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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影月

极烈的光芒在突然之间,震惊了天地,云清寒茫然的呆立,什么都看不见,伴着剑鸣的声音,浑身的血液沸腾得宛如烧开的水。

凌厉的剑芒透体而过,撕裂的痛楚里,云清寒陡然感触到自己穿过了一扇奇异的门。

光芒黯淡下去,撕裂的痛楚逐渐消失,涣散的黑瞳在茫然之后里重新凝聚,他看见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冰凌覆盖了整个空间,微弱的光华里,那些被冰封的人形挣扎的定格在冰下,脸上痛苦,愤懑,仇恨的神情如此的真实。

他的背上微微的浸出冷汗,咬着嘴唇,仔细的沿着那一个个被封印在此的灵魂一路瞧过,心跳动的越来越厉害,血液几乎要燃烧起来,不明的悸动随着眼光的挪移,越来越强烈,仿佛他的身体里一直关着一头凶狠的猛兽,在此刻,不断的冲击着他身体的牢笼,想要破关而出。

眼光在腾挪过大半冰封的空间之后,突然凝固。云清寒咬着嘴唇,盯着那双俯看的眸子,心里突然有暖流涌过。

那是一双平静悲悯的眼睛,满池的柔水清波里,有着感化人心的温柔,就算全身被冰封在玄冰之下,她也依然笑着,美丽的脸上,有着荡漾开的甜蜜温暖。雪色的肌肤与玄冰融为一体,有些透明的澄澈,右手轻拂着丝发,呈现出雪颈的精美,绽放开的美丽里,似乎正等着情郎的一声赞美。

暖流涌过的身体里,突然崩裂出坚冰破碎的声音,云清寒猛然觉察到什么,带着震惊的目光看着周围的冰凌一分分破碎,所有被禁锢的灵魂发出凄厉的尖啸,挣脱玄冰的束缚,向着他拼命的扑来。

空间在坍塌,那股沉寂的封印力量在急速的消失,剑的轰鸣在此刻达到最大,伴着凄厉的尖啸,几乎要震碎耳膜。

云清寒努力的睁大了眼睛,双拳用力紧握,积蓄着全身所有的力量。他从来不会希冀着有人能够帮助他,也不会因为突然的剧变而胆怯。

从小孤独冷漠的性子铸就了他的独立坚强,颠沛流离的生死经历里,已经帮他褪去了面对危险事件时的恐惧和胆怯,坚冰封裹的内心,除了手中的剑与自身的力量,便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他信赖和依恋的。

凶恶的利爪凌空而下,伴着撕裂虚空的啸声,一股邪恶凶狠的气息直浸心田。

云清寒咬着唇,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神情,转过身来,当空便是一拳凌空击去,迸裂开的伤口随着拳风,激出一线血光。

“嘭。”力量的相撞里,激出一片炽焰的红,红光带着火焰的气息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云清寒保持着一拳挥出的模样,在奔腾四窜的火焰里沉寂下去。

哀嚎在经历过一盏茶的时间里才慢慢平静下去,所有嘶叫的恶魂已经消散成空,平静下来的空间陷入一片静谧之中。

“多谢。”云清寒咬了咬唇,吐出这两个字。

他知道自己的力量,那全力挥出的一拳并不足以击退那些凶狠扑击的恶魂,没有人相助的情况下,他必然被一寸寸撕裂。

“你不用谢我。”平静温和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正看见那个原本被封印在此的女子一双秋水明净的眼睛。

透过眼瞳里的那一汪水痕,云清寒突然感觉到一股寂寥的意蕴从那里荡漾出来,心里,不由生出孤独之感。

女子和他对视了片刻便偏过头去,淡淡的凝视着指尖那一抹鲜红的血滴。血温暖的气息浸着指尖钻入她心里,突然感到一丝熟悉,她原本平静的脸上,淡淡的露出一线笑容,抬起头来,重新盯住云清寒那双纯黑的瞳。

“你的身上也流着他的血。”指尖的鲜血在一股诡异的力量下,浸入她白嫩的肌肤里,感触着那股远久的熟悉,她心里微松,看着云清寒,眼里露出一股亲切的温柔。

“他?”云清寒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恍惚里,又听见了剑鸣的声音。

“愿意与我契换心魂之印么?”她对着恍惚里的云清寒伸出手来,晶莹的皮肤在淡淡的光里呈现出点点荧光。

血液沸腾的燃烧起来,剧跳的心里陡然涌出一股滔天气浪,随着燃烧的血液,扑卷过身体全身,云清寒突然有一股错觉,感觉到无穷尽的狂霸力量瞬间充塑了身体。

“什么叫做心魂之印,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咬了咬唇,压下心里的汹涌,看着对他伸出手来的女子。

“我叫墨心,影月剑的守护者,也是它的本体剑灵。这里,是影月的刃之空间,封印之所的地方。心魂之印是它每一代主人唤醒影月和剑灵相通的一种法印。”她的声音温柔而清晰,脸上一股挚诚的神情,“你唤醒了它。”

“影月?”

