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道顾然此时正带领一队人马从小路往陈县赶,历经多日长途跋涉,众人终于在这天天明靠近了陈县周围。
“先派人去前方打探情况,其他人原地休息待命。”
顾然一声令下,众人都小心埋伏在山地里修整。顾然派过去的人很快就带来了情报。
“少帅,燕军已攻入陈县,城门四周都有重兵把守。”
顾然回身看着已疲惫不堪的承军将士,如若现在强攻,承军定不讨好,只能看准时机另寻机会。
“这里有没有熟悉陈县地形的人?”
“有。”
“将他带过来,我有话问他。”
很快那个熟悉陈县的人就被带到了顾然跟前。
“少帅,他是陈县人。”
“这里有没有什么小路能够通到进入陈县?”
那人想了一下,才有些犹豫地回答。
“回少帅,有是有,但就是很危险。”
“你会走吗?”
“我会。”
“好。”
第二天夜里,趁燕军疏于防范的时候,顾然带着自己的一队人马,沿着那个陈县人所指的小路,悄悄潜到了敌人内部。因为夜深,而且陈县又是山城,有了本地人的指引,顾然他们很快就部署好了兵力,只等暗夜里的一个号令,便打响了复仇之战。
燕军有很多还在熟睡中就被承军手刃,擒贼先擒王,顾然来到主将营帐,亲手将燕军主将从温柔乡中拉了出来,当着燕军众人的面将他处决,为他死去的承军将士报仇。
等顾然将这一切都结束,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柏青住处,想看看她是否安好,他也不管柏青会怎么看待自己,不管柏青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无故到访而感到怀疑,他现在只想看见她,只想确定她还好好的。
可是等顾然来到柏青家门前的时候,看见的却是大门紧锁,他敲了几下门,里面都毫无反应,正当顾然准备翻墙而入的时候,一个人影闪现从墙角闪现出来。
“谁?”顾然警觉地望向那个人影,并在第一时间摸上了腰间的枪。
“少帅,是我,石头。”
“石头,柏青呢?”
“您放心,柏青现在已经被我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就在山上。”
“山上?马上带我去见她。”
“少帅,您确定您现在要出现在她面前吗?那您之前做的一切就会被她发现,那就都白做了。”
被石头这么一说,顾然心中的勇气瞬间降到了最低点,也只有在面对柏青时,他会变得踟蹰不前,小心翼翼,因为他害怕,害怕再次失去她的消息,没有她的那十年,他不想再经历,不想再有。
就在之前,与她失去联系,那短短一周的时间,他简直快要疯了。
“你快去将她接回来吧,她最怕待在山里,晚上会睡不好的。”
顾然说得没错,柏青自从来到山洞,晚上就没怎么睡过,她总能听见外面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她害怕会有野兽进来,所以一直不敢睡。另一方面,她也在担忧承军。直到石头这一早上了来,她才松了口气。
“石头,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
“承军派了援军过来,已经将陈县重新夺回来了!”
“真的吗!太好了!”
“青姐,你们赶紧收拾收拾,我们下山去吧!”
赵氏赶忙将包袱收拾好了,三人一起下了山来,一路上柏青都在跟石头打听外面的情况,不仅是陈县,还有整个局势,石头也不敢多言,因为少帅交代过他让他少说话,生怕石头说漏嘴,给柏青发现了什么端倪。
柏青看石头也是一无所知,这心里便更加不安了。待三人路过陈县的告示牌的时候,柏青才知道,这次来收复陈县的不是别人,正是顾然,而就在刚刚顾然就从这里出了陈县,她还是与顾然错过了。
街上还有人在不停说着,少帅从这走过去时的威风场景,举城欢送,好不热闹,一扫陈县之前的阴霾。以免陈县再次落入敌军手中,顾然还在此加派了军队驻扎。柏青不知,其实他是在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她。
赵氏回到家中,见家中一切物件还都完好,早在心里庆幸了,柏青却没了精神。
“妈妈,我有点累了,先回房躺一会。”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就是累了,想睡觉。”
赵氏见柏青的确是精神不济,便叫她赶紧回房歇息了。待柏青将身体重重砸到床上的时候,心里又在想着今天在街上人们口中的顾然,便睡不着了。原来他们曾经离得这么近,可能自己早到一会,就能看见他了。
可是看见他,然后呢?是相视一笑泯恩仇,还是仇人相见分为眼红,不过徒增尴尬罢了,他与她之间,盘桓着的不是牛郎织女的那条银河,而是跨越了十年、纠缠了两代人的恩怨。柏青一直在逼自己睡觉,不去想那些事,居然真的有效果,不知在数到第几千只羊之后,柏青真的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不知有多久,等柏青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恍惚中好像看见了一个人影坐在她的床边,柏青下意识地叫出声来。
“救......”
