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死了探子,阿岩的计划在夜里行动,他要了二百精兵,临行前温涵指着其中一个特别醒目的高大男人说:“那是我安排给你的副手,他是个不怕死的。”
阿岩看过去,认出是那晚喝酒时口出狂言,左眼有疤的男人。
温涵说:“他叫安易,是贤妃的亲弟弟,本是皇城卫军的一个将领。贤妃被害时他冒死反抗,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姐姐死在眼前,脸上的疤也是那时留下的。永黎公主说他悲痛欲绝的样子好看,皇帝便开恩发配他到漠北充军,但我看,他情愿那时和贤妃一起死了。”
阿岩问:“漠北军营中还有多少人深藏不露?”
“不是深藏不露,而是......”温涵手指竖在唇边,声音极轻,说,“藏龙、卧虎。”
阿岩沉默地看他一眼,翻身上马。
出了城门,阿岩命令安易带全部人前进,他只带数人跟在后方。两人分头行动,安易的队伍果然很快就遇上胡人的散兵,安易假装中计追上,来到一座废弃在大漠中的小城。
阿岩远远看着安易追着胡人散兵逃进城中,原本空无一人的城墙上突然冒出一群胡人,他们关起了城门,将所有人马困在城中。
城中传出兵戈相击的声音,然而胡人的部队人数并不多,但占据了守城优势,没多久厮杀声逐渐平息。
阿岩知道安易遵他嘱咐,若是被困不需奋力反抗,以保存战力为主佯作投降。同时他立刻派人带口信回去禀报大营,自己带着其他人潜伏,伺机把出来巡查的胡人士兵射杀。等到夜幕降临,另一队人马带着阿岩口信中提到的物件偷偷前来,而迟迟不见探子归来的胡人也开始骚动不安。
阿岩命人把一个个灌满油的小陶罐丢向城头,不容胡人回神,铺天盖地的火箭接踵而至,埋伏已久的漠北军猛然杀出,辽阔寂静的大漠上,顿时杀声震天。
城内被困的士兵听见动静,里应外合,极快地击溃了这支胡人队伍。
城门大开,安易扶着大将军凌穆走出,凌穆受了伤,但并无大碍,当他看见城门外站着一身戎装的阿岩时,身体猛一颤,却终究没说什么,径自上了马。
跟随在后的是幸存的士兵,他们面带倦色,却掩饰不住幸存的狂喜。深秋夜里寒气肃凛,凝露成霜,但阿岩看着欣喜的士兵,竟也不觉得冷了。
这些豁出性命守卫江山的士兵,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活着回家吃上一顿热饭,抱一抱襁褓中的孩儿,过安定的日子。可如今朝廷苛税,贪官横行,世道昏黑,若战死,那是为了什么而死?若活着回去,等着他们的只会是另一种绝望。
这三年来,他到底在固执什么?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为她,值得吗?应该吗?
他猛然收紧了五指,体内,皇族的血在翻涌。心底有声音在叫嚣,你是展翅的大鹏,而非折翼的鹰隼!
凌穆领着先前失踪的队伍凯旋归来,大大振奋了军心,那一夜漠北军的欢呼响遍大漠。凌穆带伤与温涵在军营中谈论许久,上书一封捷报送回皇城,只简单提到军中有后起之秀,乃国之福气,其余并无细述。
之后阿岩被提拔为昭武校尉,安易为昭武副尉。
而此时深秋已过,隆冬将至,胡人大军继续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