贲太岁牵拉外甥回了茶园子以后,天已渐晚。
见那外甥仍然痴痴懂懂的总是乜眼斜视对街猪行里面动静。
贲太岁看那白净净的小模样儿,寻思该不是也惦上了猪行老板的那个红衫儿丫头。
猪行老板一家三口:一个老板,一个不作调的老婆娘,还有一个整天花枝招展的丫头叫红衫儿。
过去的小姑娘不去学堂念书,都是圈在家里学女红、学做家务。间或也有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家时兴闺房教育,一般都由有家学背景的主母教一些女戒、内训之类的。
小坝猪行里属于另类家风,老板忙着起歪脑筋赚钱,老婆娘是个不作调,每天尽琢磨着怎么在麻将桌上出老千讹牌符儿。
红衫儿属于散养,从小就被猪行那些心怀不善的伙计们,教唆得整天伏在猪食槽上见习老母猪受窝、猪卡子闹栏之类的,有声有色的很直接的生理和心理的启蒙教育。
这就教唆出落了小小红衫儿,越来越饱满招摇的青春肥臀,越来越鼓涨着抖颤儿的大水nai子。每天的画眉粉腮,扭腰摆臀,直弄得店里一班伙计们整天就像喝了鸡血一样的兴奋,恨不得不要工钱就和红衫儿打一处。又有同行商业分析得出结论,近期小坝猪行的业务量异常增长,也与老板女儿的青春期生理性嬗变有不可言说的因果关系。
猪行老板明里暗里也听说了这些,他也不躁。甚至觉着这是天老爷赏赐给自己的生意筹码。
他暗暗开始能动地支配红衫儿的日常出行和一些行为举止。其实本来设计好了这些该当由老婆娘出场亲临教授。但那老婆娘是个不作调,猪行老板只得放下了男子汉大丈夫的身段,亲历亲为地担责自己女儿的青春期生理心理教育的现场教习。
想来老板也是万般无奈。
由此,东陶小街开始流传出一句即时广告语:小坝猪行一枝花……
由此贲太岁亦如一般的饮食男女,心下也渐有一些莫名的闷骚漾起,感觉到了红衫儿日益滋长的青春和健硕。心说这女子倒也真是精致,只是又从心里抱怨红衫儿的大大咧咧。怨她总爱跟在一个刮猪毛的小子后面腻歪。
也有几次密约红衫儿,恰巧总有刮猪毛小子的偶遇,每每都被护花使者讹取小小不为的二百文。
为这事贲太岁很为烦恼,却又一直的无能为力,因为自己也是年岁大了些。虽然在家中是老小儿,可不管怎么说,当现下也有三十老几了,而人家红衫儿才是十六岁的细小丫头。
其实贲太岁也是多虑,这是我编出来的故事,我来告诉你:就我所设计的人物心态,那猪行老板其实是一个十足的铜钱串儿。他一个小小老板,心也不会太野,真正你存心惦着红衫儿,能筹到百儿八十两的,我保证,这小女子就一定是你的了。我这以后的故事也就因此走向另一条支脉。
(我又说胡话了,要那样,那就没我什么事了。)
贲太岁一直心念着红衫儿,想不到现在又有外甥儿插进来也为她动心思,一时不免心里醋波流漾……
贲太岁猛然心中一凛,自觉眼前多事时刻,不该竟和小外甥争风吃醋。自己连扇了几个耳光,只在心底强说这是小孩儿遭变故受了惊吓,也就不作为奇了。将他安顿了吃睡以后,心想一夜过后自当无事。
贲太岁白天劳烦,一夜酣睡未醒。第二天一早起来才发觉又出事了。
小坝猪行一夜之间发生暴乱。贲外甥恃邪而入,首先掠得那个水灵灵的红衫儿。
猪行老板和他那只剩下嚎哭的老婆娘,眼睁睁地看着贲外甥暴行施恶,无可奈何,只得延顺那条劁猪匠的逃亡之路,跌跌绊绊的跑到河东宣三爹家寻求避难。
猪行屠宰场一派聒噪,只见贲外甥赤身裸体,狎弄着那个红衫少女,高居于剥皮凳上,一手一只鲜血淋漓的猪后膀在歪头咂血。周围一圈猪尸间一圈白森森的猪骨,摆成了很好看的同心圆几何图案。
看那一干平时在猪行里得瑟耍横的大小杀手,此刻正在暗黑窗影里集结,举办连篇儿不息哆嗦冠军大赛,力争竞出最长时间持续哆嗦冠军。
也有那个刮猪毛的护花使者正蹲在一旁帮忙分割猪尸,试探着投掷外甥脚边。又每每又挤弄眼白,频频向红衫儿发送信号,企图巴结相好推荐其为新君拥戴同盟。
贲太岁知道外甥是被那麻骑狐附体了。正要上前吆喝,有几个闲人上前拖拉阻拦。
都说就让他折腾吧,反正这猪行也败了,可不能再把妖怪惹毛刺了祸害小坝上一排店铺。言语间全然不顾贲太岁滴滴亲的外甥儿堕入妖道,以及这血淋淋的猪行也许还有一救的希望。
秋人君由此感念:眼见我们身边的诸多友好,闭门只扫院里雪,不顾他人瓦上霜。如此观察天下,似乎此类自修小人累见不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