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宗死了,好大的头颅滚落到长生的脚下,是陆淑瑶动的手,手起刀落,干脆利落,鲜血喷起有三尺有余。
许元宗明明是闭目而死,滚到长生面前之时,却睁开了双目,紧紧地盯着长生,似乎仍在说:“等着我,下辈子再与你争斗,不死不休。”
长生心中莫名生起一股厌倦、失落之感,争来争去无非就是杀来杀去。
老魔头被玄感道人抓到坠星崖下囚禁起来,他又将老魔头放了。
为了报仇,玄武宗将被老魔头灭了,直杀得头颅滚滚,幻虚死了,幻真液死了……
为了报仇,韩玉儿率领逃下玄武峰的弟子重建了玄武宗,许元宗、韩玉儿这一对原本是江湖中人羡慕的恩爱夫妻,反目为仇,彼此敌视,恨不能杀个你死我活。
流云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李问天死了,其实他的心早就死了,活着的只是肉身。
周卿苒出现了,为的又是报仇,如今许元宗也死了,他原本应该高兴,可是不知为何,长生心中却没有半点畅快的感觉,原本玄武宗与他有关系的人,如今几乎死绝了,无论是他曾经亲近的人,还是他憎恶的人,事情的发展就如一个只有杀戮的故事一般,满是血腥,毫无趣味、意义可言。
突然之间,长生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苍白无味,胸中也烦闷不已。
长生朝众人拱拱手,道:“事情完了,小子该走了!”说罢,不顾众人惊诧的眼神,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玄武大殿。
呼延烁抬了抬手,终究没说什么,长叹一声,又放了下来,眼见着长生踏空而去,身影消失在苍茫的天空中。
众人默然许久,陈进偷瞟了一眼许元宗的尸体,心中电光一闪,跪倒在地,朝呼延烁道:“许元宗这贼子背叛神教,害死了李大长老,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猪狗不如的事,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只是这贼子行事隐秘,我等虽半点也不知道,不过也难逃罪责,还请教主处罚。”
“请教主处罚!”陈进一跪倒,又有十数名长老明白过来,纷纷跪倒。众多弟子犹豫了一番,也纷纷跪倒,整个玄武殿中仍然站着的,除了魔教诸人,石中轩、周卿苒等人,就只有寥寥可数的数人。
呼延烁瞟了一眼仍旧站着的赵延庆,道:“赵长老,这是你玄武宗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赵延庆看了看四周跪伏的众人,叹了口气,也跪倒在地,道:“教主,延庆当年既然已经投靠了神教,那所有的一切,自然是听神教的指示,许元宗已死,玄武宗日后该如何,还请教主明示。”
随着赵延庆跪下,余者也纷纷跪下。
呼延烁微微一笑,扫视众人道:“他毕竟是你的掌门,好生安葬了吧!玄武宗没了掌门,也没了大长老,你们谁有这个心思,担起这个重任?”
众人皆埋头不语,大殿之中一时间静无声息。
过了许久,呼延烁又道:“都没这心思?不见得吧,陈进,你来说!”呼延烁遥指着陈进。
陈进缓缓地抬起了头,战战兢兢地道:“这……事发突然,属下……属下心都乱了,如一团麻一般……这……”
陈进的余光瞟了赵延庆一眼,心中暗道:“呼延烁这般问我,明显是不准备将玄武宗交到我手中,但如今玄武宗,有这个威望担当大任的,便只有我与赵延庆两人,难不成他心属赵延庆?不成,决计不成,我与赵延庆向来不谐,玄武宗若落到他手中,哪还有我的好?”
忽然,陈进瞥见周卿苒的身影,心中一动,大声道:“属下倒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呼延灼道。
陈进忙道:“刚才见到周卿苒长老,属下便想,论威望,周长老数千年前便威震天下,论辈份,周长老更是与李问心大长老同辈,论本事,周长老单剑闯玄武,玄武宗上下无人是她一合之敌,又力戮许元宗那贼子,拨乱反正,为玄武宗立下天大的功绩,这玄武宗自然该交到周长老身上才是!”
