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不理陆本初,再次击碎石壁,跳入甬道中。
凭着感觉,长生通过了九重甬道,再次来到传承谷中,才入传承谷,便听到巨门的大嗓门在吼叫:“……如此信你,你为何要杀某?”
长生一楞,暗道:“巨门前辈果然在这里,难道他又发疯了?”
正在猜想之时,忽听另有呼喝之声,说了一大段话,语音奇特无比,长生听着十分耳熟,偏偏又听不懂半个字。不过,通过那声音,长生却认出那人正是黑衣人。
巨门也操着同样的话,与黑衣人争吵起来。
长生不解,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心忧巨门,急忙朝巨门处赶了过去。
来的不止有黑衣人,计都也站在一旁,月华轮在身前悬浮着,散发冰冷的寒光,几滴血珠还挂在月华轮上。
黑衣人单手持着方天画戟,戟尖拖在地上,地上有一大片血迹。
破军脸色苍白地站在一边,并没有取出武器,眼神黯然。
只有巨门半蹲在地上,右手手臂齐肩被斩去,另一只手倒持着一把虎头亮银锤,朝着黑衣人怒目而视,不时吐出一口鲜血,胸口有一个碗大的豁口,前后通明,一团黑气在其中翻滚,若是常人,早已经生死得不能再死了,这巨门竟然还能支撑着蹲立。
周围打斗的痕迹并不多,很有可能是那黑衣人偷袭了巨门。
众人当然都知道长生来了,不过,都不曾理他。
长生见了此景,不知为何,心头酸痛不已,一股怒气从心底“腾”地升了起来,掏出长枪出云,遥指着黑衣人,怒吼道:“你为何要杀他?”
巨门朝长生望来,眼神中似有一丝恨意,但立刻消融不见,又吐了口血,开口道:“长生,你莫管此事,你打不过他。”
长生自知也不生那黑衣人的对手,更何况他身边还有计都与破军,这三个人,他哪个也打不过。长生将长枪往地上一戳,奔到巨门身边,扶着巨门,掏出一只玉瓶,将玉瓶中的灵丹妙药尽数倒了出来,要喂给巨门吃。
这丹药名为回天丹,天级极品丹药,有起死回生之效,说是仙丹也不为为过,每一枚,价值不下千枚度厄金丹。长生也只有这八枚,还是当年花了巨大的代价请玄剑宗的炼丹高手炼制的。当初长生一直都收在紫府之中,所以,当初没有被商盟搜走。
当时总共练了七炉,其中六炉报废了,只有一炉出了十六枚,长生送了小猴儿、袁依依、韩玉儿、苏宛如、赵孟杰、螭天霸等人各一枚,作为保命之用,还有一枚作为谢礼送给了炼丹师,另一枚则交给了玄剑宗。
巨门低头看了一眼这回天丹,识得出其中的珍贵,眼中露出几丝感激,弃了亮银锤,左手将长生的手推开,道:“某不成了,这丹药救不了某,不必再浪费这丹药。”
说完这话,巨门又遥指着黑衣人,恶声道:“他要某死,某就算没有这伤,又岂能逃得脱?”言语之中,盈溢着无边的怒气。
又转向长生,问道:“他要某死,你要不要某死?”
长生一愕,答道:“我怎会要你死?你我虽结识不久,我也曾说过一些谎话来诓你,骗你,但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对你有丝毫的恶意,我这次来,也是要劝说你,不要再大肆屠戮了。”
巨门“哇”地又吐了口血,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诓某,骗某都不打紧,至少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希望某死的人,小兄弟,某没看错人。某信错了他,却没看错你,某到底是错还是没错?”
众人不语,只有破军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脸去,不看巨门。
“只可恨,某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却是死在自己人手中。”巨门紧盯着黑衣人,眼中几乎喷出了怒火。
斗篷之下,看不出黑衣人的神情,但方天画戟轻微地抖动了几下。
“小兄弟,莫要做他,莫要做他,他太无情,太狠绝,知道么?”巨门轻轻地对长生道,眼神开始涣散,长生心知巨门即将去了,心头酸痛难忍,仿佛是一位至交好友即将离去,眼泪忍不住“噗嗤噗嗤”地往下落。他与巨门的感情本来还至于此,不知为何,长生竟落泪了。
巨门突然呵呵笑了起来,道:“你竟然为某哭了,一个欲将某除之而后快,一个却因某潸然泪下,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你?小兄弟,看在你为某落下的这几滴泪水的份上,某送你最后一件礼物,你莫要拒绝。”
长生一楞,不解其意,只见巨门缓缓地抬起左手,按在了长生的额头,长生只觉得“轰”的一声,紫府破开一个大口子,巨量的无主神识铺天盖地地灌注到长生紫府之中,紫府世界急速的凝聚着。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长生的紫府世界的凝聚程度,已经从六成上升到了九成多,巨门手一软,左手从长生额头上掉了下来,再看巨门,眼睛睁得大大的,已经了无气息。
随着巨门的离去,巨门的紫府世界“轰”爆裂开来,无数的无主神识,散入到天地间,传承谷中的本源神识瞬间浓郁了上百倍。
长生缓缓地巨门放倒,伸出手来,将巨门的双目合上,又擦干眼泪,低声念道: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
阿弥利哆,悉耽婆毗。
阿弥唎哆,毗迦兰帝。
阿弥唎哆,毗迦兰多。
伽弥腻,伽伽那。
枳多迦利,娑婆诃。”
黑衣人已经收了方天画戟,背着手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长生,计都也收了月华轮,冷冷地看着长生,破军叹息了一声,眼神中多出许多落寞,张了张嘴,似有话说,却没有说出口。
长生一连念了九遍《往生咒》,方才停了下来,双手合什,朝巨门连鞠了三次躬,这是传说中佛宗的礼法,长生不懂其中道理,也不知原本该怎么做,他只知道,这般做了,他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