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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离村

云道子站在村口,脸色由原来的春风得意变为现在的难看至极。

昨日李春生和绣儿过来找他在,说是愿意跟他出村去。事情成矣!他心里当时那叫一个乐不可支。

可到了今天,眼见着一个下午都要过半了,绣儿倒是在这里等着,李春生却是连根毛都没见到!

“夫人,又过去一个时辰了,你家小子为何还不见踪影?”

云道子强忍着怒气,面上阴沉如水,这小子,莫不是想放自己鸽子,捉弄自己玩不成!

绣儿心中也是暗暗着急,昨天半夜李春生突然过来找她,说是要乘着清晨没人的时候把黄石给放回石碑去,要她今天早上拖一拖,可放个石头也不至于要这么久吧!这都到了下午了!莫不是出什么意外啦?绣儿小手禁绞着衣角,小脸都快皱到一起去了。

“呵呵.......道长别急嘛,等下就来了!等下就来了!”

李春生老娘满脸尴尬,她现在心里也是郁闷万分,本来昨天都已经商量好了今天出发的,可是今天早上她去敲李春生的房门时,门倒是是开的,可人却不见了踪影,弄得她现在只得一边抚慰着已经焦躁不安的云道子,一边暗自为自己的儿子着急。

这孩子,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要知道,现在可是全村人都在等着他呢!

王陆川带着新娶得儿子老婆也在这里等了大半天了,他倒巴不得李春生慢点来,他好和自家女儿多呆呆,此时听到云道子不耐的声音,他笑道:“道长不必心急,春生那小子别看平时挺混的,可关键的时候还是不会掉链子的,他现在还没到,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去了,我们就再等他一下吧!”

又过了一会儿,仍然没有见到李春生的身影,望着已经偏斜的太阳,云道子暗自心焦。

这小子,莫非真的半路反悔了?

“来了!来了!来了!”

有眼尖的人大声喊道。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从湖边小树林里急急忙忙跑出来一个人影来,只见他身形颠簸,脸上手上都是一条一条的血痕,全身上下都是湿淋淋的,非常狼狈,确是李春生无疑。

李春生跑了过来,见大家都在等他,颇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他又偏头看了看绣儿,见她脸上满是担忧,安慰着对她笑了笑。

李春生老娘一把把他拉到身边来,看着自家儿子着狼狈样,不禁一阵心疼,嘴上却不肯放松,她瞪着眼大声斥道:“你这死孩子,跑哪去了!害的大家都当心死了!”她又转头向云道子赔着笑:“道长,我家春生虽然已经来了,不过您瞧他这样!您看是不是......”

云道子唯恐夜长梦多,这小子又弄出什么幺儿子,大手一挥,急不可耐道:“既然已经来了,那现在就出发吧!”

“可是道长,他现在这模样,这不成心出去给您丢脸的么!依我看不如让他先回家拾掇拾掇,不至于这么寒碜的出去白白惹人讥笑,您看这也是在维护道长您的脸面不是!”

云道子冷哼一声:“夫人说笑了,修道之人,讲究修心,何以在乎虚名?我看时候已经不早了,贫道还要赶着回门派,倒不如就此出发吧!”

李春生老娘知道老道士心底有气,又想到自家儿子以后还要靠着这老道士,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激怒他。可看着儿子这一身破败样,她又不想让儿子就这么出去了让人家小瞧,此时进退两难,颇为愁苦恼。

胖婶眼尖,见李春生老娘这愁眉苦脸的模样,她轻轻地踢了他儿子小虎子一脚,低声道:“你身高和春哥儿差不多,过去和他把衣服换一换。”

小虎子眼瞅着李春生那一身湿哒哒的样子,极不乐意,嘟着嘴杵在那里动也不动。

胖婶眉毛一横,“去是不去?”

小虎子吓得脖子一缩,不情不愿的站了出来,闷闷的对李春生说道:“呐,你跟我来一下,我娘叫我跟你换身衣服。”

“他婶儿......”

望着李春生老娘那感激的眼神,胖婶不在意的摆摆手,笑着说道:“街坊邻居的,小事儿!再说,你家春生可是被仙人选中的人哩,以后成为大仙人回来咱脸上也有光不是!”

胖婶的善意的恭维让后者面上微红,心底却不自觉也生出些许自豪来。

......

不一会,李春生穿着小虎子的衣服讪笑着走了出来,小虎子跟在背后哭丧着小脸......