只是还没叫完,就被那道黑影捂住了嘴巴,控制住了柏青企图挣扎的身体。
“别怕,是我。”
当那熟悉的声音从耳朵传入心里,柏青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原来她是这样想念他的声音,原来他在她的心里从未走远,她记得他的一切,他身上的味道,他说话的声音,还有他呼吸的频率。
顾然见身下人慢慢平静下来,这才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柏青坐起身,接着照入房间的月色,看着他。
“你不是走了吗?”
这一问刚问出口,柏青就觉得有些不对,他们刚见面第一句话怎么是这句呢?是哪一句也不能是这句啊?就好像是妻子问已出门折身回到家的丈夫一般。
顾然也被柏青这句话给问愣住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很开心。她应该是一直在介怀,错过了与自己的一次相见吧!这个口不对心的小丫头。
“嗯,突然发现忘办了一件事,又回来了。”忘记看你一眼再走,顾然心里是这样想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顾然还真没想到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毕竟他是准备偷偷看她一眼就走的,哪知道把她给吵醒了。
“嗯......我......今天在街上看见你了,所以......”
“所以你就跟踪我。”
“嗯。”
貌似这样说,总比直接让柏青发现自己一直在暗中帮助她好,想到这顾然坚定地点了点头。
柏青起身打开灯,背对着顾然,也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顾然怕她多虑,连忙解释道
“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我不会再纠缠你。”
这明明就是自己想得到的结果,可为什么当顾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柏青的心里没有一丝解脱,反而更加难受了呢?柏青遂转过身,面对着顾然,有些生气地开口到。
“那请问您为什么还要到我家来?既然决定不纠缠我,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的你,又怎么解释?”
“只是今晚,我答应你,只待一晚,我只想看看你。”
顾然迎着灯光,柏青正好能看进他的眼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遇到什么,在面对柏青的时候他的眼神依旧坚定。
“我还能再相信你吗?”
“青儿,你可以,只要你愿意。”
夜已深,为了不打扰母亲,柏青只好将顾然留在了自己的房间。
“今晚,你睡地下。”
顾然得到柏青的指令,二话不说,就往地下一躺。
“遵命!”
柏青也在床上躺下,她翻身对里,背对着顾然,柏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他留宿的请求了,可是现在房间内的画面真的很奇异。她正这样想着,耳边却传来了顾然平稳的呼吸声,这睡眠质量也太好了,倒地就睡。
柏青怕他着凉,从自己床上拿了一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其实刚刚在灯光下,柏青就看见他脸上有伤,这回借着月色,而且离他更近,柏青才看清那道伤痕,还没有完全愈合。柏青从桌上去过应急药箱,给他稍微涂了点药物。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了他。
其实顾然一直都没睡着,柏青为他盖被子、为他擦药,他都知道。他默默享受着这一切,心道,青儿,总有一天你会再回到我身边。
第二天一早,当柏青醒来的时候,发现昨晚顾然睡过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而自己的床边已经叠整齐昨晚他盖过的棉被,柏青摸上他盖过的棉被,想从那上面感受他的气息,好让自己确定昨晚那一切并不是梦,可是棉被早已透凉。
柏青起身来到桌前,看见了桌上顾然写给自己的一张便条:
“青儿,我走了,保重。”
短短几字,力透纸背,这是他留下的证明,证明他曾经来过。柏青将那张纸收好夹在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