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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识字

“你在这里先休息几天,等伤全部好了,我再送你到云岚峰泽山堂去。”常错眼看云清寒脸色依然苍白,说道。想及北辰剑云阵最后全力反扑的那股威势,也不禁为云清寒能够活过来感到一丝幸运。

“风汧……”

“放心,那丫头很好。剑意反扑的时候,你替她挡住了大部分力量,经过古殿主细心照顾,已经完全好了。只是翩雪峰离天夕峰较远,不好过来看你而已。”常错打断云清寒的问话,将桌上那本《剑道初要》扔给云清寒便向外走去。

“那本书是好东西,认真看一下,对你有莫大好处。”常错走到门边,回过头去,看着有些呆愣的云清寒,“这半个月内,我要闭关,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不要打扰我了。”

云清寒看着常错慢慢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他为何在自己进入天剑门时那么热情,而现在又变得这么冷漠。

“那老头你不要管他,反正是又臭又怪的脾气。”古梦幽一点都不理会离去的好友,一双眼睛只盯着云清寒不断乱转,像盯着什么宝贝,“嗯,不错,是个好筋骨,好资质。可是,我怎么看不出你的剑体是什么呢?”

他满脸疑惑,心里暗想:“难道白虹剑体真的这么玄奥,连老头我都看不出来?”

几天前,云清寒于天灵台上引发神光淬体的天地异象早已在门中传遍,白虹剑体之说也众人皆闻。他虽然昨日才破关而出,但从常错的口中,也得到了详实的消息。

“师父……”

“嗯,没事。”被云清寒从沉思中唤醒,古梦幽愣了一愣,看着云清寒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经过白虹之光和北辰剑云阵双重的淬炼,身体已经非常强横。这几天经过各种丹药的喂养,已经突破原来的境界,到达剑体三重境。”

云清寒疑惑的望着古梦幽,不知道他到底要表达什么。

却见古梦幽嘿嘿一笑,盯着云清寒的眸子突然绽放出一片亮光,“我再帮帮你,彻底化尽那么灵丹妙药的功效,巩固一下境界。”

云清寒茫然一片,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却陡然感到人影一晃,全身经脉便剧烈的疼痛起来。

“不要惊慌,放松一些,可能有些疼痛,但你要忍住,只要彻底完成了,对你肯定有莫大的好处。”

古梦幽单掌凝于云清寒身后,一股锋锐的灵力便沿着云清寒各处经络疯狂的涌去,宛如一柄冰锥一样,切开那些阻塞狭小的通道。

云清寒浑身一颤,感到无数细小的刀刃同时在自己经脉里窜动,身上瞬间浸出一层冷汗,疼痛难当。

但他没有动,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态,静静而立。拳头握紧,指甲嵌进肉里,浸出一股淡淡的鲜血,纯黑的眼瞳里一片平静,坚毅的神色宛如大山屹立,不动分毫。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有余,古梦幽才缓缓的收回手掌,长吐了一口气。

“哎,好久没这么累人了。”他甩了甩手腕,侧过身子去看依然无声呆立的云清寒,眼睛里露出一股赞赏,“不过好久没有见到过你这么能吃苦的孩子了,倒也值得。”

以无上灵力强行扩宽云清寒全身经脉,帮助其彻底打开剑体四重境的修炼之道。这方法虽然艰苦和危险,但一旦达成,却可缩短很多不必要的修炼时间,给予被施术之人莫大的修炼好处。

“我累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会,过几天,我再来看你。”古梦幽低头看见云清寒掌间慢慢溢出的鲜血,惊讶了一番,掩藏住自己眼中的那股欣喜,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飞快的向着屋外奔去。

“多谢师父。”云清寒顾不得此刻身体剧烈的疼痛,躬身行礼,“弟子一定好好修炼,不负师父威名。”

“嗯,威名,嗯,是威名。”古梦幽低声喃喃了数句,没有回答云清寒的话,便闪进了黑夜。

月色流光淡淡的沿着那一袭背影划过,云清寒心里没来由的划过一丝落寞。

月隐星稀,万籁寂静。

云清寒独坐于床头上,呆呆的捧着手间那册《剑道初要》,不自禁的又想起脑海中,那些来至心魂深处的记忆碎片。

“你在那里看到了什么?”墨心的话淡淡的响起,却不是来至心声和脑海。

云清寒心里颤了颤,抬起头来,看着面前幻化出身影的墨心灵魂之体,没有说话。

“我感觉到了你身体里涌动出的漫天仇恨和悲伤。”她美丽的脸上充满了无限的温柔,手淡淡的沿着云清寒侧脸抚过,“你心里很痛苦,是么?”

“我看见了娘亲。”云清寒仰着头看她,“还有很多残酷的记忆,到处都是死人和杀戮。”

“那些被你遗忘的记忆?”

