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美丽的泪花
过了一会儿,王佳止住哭说:“莲美,我支持你的选择,这样,我到省城后,想办法买到你所学专业的,你是国画专业是吧!本科全部课本,然后,你再需要什么资料,我们可以书信联系,寒暑假期我给你带回来。行吧?”
“那太好了!我该怎么谢你呢?”……张莲美话还没说完,护士在叫她“薛军家属探视。”
一次只能两位家属探视。王佳说:“我赶上了,也进去看看这个姓薛的小子”。说着,她和莲美互相帮助,带上了帽子、口罩,黑绿色探视服:“你在前面走,我有点恐惧”王佳笑着说。
“行,我在前面走,其实,没出事前,我和薛军之间纯洁得就象你和薛军一样,只是有个约定到了工作岗位以后……”张莲美哽咽了,说不出话来。
莲美和王佳来到薛军的床边。薛军个大,身高一米八三,体重八十公斤。头发刮净了,他闭着眼睛,右侧床头托着引流袋,袋里有少许血水。
“薛军,我是张莲美,你别吓唬我,快睁开眼睛看,握我的手,你看你顶头上司王佳也来看你了”。
无论说什么,薛军眼睛不睁,手不能握,用医生的话说,他还没有知觉,更谈不上有意识了。
三个妹妹上学了。莲美在医院,父母摊上这个事后,本来就六十岁的人,这一下,突然老了许多,莲秀看着老爸老妈又心痛又可怜:“都是莲美造成的,本来我家是大喜临门,这一下反倒大祸临头”了。莲秀夜里睡不着在想。她本想再复习一年,明年考上个中专什么的,不也是铁饭碗嘛!可现在这个家境,她想都不敢想了,责怪二妹吗?她已经够惨的了。
唉!莲秀主意定了,她要找个有能力的男人帮助父母。
有一天上午,爸爸出门办事去,莲虹、莲雨、莲云在上学,家里只有莲秀和妈妈两个人。
妈妈正给薛军做绑手用的宽布带,他的双手必须绑在床边,不然乱抓乱挠可不行。妈妈去医院探视几次也开始心痛起薛军这孩子了。
“妈!报告您一个喜事”。莲秀从背面抱住面向窗户坐炕上做活儿的妈妈说。
“什么喜事?说。”妈妈没回头。
“我有男朋友了,他家是赤峰的,在我们柳树镇上开牙科诊所的,可能挣钱了!”
“那么远边的人,不知根知底触什么对相,你别给家里添乱了啊,你二妹这一下把我们家折腾成什么样了,你再闹……”
“那我总得结婚出嫁吧?你们都在老,得有个男人撑起这个家呀。”
“这个家用不着你们操心,你要结婚,跟上那个男人走,走得越远越好,我和你爸商量好了,你们在身边我们反倒操心,有这一个莲美够够的了”。
“我是心痛您和爸,要不我也不这么急着找对相”。
“你要管家,行,到了外面可以往家里寄钱呀。”
莲秀知道,妈妈说定的事爸爸也会同意的。她骑着自行车赶往集镇的路上在想:“看来让自己的男朋友马山做养老女婿是不可能了。好,那就帮他在镇上继续开诊所吧。”莲秀这么想着,不一会儿。她来到了马山牙科诊所门前。她把自行车锁好,拍了几下裤腿,她把口罩摘下,北方的冬季就是个冷,莲秀的眉毛上挂霜了,她掏出手帕轻轻擦试一下脸,猛然,莲秀发现诊所挂着锁头,她从窗户一看,里面一片凌乱,地上一大摊血迹,莲秀进不去,她匆忙跑进马路对面的食品店找同村人小花问出了什么事儿了。
食品店小花告诉她:“马大夫给一个高血压病人拔牙,结果血止不住了,病人家属告到派出所,昨天你没来,昨天这时候,诊所门前围了黑压压一片人,县公安局、工商局还有卫生局的都来了,这一检查,原来,马山诊所什么证也没有,他还对我说过他是卫校毕业的,警察一问说真话上,其实就是跟私人医生学了一年半载的,出来骗钱来了。”
