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一旦有了目标,有了动力,监狱的日子似乎也不那么难过了。昼夜更替,四季轮回。转眼间,王浩炎已在江岸监狱待了一年半。
这天,监狱长的办公室里。监狱长李庆丰放下一份报告,吸了口烟笑道:“各位,这个王浩炎在我监狱服刑期间,监狱的打架斗殴事件减少了38%。而且,犯人的纪律作风也有了不小的改善。”,他又吸了一口接着说:“我提议,将他的刑期再减四个月”。
此言一出,下面顿时议论纷纷。李庆丰右边第一位,刚提升为副监狱长的石英开口道:“狱长,这王浩炎虽表现不错,但减刑量占服刑期一半,这可是前所未有啊!”,他看了看其他同事接着说:“我觉得这件事,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李庆丰不等其他人开口立马道:“不错,是前所未有!不过,因为他的贡献,监狱犯人的闹事率之低,也是前所未有啊。”,李庆丰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其他几个人说道:“这,正是我们树立典型、榜样的绝好机会啊!”。听到这,立马有两人举手表示同意。其他几人左看右看,也陆续举手,石英一看已是大势所趋,只好无奈举手。
第一监区操场,王浩炎正坐在地上在和孙一伟、周炎军闲聊。这一年多,王浩炎比刚进监狱时长高了不少,直接从一米七三长到了一米七六。可是体重却没增加多少,这反而让他显得比之前瘦弱。此时王浩炎正要说话,忽听见有人喊他,寻声望去。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向他走来,不是钱多是谁。
王浩炎起身迎了上去,笑道:“钱长官,不知找我有何吩咐啊?”,钱多还是那副笑眯眯的嘴脸,他咧嘴笑着说:“王兄弟,我这恭喜你了,好事啊!”。王浩炎有点懵,问道:“我有什么好事?”,钱多感慨说道:“监狱长认为,你在维护监狱秩序上有重大贡献,所以提议将你的刑期又减了四个月。”,这惊喜来的有点突然,王浩炎高兴地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拉着钱多的手不停的感谢。
钱多笑着说道:“行了,我不过是个传话的,你要感谢就感谢监狱长吧,这可是他提议的。”,他说完拍了拍王浩炎的肩膀就走了。王浩炎看着他的背影,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孙一伟和周炎军见王浩炎神情兴奋,对望了一眼,感到奇怪。孙一伟开口问道:“浩炎,什么事这么高兴?”,王浩炎轻松地坐下开心道:“我刑期又减了四个月”,孙一伟心里默默一算惊讶道:“啊!这么说,你后天就能出去了?”,王浩炎笑着点点头。孙一伟和周炎军从惊讶中回过神,都是为他高兴,连连表示祝贺。
两天后。江岸监狱会见室,钱多递给王浩炎一个塑料袋说道:“这是你来时的随身物品,你检查一下”。王浩炎打开,里面躺着一部白色手机和一个黑色男士钱包,他拿起钱包打开。首先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张照片,他愣愣的望着照片上那如花般的灿烂笑容,隐藏许久的思念突然一下爆发。
钱多在旁边见他这样,叹了口气轻声道:“走吧,我送你出去。”,王浩炎收起钱包手机,跟着钱多出了监狱。江岸监狱外,王浩炎对旁边的钱多说道:“你回吧钱兄弟,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钱多笑了下说道:“别想太多了,以后好好生活!”,王浩炎感激道:“我会的”,钱多打了个招呼,转身进了监狱。
此时冬至已过,寒风凛冽。王浩炎紧了紧身上单薄的外套,望着天空那初升的朝阳,稍微感觉暖和了一点。他目光盯着路的尽头,默默等待。
大约十几分钟后,一辆红色雪佛兰出现在王浩炎视野中,他心中一暖。红色雪佛兰向王浩炎驶来,慢慢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一人,正是王浩炎堂哥王义。他俩互相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激动的拥抱在一起。良久,王义才开口道:“先回家吧,你嫂子为你做了一大桌子菜”,王浩炎默默地点点头。
回到熟悉的小区。王浩炎跟着堂哥王义进屋,一个可爱漂亮的小女孩,正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看动画片。王浩炎愣了一下问道:“这,是我侄女王雅?”,王义笑着点头。王浩炎坐到她身边,刚想说话,侄女王雅看了他一眼,有些笨拙的翻个身下了沙发,跑到堂哥王义身后躲了起来。