“不,不是,是娘亲的记忆,我知道,我没有经历过那些。”云清寒突然憎恨起自己来,“我忘记了很多事情,我努力想要想起来,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是有人禁锢了你的部分记忆么,还是有人彻底抹去了那段存留的记忆。”墨心静静安抚着云清寒颤抖的心神,想要将心识探入他灵魂深处查看,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挡回来,震得她心魂几乎崩裂。

“有人在你的灵魂里设下了强大的禁制。”她看着云清寒,“以我的力量也无法探入分毫。”

“是谁?”云清寒握紧拳头,厉声问,眼里的仇恨浓烈的宛如实质。

“我不知道,但那股力量十分强大,几乎已经……”她没有再说下去,转过了话题劝道:“你不要去想,那股力量虽然禁锢了一些东西,但对你并没有坏处。在你实力不足的时候,不要妄图去对抗,不然……你会死的。”

墨心的眼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悲伤的情绪,目光透过云清寒望向无尽的黑暗虚空,似乎想到了极其遥远的过去,“已经死了很多人了,不应该再有人死去了。”

“我教你识字吧。”墨心低叹了一声,隐去那股哀伤,温柔的看着云清寒,轻轻的说道:“你只有习了字,才能够顺利阅读这些古籍的。”

云清寒抬头去看她,只见她白润如玉的掌间,正握着那本亦老临死所授的《剑道初要》,微笑的脸颊映在昏黄的灯光之下,说不出的恬静美丽。

父亲严厉淡漠的身影在云清寒心里不由的划过,弟弟睁着一双憎恶和不服气的眼睛,一手握剑,一手握书,挑衅的看他。

突然的孤独和变强的强烈愿望如破堤的洪水怒吼而来,瞬间淹没了他。云清寒睁着纯黑的眼睛,看着对面而坐的款款女子,用力的点了下头。

“好,你看清楚了。”墨心对着他微微的笑着,白玉纤指沿空虚划,红色的流光沿着指尖在空中留下一道优美的痕迹。她看着自己凝空写出的几个简单字迹,字正腔圆的念道:“云清寒,这便是你的名字。”

“这是云,这是清字,最后一个是寒字。”墨心用手点着虚空字迹,逐字念道“云、清、寒。”

“云、清、寒?”云清寒心里的暴戾之气逐渐的沉寂下去,一股欢愉安恬的温暖逐渐重塑心间,不自禁的跟着墨心一字字念道。

墨心笑着看着他安静温和的目光,眼睛里的光芒变得越加柔和,柔软的指尖淡淡的沿着虚空划出,教识着他简单的每一个字。

“主人……”墨心的目光定定的凝固在云清寒那张温润柔和的脸上,心里没来由的涌出一股温暖,汹涌的情感宛如大浪扑来,让她忆起了遥远的过去。

彻底放松下来的身体疲惫得最快,多日来身心的折磨在墨心恬淡温柔的话语里,逐渐的远去。云清寒努力的睁着眼睛,跟着墨心学习了一个多时辰,便沉沉睡去。

“千年轮回,百世仇劫……”墨心纤白的手温柔的抚过云清寒的面颊,泪水沿着脸颊缓缓滴落,“主人……三千余年过去了,墨心已经醒来,你却在哪里呢?”

云清寒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片舒软的草坪上,仰头微笑的看着天空。娘亲温柔的坐在旁边,笑看着他,脸上挂满了爱怜;风汧无声的立在他的身边,眼里没有了那种死亡的空寂,绝色倾城的脸上,一片安宁和恬淡;父亲依然严厉的训斥于他,但那份冷漠却已经不见;墨心独立于蓝天之下,裙衫飞扬,温柔的吹着云箫。

箫声缠绵而悱恻,浓郁的情感包裹住人心,似乎要将整颗心都全部化了开来,恬静的音律飘飘渺渺,出尘脱俗,让人身心安静。

云清寒满足的看着这一切,闭上眼睛努力的倾听这一曲美妙的箫声,却慢慢的发现了那里面一丝怎么也挥之不去的哀愁和悲伤。

“悲伤?墨心为什么要悲伤呢?”他努力的想,努力的想,突然感觉到脑袋一阵撕裂的疼痛,急切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身边的娘亲,却什么都没有抓到,心里一惊,突然醒了过来。

“还是不能安抚你心里的裂痕么。”墨心执箫于窗,虚无的身子被风吹得零零乱乱,“这一首《恬心曲》还是当年主人教给我的,说可以静心凝神,安抚糟乱的心灵,几千年过去了,我还是没能吹出它的神韵啊。”

屋外的天已经大亮,云清寒看着墨心逐渐消散的身影和那股淡淡的哀伤,突然心无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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