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因为什么,人们对异类修成的精灵很是抵触,从古至今,妖仙类就从未进入过正列,往往都是被人们打杀的角色。是非我族类的极端还是妖仙确曾为害人间?谁也说不清。《山海经》上对这些灵兽异类的描述光怪离奇,也少有为祸之辈。《三言两拍》多精怪神仙描绘,虽有祸害,也多体现人心不足。后世《聊斋》,更多宣扬的是妖仙善的一面。可为什么中华大地长久以来都抱着除妖勿尽的态度来消灭妖仙之属?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妖仙,好坏皆有,像人,有好有坏。
某区不大,经济也不发达,但是,这里有的人都很热情好客。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人都很直爽,善良。就在富区一处城乡结合部,有一户人家,这家姓曾,也是当初逃荒来到这里的,到这里之后世代以耕种生活。他们祖上迁到这里的时候,真的就是那种“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因为这样,他们祖上在冬季都会外出打猎,据说他们家到冬天都是用一米多高的大水缸来装肉。
这天他们祖上(以后就叫曾老)带着自己的儿子去打猎,最近听说,在西面的树林里出了一只香脐子,老远都能闻到他身上阵阵的香气。只是没有人知道怎么捕捉,生怕毁了他脐上的麝香。曾老曾经跟老人抓过香脐子,他知道怎样能抓到它并保存下麝香,今天就带着儿子去抓。
二人趟着雪往林子走,刚进林子就闻到一阵阵的清香,曾老一下就来了精神,刚刚赶路的疲惫也消失了,忙让儿子下套,这林子的出路就两条,在两条路上下上套,就不怕香脐子跑了。二人忙活一阵,套下完了,二人出了林子,绕道另一个出口处,吆喝着就往里面走,他们希望把这头香脐子赶到出口处。就在二人循着香气追踪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一阵窸窣声,有人踏雪而来,曾老拉住儿子,回身看去,就见一个粗布长衫,脖子上围着一条狐狸皮脖的人向他们走来。曾老站住,看着那个人靠近,那人到了曾老二人面前,向两人抱拳行礼,随后说道:“二位,可是为这麝香而来?”曾老看这人装束和言语,不似歹人,到十分谦逊有礼,也回礼说道:“正是,我和犬子下好了套,就等它自己去踩了。”那人听曾老这么一说,忙从怀里掏出一根金条递给曾老说:“不瞒您说,我也是为这麝香而来,家中老母病重,有郎中说一定要一只老麝当药引,才能治愈老母,望先生能割爱,这是对您的补偿。”说着就把金条赛道了曾老手里,曾老听他这么一说,又看了一眼手里的金条,寒暄一阵就带着儿子离开了。他儿子走的时候好奇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把自己吓死,他看到刚刚跟他们说话的那人,身背后根被就没有衣裳,就好像是一个人只在前面挂了一条围裙,后背都裸露着,只是这人裸露的不是人的皮肤,而是毛绒绒的一个脊背,股后还拖着一条垂地的毛绒绒蓬松松的尾巴。他儿子妈呀一声晕厥过去,曾老也被儿子叫声吓了一条,忙回头查看,儿子早晕在了雪地之上。而那人也不知去向。
曾老鼓捣了半天也不见儿子醒转,这天寒地冻的,人要是躺在雪地里不动,用不上多久就冻僵过去了。曾老想到这背起儿子就往家奔去。虽然自家离着林子不远,但是冬天大雪,雪没过膝,来时轻手利脚的还累的够呛,这回去还背着儿子呢。曾老抱怨了一声,接着往前爬,就在他爬出没多远,身后有人喊到:“先生,这样走太累,给你这个。”曾老回过头,就看先前跟自己讨香脐子的那人站在林子边上,身边跟着一头似鹿的大兽,正是一头香脐子。那人喊完话扔过来一个爬犁,显是刚刚扎好,曾老也没多想,拽过爬犁把儿子放上去,自己也上了爬犁,撤了两根树枝当篙就向家划去。
到了家,曾老一家用了所有手段,都不见儿子醒转,不得已找来了村里的医生帮忙看看儿子是怎么了。医生扒开儿子的眼睛,把了儿子的脉搏,告诉曾老,他是惊吓过度,具体是什么吓的,他也说不清。曾老家人忙问曾老今天他们遇到了什么,曾老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儿子看到了什么,自己跟他一刻也没分开,就算是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自己也应该能看到啊?可自己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儿子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家人看也问不出什么,也就没再追问,只是让大夫开了安魂扶惊的方子,按方抓药。