这时,嫂子张雯正好从厨房端菜出来,见到王浩炎开心道:“浩炎回来啦,洗洗手准备吃饭,还有一个菜,马上就好!”,王浩炎赶紧道:“嫂子!不用忙了,这些够吃了。”,厨房里传来张雯的声音:“那怎么行,今天是大日子,要好好庆祝。”。
王义倒了杯水,王浩炎连忙接过,他看着堂哥腿上坐着的王雅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记得刚走时她还抱在手上,现在都这么大了!”。王义笑着说:“这孩子认生,等过几天熟了,自然就和你亲近了”,王浩炎看着侄女那可爱模样微笑着点了点头。
吃过饭。王浩炎借来堂哥的手机,在一阵忐忑的心情下,输入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等了半响,手机里传来的却是系统的提示音:“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王浩炎心里焦急,跟堂哥、嫂子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出门了。
来到吴梦月家门口,王浩炎有些忐忑地按下了门铃,大概十来秒后门开了。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人打量着王浩炎,低沉问道:“年轻人,你找谁?”,王浩炎震惊地看着他的满头白发,说道:“叔叔您好,我找吴梦月,我是她同学”,老人面带异色问道:“你叫王浩炎?”,王浩炎连忙点头,老人转身进屋说道:“进来吧”。
老人让王浩炎先坐,自己进了里屋。过了一会,他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递给了王浩炎。王浩炎心里越发感到不详,颤声问道:“您这是?”,老人坐下靠在沙发上,神情落寞地说:“你自己看了就明白了”。
王浩炎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件,只见上面写道:
浩炎,原谅我的自私,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他们恶魔般的笑声在我耳边回荡,我没有一天不是从梦中惊醒。我快要崩溃了,我只能选择死亡,只有死亡能将我从这地狱般的痛苦中解脱。我将带着对你的爱,期待我们来世的重逢。——爱你的梦月
看完信,王浩炎已是双眼模糊,他抚摸着信件上的字迹喃喃道:“难怪你会不来看我,原来你我已是阴阳相隔”。突然,他猛地抬头问道:“梦月她被葬在哪里?”,老人抬头正要回答,看到王浩炎的眼睛心脏猛地收紧。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布满血丝,一缕红光时隐时现的。让老人遍体生寒,不由自主的说道:“她被葬在H市人民公墓”。突然脱离了那双恐怖的眼睛,老人回过神来,却只看到一道匆匆离开的背影。老人望着对面空空的沙发,感受着心头还未散去的阵阵凉意,不由暗道“刚刚怎么回事?真是邪门!”
王浩炎出了吴梦月家的小区,打车直奔人民公墓。出租车师傅见王浩炎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出言安慰道:“振作点年轻人,如果你的亲人在世,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王浩炎闻言心中一暖,勉强笑了一下说道:“谢谢你,大哥”,他转头望向车外,一家花店从他的视野中掠过。王浩炎心中一动,急忙道:“司机大哥,停一下!我去买点东西,麻烦你等我一会”,出租车师傅笑道:“行!你快点,路边不能停太久。”。王浩炎道了声谢,赶忙下车向花店走去。
这家花店虽小,但品种却不少,五颜六色的花将王浩炎看的都花了眼,他一时不知道买什么。店主是位中年妇女,见状笑着上前道:“小伙子,有什么能帮你的吗?”,王浩炎愣了下道:“悼念死者该买些什么花?”。店主笑道:“一般都是以白色、菊黄这些淡雅色为主。“,她换了副语气又道:“不过也没定律,如果说死者生前特别喜欢玫瑰,就是买鲜红的玫瑰也是可以的。”,王浩炎念叨着“特别喜欢”眼睛四处打量,突然指着一束白色的百合说道:“就它了”。店主看了看说道:“好的,你稍等,我帮你包一下”。
王浩炎带着白色百合花,按着公墓管理人员的指示找到了吴梦月的墓碑。一张泛白的照片上,一个青春少女正笑得灿烂,王浩炎心里那最后一点的侥幸此时也烟消云散。他抚摸着那张笑脸,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初见她的那一刻,正是那张迷人阳光的笑脸,瞬间俘获了他的心。
王浩炎放下百合花,这才发现墓碑前已经了有一束白色百合。他稍感安慰,暗道“至少还有一个人挂念着你,梦月你放心,害你的人会受到惩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