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妮摔倒在屏蔽门前。
轮椅翻倒的声音打破了地下室的宁静,也盖过了她的惊呼。她狼狈地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没有知觉的双腿显然不能让她如愿,前几天受伤的右边胳膊也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真是倒霉透了。康妮低声咒骂着,再试图用左手撑起身体的重量,最终仍然徒劳无功地重新摔回了地面。她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地下室,她恐怕将在原地躺上一夜,甚至更久,直到科兹打开屏蔽门进来“探监”。
正当康妮自暴自弃地用后背感受地面的冰凉时,她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还有少年略带沙哑的惊呼:“哇!你怎么躺在这里?不冷吗?”
一边惊讶于居然还有人在,一边费劲地扭过头,康妮看到了少年的身影。他个子好像很高,而最吸引人的,是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橘色光芒的鸟窝头,随着他的步伐摇晃着,好像随时会有小鸟从里面飞出来。
“你难道看不出我并不想躺在这里吗?”康妮没好气地回话,立刻又想起自己此刻的处境,不得不放软了语气求助,“能扶我起来吗?”
“很高兴为您效劳,睡美人小姐。”少年的嗓音里仿佛天生自带愉快的腔调,这让他显得有点轻浮,不过好在他的动作还算麻利,很快就让康妮重新坐回了她的轮椅上。
“你好,我叫卡洛斯,是住在这里的病人。你的手没事吧?”卡洛斯蹲下身,轻轻地碰了碰康妮胳膊上的石膏,抬起头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康妮敷衍地点了点头,留下一句“谢谢”之后,就控制着轮椅回到了病房。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摔倒后并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名叫卡洛斯的少年,早就不知道躲在哪里,目睹了她企图逃跑的全过程。
康妮怀疑卡洛斯和科兹是一伙的。这个想法在第二天早上,照常为她送来早餐的护理机的通讯设备里,传来科兹的责备时,得到了更大程度的印证。
“别再计划逃跑的事,那对你来说,是个危险的决定。不要再给我们添乱了。”
康妮冷笑了一声,从善如流地接道:“如果嫌我是个麻烦的话,不如现在就放我出去吧!”
科兹的嘴角抽了抽,他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室内的温暖与户外的寒冷形成了鲜明对比。看似惬意舒适的环境中,只有眼眶下的黑眼圈印证了他的忙碌。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你父亲的意思,他……”
没等科兹把话说完,康妮已经结束了通话。她讨厌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最近发生的一切都令她感到烦躁,可敲门声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卡洛斯在外面大大咧咧扯着嗓子嚷嚷:“康妮,我能进来吗?”
“不能。”康妮迅速地拒绝了他。
卡洛斯显然不懂得知难而退,他没有犹豫地继续喊道:“好吧,那我们能隔着门聊天吗?”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聊天?”康妮烦躁地反问。
卡洛斯的声音变小了一些,这使他听上去有些委屈:“因为……我想和你做朋友,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难以相信如此幼稚的一句话,是从一个高个子少年的口中说出。
康妮将门打开,看到卡洛斯正站在门口。今天仔细一瞧,她才看清,他长着一双有些滑稽的下垂眼,头发是红色的,脸上有小雀斑,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手腕与脚腕都露出来一截。他正因为少女的语气而沮丧着,连头上的鸟窝都耷拉了下来。
你是被赶出家门的狗吗?康妮强忍着没把这句话问出来,因为见到她的身影,卡洛斯的表情已经迅速切换。他的嘴有点大,笑起来扯得很开,傻气十足又欣喜万分。康妮彻底败给了他的傻笑:“好吧,我们要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