“哎,没出事前,马山干得也不错吗!那谁还没有个闪失。马山现在在哪儿”张莲秀听不下去了,纷纷替马山辩解。
“哦,这有留给你的一包东西,你打开也许就知道他的下落,”小花的态度有些冷淡。
张莲秀拿了包回到了诊所门前。这个座北朝南正对马路的两间小土房,给她的印象太深了。这是她第一次谈情说爱的地方。还在药橱间隔成的后小屋里,初次接受了一个男人的紧紧的拥抱和没完没了的狂吻。
诊所没有牌匾,在窗玻璃上贴了红色“拔牙、镶牙”四字,诊所里总是暖暖的,马山很勤快,炉柴,他都是用早晚时间到镇外拾来的。这一点莲秀十分赞成。有好几次她也跟着马山到镇外拣过柴禾。
张莲秀打开包,首先看到了一封信:
“莲秀,我只能不辞而别,我是失败的男人,就象失败的君主是不该有妻室一样,祝你找到成功的男人。对不起你的男人,马山。”
看完信,莲秀又伤心又愤怒:这马山,把我莲秀当什么人了,他又不是帝王,我更不是皇后,我们都是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百姓。不行,我要去找他!
老张不大关注大女儿,莲秀也习惯了,有什么事只跟妈妈说:
“妈,我出一趟远门”,
“是不是去赤峰找马山呀?”妈妈说
“您猜得怎么这么准”
“不是猜,我通通知道,李维林全告诉我了。妈妈不拦你,自己的路自己走,不过脚下的泡也是自己走出来的哟!”妈妈的话里有话。莲秀顾不上那么多了,现在,张莲秀内心是火烧火燎的,找不到马山活都没心活了。
三天后,张莲秀来到了赤峰市宁城县柳林乡。
到了柳林乡,张莲秀懵了。这个乡有九个村,红旗村算一个,然后,一直到红八村。莲秀心里嘀咕:“当初马山说的是红旗村呢?还是红七村,反正就这两个村的一个,一千多里路都走了,还能怕多走两个村吗?”
“大婶,您好,请问老马家哪个是?”莲秀见了一位中年妇女急切地问。
大婶说:“哟,这姑娘,我们村一半多都姓马,你说名字吧。”
莲秀吞吞吐吐地说:“他,他叫马山。”
听了这话大婶满脸喜悦:“嘿,那是我儿子,走!快回我们家里,外面怪冷的。”
很巧,莲秀问路,碰到了自己婆婆。
马山和母亲俩人过日子。这是莲秀听马山说过的。三间大砖瓦房,两间平顶库房,当院顶大,看来马山他爸在的时候,这马家还是大家大户的气派,现在却给莲秀一种萧条冷落的感觉。马山妈让莲秀进东屋,东屋显然是马山的房间。
“看谁来了,山子。”马山的母亲高兴得合不拢嘴。她边开门边说。
莲秀走进马山的屋子,扑鼻而来的是酒味,再看,满屋子都是书:
“哎!马山有功底呀,也下了一番功夫,行!”莲秀想。
“你怎么来了?莲秀,我对不起你,你赶紧回去,我是败君,我这么说,你会更理解吧?”马山抬眼皮有点吃力。
“你先睡觉,酒醒了,明天我再跟你说,啊,睡。”莲秀劝马山说。
“我不能睡,你这么老远来了,我得给你做好吃的。我妈眼神不好,都为我这不争气的儿子操心操的。我十五岁父亲去世,这是你知道的,我当你提过。我现在二十八,这十三年里我读初中、高中,高考落榜,就开始自学医学,期间又拜师又面授的,我没少折腾,到头来怎样,还不是这德性……”马山淘淘不绝,竟忘了做好吃的。
“不要那么悲观啊,男子汉大丈夫,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听了莲秀这句话使马山茅塞顿开,酒也醒了一大半,跑进橱房忙活开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