众人听了,心中暗骂陈进无耻,周卿苒怎么是玄武宗的长老了?三千多年前她的确有这身份,但她早就被驱逐出玄武宗,成为了玄武宗的禁忌,这身份也早就被剥夺了。这个陈进显然是听到周卿苒是呼延烁的孙女,一心想要讨好呼延烁,才会保举周卿苒。
呼延烁微微一笑,望向赵延庆,问道:“赵长老,你说呢?”
赵延庆抬起头,望了望周卿苒,又望了望陈进,又低头道:“延庆也这般认为。”
呼延烁转向周卿苒,温声道:“卿苒,该回来帮我了!”
周卿苒摇头道:“爷爷,孙女这一辈子,做错了太多的事情,不想再管江湖恩怨,只想找个荒僻的所在,安安生生地隐居。”
“不成!”呼延烁轻喝道,“李问心死了,你又杀了许元宗,等若斩去了我一只臂膀;你又是我唯一的孙女,你不来帮我,谁来帮我?这玄武宗,就交于你,那西北联盟的事,你也要管起来。”
陆淑瑶心中也一片火热,急道:“师父,那件事情还未了结,单凭我,又有多大本事,又能调查得出什么?有了这玄武宗,还有那西北联盟,可就容易多了,对付起他来,也算有了底气。”
周卿苒依然摇头道:“我实在没有多大心思……”
“本尊不管!”呼延烁喝道,“这玄武宗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至于你让谁做掌门,我懒得管,但玄武宗大长老,我魔教左护法,青龙殿殿主之位,必须要由你来坐。衢智引,陈进,赵延庆,听明白了吗?”
衢智引,陈进,赵延庆三人双手叉什,齐声答道:“属下谨遵教旨!”
离开玄武峰后,长生直奔峨眉山而去。
世间的杀戮让他厌烦,也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他只想去见一见袁依依,这个愿望从来没有这么浓烈过,压制也压制不住,见不到袁依依,长生就觉得胸中如有一百只小猫在挠抓他一般。
他在碧庭山已经等了七年,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来到了峨眉山山门下,长生直接冲着镇守山门的峨眉弟子而去。
“去,你们去告诉断水,就说我长生来了,来接依依,让她将依依速速送下山来。”长生大声对峨眉弟子道。
峨眉弟子一阵惊疑,长生与袁依依的事,峨眉宗谁人不知?
一名娇俏的峨眉女弟子,小心翼翼地向长生行了个礼,道:“前辈,在下听说袁师祖正在闭死关,不能被打扰……”
长生此时本就烦躁不已,哪里听得了此话,扬手一掌,遥遥将山门前一块巨石拍成了粉末,大声暴喝道:“叫你去你便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那名娇俏女弟子不敢多说,转身朝金顶飞去,余下的弟子见来者不善,各持宝剑,开启了山门前的法阵,小心戒备。
长生那声暴喝早已经惊动了许多峨眉弟子,数百道剑光涌向山门前,一人惊叫道:“长生,你这是在做何?”
长生抬眼望去,正是数次助他的罗玉环,刚落到山脚下,满脸的焦急。
“我想见依依!我要带走依依!”长生答道。
罗玉环顿足道:“长生,你傻了么?要见依依,也不是这般见法,更何况,依依此时正在闭死关,惊扰不得。”
长生冷哼了一声,道:“我不如此见依依,又当如何见她?闭死关,哼,恐怕又是那断水老儿幽禁了依依吧。我不管那么多,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顾忌?你峨眉宗要怎么想,怎么做,由着你。
总之,见不到依依,我心里便不快活。我不快活,峨眉宗也休想快活,断水她更休想快活。”
此话一出,本来许多同情长生的峨眉弟子也露出了怒色,一名合体境的峨眉宗女弟子一声娇喝:“长生,这里是峨眉山,还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说罢一剑朝长生劈了过来。
“别动手!”罗玉环想要阻止,为时已晚,长生伸出两指,擒住那剑光,冷笑了一声,道:“我便撒野,你峨眉宗又能怎地?”
眼中精光暴现,那名峨眉宗弟子“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宝剑脱手,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众人见了此景,大惊失色,又一名合体境的女弟子沉着脸喝道:“布阵,两仪分光阵。擒住此人。”
数百名峨眉弟子配合娴熟,纷纷取出法宝,转眼间便布置成了两仪分光阵,将长生围在了中间,只留罗玉环扶着栽倒在地那名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