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灯、一张床、一张桌,桌上是两三个凉拌的野菜和一锅寡似清水的米粥,饭菜虽然简陋,但能看得出来做饭的人是用心在做饭,每个菜的装盘都很认真,似乎是想要然这普通的野菜能吃出不一样的味道来。拿过三副碗筷,整整齐齐,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一勺入锅底,捞出下面沉积的米粒,装满了第一碗,又抬起锅,把上面的米汤倒入了另一碗,留下锅中剩余的米粒较多的一碗粥。少女做完这些,便先拿起第二碗粥,带了一两口菜,快速,小心的喝完了这碗粥,双眼的余光一直注视着床上熟睡的身影,似乎是怕自己喝粥的声音吵醒她。
“娘,起来吃饭了。”少女温柔的扶起面容憔悴的葛凌香,用枕头给她垫了垫背,然后把饭菜端到葛凌香面前。
“你哥还没有回来吧?”葛凌香声音有些无力,刚说完又紧接着几声咳嗽。
“还没…”少女还没说完,几声敲门声传了过来。
“哥哥回来了!”少女心头一喜,连忙跑出去开门。
“凡儿回来了,累了一天了,快坐下歇歇。”葛凌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好些。
林凡见母亲这样,心里觉得十分愧疚,更是坚定了自己一定要成为赤血宗杂役的信念。但是想起今天晚上可能就是自己陪伴娘亲的最后一晚了,眼前母亲慈祥的容颜,他的眼前渐渐变得朦胧了。“嗯,好的,娘。”林凡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怎么了,凡儿,怎么突然哭了。”葛凌香见林凡情绪不对,着急的问。
“娘,王叔在泉城帮我找了分好差事,明天就要走了,我想到马上就要和你们分开,心里有些舍不得罢了。”
“什么,你要去泉城?你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回头我给你王叔说说,让你不要去。”葛凌香微有怒意的说道。
“哥,你为什么要去泉城啊,你去泉城了我和娘怎么办。”林冬儿也语带哭腔。
“娘,不怪王叔,是我求王叔让我去的,那里薪水很高,我想先去试试,家里我托王叔先照看着,如果真的能行的话,以后咱们家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闻言,葛凌香神情变得痛苦,“都是娘拖累了你们,都怪娘!娘没用,只能在家里绣一些鞋垫,不能帮上你什么忙。”
“娘,你别这样,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可你还是个孩子啊!”说着母子三人哭作一团。
第二天天没亮,林凡就收拾好行李,到林冬儿的房里给她盖了盖被子。又到了葛凌香房里,见母亲还在睡,便在桌子上留下一张信和十两银子,又对着葛凌香轻轻跪下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去,他没有看到的是,就在他关上房门的时候,母亲的眼角流下的泪水。
城东门。
说是城东门,不过是一个离开青山镇的小门罢了,门外有一颗一人环抱的大树,下面蹲坐着一个身穿麻衣的少年,七月的太阳正是一年中最毒辣的时候,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射在少年脸上的汗珠上,折射出彩色的光芒。少年正是一大早就出门的林凡。
不一会儿,林凡听到身后有人叫他,是那贾二爷的声音。
“林小子,林小子,快来帮帮二爷。”
林凡转头见贾二爷正扛着一个半人大的包裹,气喘吁吁的朝着他走来,他身后正是拿着扇子状似悠然自得的李大爷,不知怎么的,林凡觉得这两个人走路的姿势和一般人有点不一样,贾二爷就不说了,毕竟还扛着个大包,但是没有扛包的李大爷看上去也像是扛着一个包一样,每一步都走的很用力。
“快来帮二爷扛这个包,这个死老大就是不帮我,他霉霉的,老子不就是定岗锤输了吗,用得着这么认真吗?”
没多想,林凡赶紧接过包,发现这个包虽然看上去大,但是实际上也没有多重,不知这贾二爷是为什么能累成这样。
“想不到你真的来了,没看出啦你小子还算是有点胆色。”李大爷扇了扇扇子,又用手擦了擦头上的汗。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出发吧。”李大爷合上扇子,扇指前方大声说道,“赤血宗,你大二爷来了!”
