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刚出门就看见了王伟平的车子,王伟平替她开了车门,待车子行进后顾云才开口问道。
“我只不过回趟娘家,怎么都出动少帅贴身副官了?“
“三小姐,您就别打趣我了,少帅听闻老督军身体不适,自己又忙于公务无法赶过去,便叫我与您一同前去探望,回去好向他禀报。“
“好啦,知道你们少帅孝顺。“
顾云自从嫁人后,便一心扑在了家庭上,现在怀了孕更懒得多想,一天天地只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又踢自己啦,孩子好像跟自己有心灵感应啦,等等。王伟平小心观察着后座顾云的反应,见她只是一门心思地爱抚自己的肚子,便放下心来。
柏青回到房间后便没有再出来,而顾然则忙于各种事务也一时没有顾及到她这边,柏青闲来无事就收拾收拾衣物,毕竟第二天就要走了,可是总共就那几件衣物,收拾来收拾去,也就丁点时间,柏青人在房内,心却是如乱麻一般。
上午的事一直徘徊在她心间,挥之不去。其实她完全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照旧离开,这样一来,承平的一切人与事便都与她无关了,可是她摸着自己的良心,却始终做不到不闻不问。高为民对她那样好,她早无以为报,若是明知高家身处险境再不伸以援手,那么她就算走了,也良心难安。思及此,她还是准备去顾然那一探究竟。
柏青与顾然的房间隔得不远,只数十步就走到了,柏青轻叩了几声房门,里面人听见了,不耐地回应。
“有事吗?没事别打扰我。”
柏青想了想,还是对着门内说道,“是我。”
里面人听到是她的声音,不知是惊喜,还是踯躅,犹豫了几秒方说道。
“进来吧。”
柏青得到允许后,轻声打开房门,缓步入内,只见他仍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文件,一副丝毫不在意她的样子,与早晨实在是判若两人,柏青见他面颊红得有些不太正常,担心他的身体,刚想出言询问,却被他打断。
“找我有什么事吗?”
柏青这才想起自己此番前来意欲为何,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向他询问。
“你打算怎么对付高家?”
顾然有些惊讶她竟这样直接就问出了口,不免抬起头来看向她,亦正对上她探究的目光,顾然一方面想跟她解释解释,另一方面也想看清她的态度,可柏青的眼神却让人捉摸不定。
“谁告诉你我要对付高家了。”
他冷漠的声音以及冷漠的神情让柏青心神一凛,但她却无从退缩。
“今早王副官来找您所为的不正是高家的事吗?从前尚有吴家与高家抗衡,一年前吴家已覆灭,现如今承平就只剩高家一方雄霸,想必是给了少帅不少羁绊吧?您早就想对高家下手了,只是在等一个时机罢了。现在时机来了,您怎么会放过。”
听着她如此冷静的分析,顾然亦有些认不清她了,明明之前她在他面前是那么柔弱不问世事的女孩,可是现在她一口一个“您”,既疏远,又陌生,而且说到吴家的事,她也仿佛在说一个与她无任何关系的事物,到底是什么将他的青儿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这些事情你都无需去管,我自会给吴家一个交代,给你一个交代。”
“我不需要你的交代,当年的事并非吴家的错,请少帅不要将自己的错转移到他人身上!”
“我的错?”顾然思量了片刻,才苦笑道,“你说得对,是我的错,我最大的错就是没有尽早把事情与你说清楚,结果错过了你!”
柏青从顾然的眼神里看见了痛苦,看见了悔恨,可她不愿意再次沦陷在他的眼眸里,更不想再牵扯出过去的事,徒增悲伤,故而转头稳了心神才继续说道。
“今天我来并不是想跟您谈论谁对谁错的问题,我只是想问您,您打算怎么对付高家?”
柏青不想话题扯得太远,她与顾然的事早就如同一个揭不去的伤疤,越撕扯只会让彼此越痛。
“我说过这些事不需要你管,你走吧。”
“少帅这般不愿说出口,是准备再开一次杀戒吗?就如同一年前您对付吴家一样?”
柏青这般恶语相向,早就让顾然怒不可遏,她居然会认为一年前吴家的那场事故是他故意为之,在她的心里他就是那样一个卑鄙小人是吗?
柏青再次对上顾然的眼眸,她看见那双眸子里满是愤怒,还残留着一些些的痛苦,她藏在身后的双手此时也止不住地颤抖,她也怕死,面对此情此景,她不知道顾然会不会一怒之下拔枪毙了她,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等待。
两人沉默了良久,应该说顾然努力让自己平静了良久,这才无力地吐出了几个字。
“你出去。”
柏青不敢再做逗留,心想这事她还得再好好想想解决办法,便转身要走,顾然见她身影渐渐模糊,便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倒了下去。因他原本是站在桌边的,这一倒把桌上的茶杯文件等一应事物都带离了桌面,发出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柏青还未迈出房间,听见身后有声响,便本能地回身看去,恰好看见他倒地的一瞬,心下也是一惊,赶忙奔了过去。
“顾然,顾然,你怎么了?你醒醒!顾然!”
柏青心急地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触碰到他的脸颊,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在发烧,脸上早已烧的滚烫。
“来人!快来人啊!”
外面的仆人闻声赶来,众人帮着将顾然抬上了床,柏青又着人去请了大夫,顾然还是未转醒,一直昏迷着,大夫替顾然诊断完,柏青就迎了上去。
“大夫,他怎么样?”
“少帅这是着了风寒,出现了体热症状,再加上刚刚受了点刺激,才导致的昏厥,没什么大碍,只是要多加休息,不能再受什么大的刺激了。”
“嗯,我知道了,多谢大夫。”
送走了大夫,柏青才回到顾然的床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顾然还是烧的厉害,他这次发烧晕倒自己有很大的责任,想到这柏青便屏退了左右,亲身侍奉,一遍一遍地给他覆冷毛巾,又忙着给他喂药,忙活到了大半夜,顾然这烧才渐渐退了下去。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柏青也疲倦了,趴在顾然床边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顾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见了一片梅林,梦见了那个在梅林里穿梭的姑娘,从小小人儿到长成一个大姑娘,他一直追着她跑,看着她笑,最后却眼见着她消失不见,惊得他翻身坐起,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