当晚,曾老躺在床上还自迷惑,就听外面有嘟嘟的叩门声,曾老下地披上衣服问:“谁呀,这么晚了。”不见回答,只是叩门声不停。曾老打开房门,走向院门,这过程还在问着是谁,可还是没人回答。曾老扯过一条棍子立在院门后又问是谁,依然没人回答。曾老镇定了一下,抓开院门举着棍子就冲了出去,可门外除了漆黑的夜色和满地的白雪外,什么都没有。曾老在门前转了一下,什么也没看到,回身就要回到院内,就看院门左边的地上放着一个包裹,曾老上前捡起,看着包裹颜色眼熟,可一时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以为是白天哪个村人朋友落在这的,就带着包裹进了屋。到屋里妻子问他谁呀,曾老摇头说不知道,到门口没看到人,就发现一个包裹。他妻子一听,忙叫曾老拿过包裹仔细看了看,就对曾老说:“你刚刚去开门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清醒,就听有人跟我说,一会你会那个包袱回来,让我打开包袱,里面有能帮我们的东西。”曾老一听,好奇心起,马上点上灯打开包裹,就看里面有三里药丸和一封信。曾老拿过信拆开封皮就看上面写道:
先生尊眼
吾,此处西林狐精,早听闻乡中有窥林中麝香之人。此麝本是外来精灵,早开灵俏,只是不懂隐藏形迹。近观先生与令郎面相,吾知,这麝难逃先生之手。故现身解救。然,吾仓促显身,未能完全藏形骸,叫令郎受惊,吾心甚慌。听闻令郎昏沉不醒,特送来丹丸三粒,酒化服之,可醒。唐突之处请先生莫怪。
令,西林之地多我辈修仙同道,有正有邪,望先生与同乡告知,如在西林遇困,可对天呼三声“胡天乐”吾当尽力帮扶。
曾老看过信才知道事情始末,忙拿过三粒药丸用酒和了给儿子灌下。第二天儿子就清醒了过来,跟曾老说了自己所见,曾老才知,昨天林中遇到的果然是一位狐仙。只是在自己的印象中,这些畜生修道的精怪,都没有这样的心肠,难道自己遇到的是其中异类?
曾老想验证一下,是否精怪都似老人所讲那般可恶,一天午间至深前往西边的林子。在林中高喊了三声“胡天乐”,没过多久就听咯吱咯吱的踏雪声由远而来。来的果然是那天的那人,那人远远站住,向曾老抱拳施礼说道:“先生今来何故?”曾老回礼说:“我常听人说,似你们这等修仙精怪都保藏祸心,可你如此帮衬他人是为何来?”那人听曾老这么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奈,对曾老说道:“先生不知,我辈修仙畜生,并不是你们所想那样。我辈中却有入了邪道祸害凡人的,但那也是零星,并不是我们全部。先生,在人类中就没有作奸犯科之属吗?”曾老听他这么一说,感觉有理,这世上也并非鬼狐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啊。曾老不再啰嗦,对胡天乐说:“仙家有此心怀,是我们的福气。既然仙家不与我们凡夫为难,那就请保佑我们,以后初一十五三香不断,供奉周全,让这林中精灵都有香火享受,仙家意下如何?”那人听曾老这么说,果然开心,说:“既然这样,我就带这林中所有同道感谢您了。这地方会在几十载之后改变,到时,我们也会另寻栖身,但我们也有不想走的,到时就请先生跟村人言说,供奉我等为保家仙,我们将护大家周全。”曾老听完,一一应允。再次向那人施礼推出了林子。
到家,把自己的经历跟村人说了,大家都同意了曾老的说法。纷纷在自己立了仙龛供奉起了保家仙。时至今日,有的人家还供奉这保家仙。这些保家仙,有想当一部分,都是当初西林中修仙的精灵。
最后,我要说,中国自古排外的思想太过严重,非我族类,不是杀就是赶,不是征服就是讨伐,有多少冤魂实在的情况下丧生,有多少家庭在这种思想下破碎。再看今天,多少精灵成为了餐桌美味,多少物种在地球上消失。我们和他们有什么不同?都是这个世界的生灵,都是造物的玩物。我们为什么要这样的自相残杀?我们为什么不能给与公平的生机会?我们到底优越在哪儿?我们也只是普通的生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