呢。
张弘范摆了摆手,示意纪华年不要再说什么。纪华年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位枭雄男子斑驳的鬓角同样记录着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