“是二大爷!”贾二爷又嘀咕道。
路上李大爷听说林凡曾经帮几个酒楼的客人驾过马车,算了算他们要走的路程,又和贾二爷商量一下,便忍痛买了一辆马车,还把包裹都交给林凡一人负责,李大爷美其名曰“资源集中管理”,便开始向赤血宗前进了。
“说起来你们这儿还真是热啊,小林子。”马车上,贾二爷坐着无聊的对正在驾马车的林凡说道。
“二爷你不是本地人吗?今年这天还算好的,往年更热的。”林凡回答。
“是啊,我们俩都不是本地人。”李大爷似有感慨的说道。
这一路上,三人过得还算是平稳,很幸运的没有碰到任何危险。虽然这一路上都是胖瘦二人在指挥林凡干活,但林凡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毕竟他们承担了林凡的食宿费用,买马车也没要林凡的钱,而且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林凡也发现这二人虽说感觉怪怪的,但却不是什么坏人,他们似乎身体都特别虚弱,不过既然他们没说,林凡也不好去问。
赤血宗所在的地方与赵国相邻,不过严格的说,赵国不过是赤血宗的附庸而已。作为一个修仙宗门,大多宗门都不愿和凡间牵涉过深,可是这赤血宗近年来也不知到是怎么了,接连招收其宗门附近的赵、秦、韩三个国家的皇室血脉为内门弟子,变相的控制了这三个国家。而林凡所处的青山镇正是赵国边境与赤血宗相邻的地方,可即使是这样,从青山镇到赤血宗也有好几百里的路程。
终于,在三人赶路近半个月后,来到了赤血宗山门脚下,一个名为神仙镇的小镇。所有来参加赤血宗杂役考核的人都会在考核开始当天,在这里由赤血宗弟子接引参加考核。
按一路上李大爷吹嘘的,他们是最早得到消息的一批人,现在到了神仙镇应该也是最早的,可是当三人赶着马车到神仙镇后却发现事情的发展并不如预料相同。神仙镇上已是车水马龙,行人比肩连袂。直让李大爷深沉地高叹“计划赶不上变化是世间真理啊”。
三人找了好几个客栈都说已经客满,林凡是觉得没什么,觉得睡马车就行了,可是在这个问题上胖瘦二人却坚决的说“为了备战杂役考核,必须要养足精力”,所以说什么都要住客栈。算是功夫不负苦心吧,二人终于是找到一间空房,虽然只是柴房,但客栈老板给收拾了一下,看上去比三人的小马车是要好不少。
安顿好了行李,李大爷提议一起去镇上转转,收集收集信息。贾二爷却却说自己都累成狗了,一下趴在床上说什么都不出去。没办法,李大爷只能带着林凡一起出去转,临走前还朝着贾二爷的屁股狠狠的踢了一脚,咒骂“懒猪”。
“神仙镇,不愧是仙人脚下的城镇啊,看上去比我们青山镇繁华多了。”林凡感叹道。
“是吗?我原来还以为这神仙镇作为仙宗脚下的城镇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现在看来和普通的凡间城镇也没什么两样。”李大爷有些失望。
林凡正想接话,不过还没等他说出口,却看到前方一个少女,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棉花糖,眼睛四处张望,像是对周围的所有东西都感到十分好奇。少女一袭碧绿色的翠烟衫,碎花草绿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薄烟纱,纤腰如柳,容颜俏丽。林凡也不知是怎么的,明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子,自己心中却莫名的出现一个念头——不能让这个少女看见自己。
于是林凡连忙拉着李大爷进入旁边的小道,避开了绿衣少女。
这时少女刚好看到林凡的背影,不知为何,她心头一颤,呆了片刻,随即一脚点地,整个人竟是凭空飞了起来!引起四周人们惊呼,她飞过人群来到林凡刚才走过的小道是却发现再也没有那个人的踪影…
一阵清风拂过,半空中少女的发丝被风带起,脸上传来两痕轻微的痒,食指轻轻一拭,少女凝望着手中的泪珠。
“我这是哭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