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远方之所以为云海互联网董事长关天云演唱的这首《野子》这么感概,是有原因的。
关天云之前经营的公司叫云天互联网,位于互联网产业发达的杭州,是做共享经济的,共享经济就是指类似优步、滴滴打车这类,由大众分享闲置资源,提高资源利用率的经济模式,从打车延伸到闲置房屋出租、共享车位、共享家政服务等业务范围。
2014年底,云天互联刚开始进军共享经济的时候,公司只有30多人,账上也只有几百万元资金,但凭借关天云以往在传统行业多年积聚下来的人脉和资源,公司业务很快在全国多个城市打开了市场。这个时候闻到肉香的资本也凑过来了,很快云天互联就完成了1000万元的A轮融资,到了2015年1月份的时候,云天互联完成了A+轮融资,又拿到1000万元。基于对共享经济前景的看好,潮流集团在A+轮融资的时候,也参与了进来。
这两次成功融资,让关天云信心大受鼓舞,业务也随即进入疯狂扩张的状态,公司很快便从30多人扩张到300多人,总部的写字楼容纳不下,公司又在杭州最好的写字楼租下办公室,高管层面也在扩张,一些来自著名大型IT公司的高管也相继加盟。
在资本和人力资源的密集轰炸下,云天互联的业务迅猛发展,已覆盖了国内180多个城市,注册用户数也超过了几百万,日均订单量在2、3万单,业务量在当时同行业基本上也处于数一数二的状态。
看到共享经济的快速发展和云天互联的迅猛推广,资本继续躁动,规模更大的投资机构万信资本、联合资本也来了,络绎不绝地上门拜访,寻求合作。这个时候,资本市场给云天互联的估值也很快从1.5亿元变成3亿元,又从3亿元变成5亿,直到最高峰时期的10亿。如果按照10亿的估值计算,持有公司70%股份的关天云的资产已经值7个亿了。
“当时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非常亢奋,每天几乎十六个小时都在工作。”后来关天云和杨远方在杭州西湖边上一家茶庄里,反思最后失败的教训时,关天云还掩盖不住对当时云天互联如日中天的怀念。“那个时候信心爆炸了,开始谋划上市,谋划全球化,谋划一个规模更大的共享经济平台。”
万信资本和黑金投资都希望能投出更多的资金,但关天云一直在犹豫,云天互联的发展让他很有信心,他不愿出让更多的股份,同时,他内心也希望能获得更高的出价。由于业务的快速发展和估值的快速抬升,在最受资本追捧的时候,一些知名投资机构的负责人要约几次才能见到关天云,除了确实比较忙的因素外,关天云也是有点飘飘然了。
商机总是稍纵即殉,当关天云在骄傲地享受成功的感觉,贪婪更高的估值的时候,灭顶之灾也在悄然逼近,2015年3月,同行业的另外两家排名前列的公司合并了,同时引入更大的资本,强势切入更大范围的共享经济领域。原来云天互联和这两家公司业务还有些区别,现在的业务就更直接火拼了。而更关键的是,业内的平衡格局打破后,围在云天互联身边的资本犹豫了。
如果这个时候,关天云愿意放低身段,调低估值赶快融资还是有机会对抗的,这个时候,黑金投资来了,给出的估值是4亿,愿意投1亿元人民币换取25%的股份。公司的钱已经所剩不多了,关天云不敢懈怠了,认真地考虑黑金投资的建议,但同时他还是希望能有更好的结果,为了在与黑金投资的谈判桌上争取更多的筹码,关天云自己又拿出了2000多万元投入公司,加大了上海、杭州等城市的补贴力度,以期能做出漂亮的数据。
但形势急转之下的局面未能给关天云留下更多机会,还在与黑金投资谈判的时候,2015年6月份,A股股灾来了,暴跌下的气氛让资本市场为之惊梀,对经济前景的担心导致了黑金投资放弃了对云天互联的投资。这个时候,一切都晚了,关天云再去找其他投资人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愿意接盘了。
栽员,压缩规模,关闭公司,最后留下的,是关天云对从事互联网业务的一串串反思。
胡乱烧钱、无效的补贴一半被落入了地方合作资源的口袋,有些城市的地推,甚至通过合同造假的方式侵吞推广费。公司业务高速发展的时候,掩盖了这些问题。因此,也不全是因为在融资上的傲气和犹豫导致了云天互联的失败,对互联网盈利模式的操作、公司内部管理不善,也是其最终失败的原因。
云天互联的失败,同样也影响了杨远方,虽然风险投资历来遵循10个投资3个成功7个失败的准则,潮流集团不会因为一两个投资项目的失败有太大的影响,但关天云的失败还是让杨远方感慨了好一段时间。互联网时代,创新企业的发展波动太快了,成败一线间,云天互联从开始,到如日中天,到衰亡,不到一年的时间。这是需要有多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经受得起这样的过山车。
在杭州西湖边的茶庄,杨远方还有两个投资界的朋友,与关天云一起聊了很久,关天云在反思,杨远方他们在安慰,帮忙分析理清思路。关天云不愧是一个新世代的野子,失败后又重新回到“吹啊吹,我赤脚不害怕”的状态,两个月后,经过一番深刻的反省,重新站了起来,成立了云海互联,经过充分的分析论证后,切入新的互联网业务。有了失败的教训,这次无论在业务扩张、公司内部管理,都完善成熟了很多,业务脚踏实地地发展着。
正是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杨远方才对关天云在“星光奖”颁奖晚会上演唱《野子》有着这么大的感慨。在资本市场上,在创业舞台上,人们看到的往往是成功者的谈笑风生,但在这背后,却是无数失败者的颓丧和泪水,正是所有这些满怀野子情怀的成功者和失败者,共同推动着创新企业的发展,推动着时代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