“是它的名字,脱胎于混沌之中,凝聚月华而出,历万世千载,最后由神寂之山地底的天纫之铁经过两个绝顶炼器大师合毕生修为,用地心异火锻打而成。”

“愿意与我契换心魂之印么?”墨心看着他那双纯黑色的眼瞳,重复了一遍,鲜艳的血从云清寒的手腕处一滴滴的下落,眼帘里,那张青涩的脸显得十分平静,几乎让她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契换之后有什么用处么?”云清寒直直的站着,看着那只依然伸出的莹白皓腕,一股奇异的力量似乎想驱使着他伸出手去。

“你为什么而学剑呢?”墨心看着这个孤傲冷漠的少年,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是因为孤独还是渴望力量。”

她的眼睛突然变得格外温柔,云清寒感到心里有什么细微的东西被触动了,黑瞳的眼睛颤了颤,撇开头去。

“两者都有么?”墨心第一次看见他在自己目光的注视下偏过头去,伸出的手淡淡接近他滴血的手腕,火红的光跳闪的掠过,在细微的疼痛里,便治愈了那条横划手脉的伤。“因为没有人可以依盼,没有人会真心待你,所以你只能相信手中的剑,只能改变自己的力量,以博得别人的认同,你渴望力量,渴望有朝一日,你也能够像你弟弟一样,承膝在父亲面前,得到他的认可,渴望在强大之后,寻求那段失去的记忆,和母亲死亡的原因。”

“契换了心魂之印,你便可以继承它的力量,你可以去追逐你的梦,去寻求你要的答案。”

“好。”云清寒咬着唇,眼睛里,一抹清亮的光划过,右手向着那只一直等待的手便抓去,心里,有什么防护的坚冰被击碎了,欲望的洪水奔腾而出,流向四肢百骸。

他抓了个空,荧荧光点里,他的手沿着那只皓白的掌直穿而过,什么都没有握住。

“我只是它的本体剑灵,没有实体的。”看着他一脸错愕的神情和震惊,墨心脸上绽露出一丝笑容,虚无的手掌流转出一股青光,反向着云清寒的手掌握去。

青亮的光缓缓的覆盖了云清寒的手,温暖柔和的气息沿着腕脉一寸寸向着体内蔓延,他突然认真的盯着那张微微笑着的绝色脸儿,莫名的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悲伤和寂寥。

青光凝聚的越来越多,渐渐将墨心与云清寒完全包裹,柔和的力量沿着发散的光晕涌动,激起整个空间一阵嗡鸣,墨心微笑的影子越来越淡,渐近于虚无。

云清寒从来没有觉得身心如此放松过,浑身被一股股的暖流洗过,感觉清新畅快。灵魂深处,一扇神秘的门缓缓洞开,吸纳着那些流过四肢脉络的暖流。

朦胧里,云清寒突然听见了墨心淡淡的声音,那些声音极低极低,好似直接从心底传出,夹着轰吟的剑鸣,听不真切。当他静下心来,努力的想要听清楚的时候,昏沉沉的睡意却狂潮般扑卷而来,让他再也没有了思绪。

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明月垂落在天际,却有了些缺陷,分明不是云清寒当初所见的那轮圆月。

下夜的风有些微冷,他淡淡的坐了起来,想起经历的一切,觉得不过一场大梦,影月剑依然孤独的插在他身边的地上,清光闪烁,看了看空辽的四处,感觉不过昏睡了一场,拔出剑锋,便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清寥的风微微拂过,带着一缕温和的箫声,云清寒循着风来的方向看向自己身侧的地方,青裳的女子盈盈的立在夜空下,对着月沉的方向,横箫吹奏。

似乎意识到云清寒望来的目光,她收了箫,转过身来,对着云清寒缓缓走来,“将心魂之印印在了你的神识里,只要灵魂不灭,心魂之印便不会消失。”

安静的注视下,女子的身影飘渺透明,淡淡的话语沿着心底传出,让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虚无的梦境。

“你的灵魂湮灭的时候,我便得被重新封印在刃之空间里,等到下一任的主人才能够将我唤醒,影月剑曾经被摧折过,没有剑魂、剑魄,你必须找齐九块剑魄和他的剑魂,才能够真正复苏它的力量。”

云清寒一片茫然,墨心所说的一切,他的心里都没有丝毫明白,对于武道,对于那些远古的传说,乃至那些令天下武修者拼死争夺的灵宝灵药,他都一无所知,父亲没有教过他识习一个文字,街邻道友更是对他避之不及。

从小封闭在自己的孤傲里,除了那一套莫名的剑诀,他什么都不会。

心魂之印深种,两人心意相通,墨心知道云清寒心里的的茫然,正要细心的解释,却突然脸色微变,身影迅疾的在云清寒身前消散。

云清寒来不及想消散的墨心,手突然急速的颤动。影月嗡鸣,剑身抖动,静夜的空气突然变得沉重而冰寒,刮过的风宛如冰凌刺过,冷到心髓,雾在一瞬间大了起来,隔绝万物。

云清寒咬牙握住手里的剑,睁眼瞧着前方,任由着风刀掠过脸颊,骤然紧张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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