李春生看了看给自己衣服换的胖婶,又看了看来相送的村民们,心中感慨万千。

这些都是些最淳朴的人家,他们知道今天自己要走,便放下手中的活计来送自己,就算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也毫无怨言。而自己今天这一走,或许这里众多熟悉的面孔可能今生就再也见不到了......

李春生走到人前,纳头一拜,“各位叔叔婶婶,伯伯爷爷,我李春生还有绣儿,今天就出山去了,我们这一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到这里,何时能再见到各位街坊,不过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大家的!”

说道这里,李春生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村民都在善意的看着他笑着,李春生不禁鼻头一酸。

“我知道我李春生平时挺混的,给各位都添下过不少麻烦......马婶,你别笑,你家里的那只芦花鸡就是我上次不小心给弄死的,它死后我怕马婶你责怪,便在小树林里把它毁尸灭迹了。还有牛大叔,上次往你那炉里加灰的就是我,让你废了一锅铁水,真是抱歉!

“嗨,一只芦花鸡而已,就当给春生你长身体了!”马婶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就是!就是!”牛大叔摸摸头,连声附和,“要是春生你修成大仙回来,还不定抵我多少炉铁哩!说不定老牛我以后都不用开炉铸刀了。”

“哈哈哈哈......”

牛叔憨憨的声音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李春生眼睛微红,声音哽咽,“绣儿她面薄,在这里就由我代她,来感谢大家!感谢大家这么些年来对我们的照顾!”

说完,又是深深的一拜。

“春哥儿好样的!”

“打小我就看出春哥儿是有出息的!”

“春哥加油!”

......

不绝入耳的赞扬声传来,李春生动容不已。

他向着村民们鞠了一躬,又走到他老爹老娘面前,跪下来“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俗话说父母在不远行,不能侍奉双亲左右,是儿子的不孝,从此儿子不在身边,还望爹娘多多保重!”

当即又磕了三个响头。

“行啦行啦!都这么大个人了,弄得这么矫情干嘛!”

看着跪地不起的儿子,李春生他娘口中不屑,脸却偏了到了李向天的肩上,双眼通红,声音微不可查,“眼睛进沙了,让我靠靠。”

李向天还是那么平静,似乎一切都没法让他产生波动,

“在外面不像在家里,一切都得靠自己,你自己多加小心,昨天给你的秘籍你好好练习,练成后能让你多一份在外生存倚仗。”

李春生连忙答诺。

“父亲!”

绣儿泪眼婆娑的走到王陆川面前。

“女儿不孝,还望爹爹多多保重!”

王陆川看着自己将要离去的女儿心中一痛,“乖乖女儿,你在外面可要好好的,爹这里你放心,有人照顾着呢!”

“父亲!”

绣儿突然冲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王陆川,泣不成声。

“好啦!该道别的也道别了,也是时候走啦!”

看着依依不舍的两人,云道子有些无奈,望着渐晚的天色,他心里暗暗着急,但在如此氛围下,他也不好意思再去苛责。

李春生眉头微皱,低头说道:“爹,娘,那我就......”

“好啦!别磨磨唧唧的了!快滚吧!”

李春生他娘不轻不重的把他往前推了一把,又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强笑着骂道:“臭小子在外面好好混,活出个人样来!别在外面丢你老娘的脸!”

“绣儿!要走啦!”

王陆川用他满是老茧的手轻轻地抚摸绣儿的头发,声音微颤。

“爹,要不我不去了吧!我舍不得您!”

绣儿依偎在王陆川怀里,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怎么可以说不去就不去?道长和春生可都是在等着你呢!走吧!”

王陆川温声说着,脸上无谓,心如刀绞。

他拉着女儿的小手,走到了李春生面前,满面复杂,“臭小子,我家绣儿,以后就拜托你啦!”

“王伯伯你放心,我李春生才一定会让绣儿受一丁点委屈的!”

这种变相的托付让李春生心中一喜,当即把胸脯拍得啪啪的响。

王陆川把绣儿的手放到李春生手上,又默默地注视她,片刻,低叹一声:“走吧!”

“爹!”

绣儿已经哭成了个泪人了,抓着王陆川的衣角不肯放手。

王陆川心中蓦然一痛,他狠了狠心,闭着眼一把把她的手拽了下来。

“道长,带着他们,走吧!”

云道子正求之不得,跃了过来,向王陆川和李向天夫妇点了点头,“那贫道就带着他们二人先行离开了!”

说罢,一手夹着一个,点地一跃,便向空中飞去。

“大家再见!”李春生在那天空中大喊。

“春生哥哥绣儿姐姐再见!”

“春生你可要努力啰!争取在山外面学到大本事!”

“春生哥哥加油!早日回来把那些可恶的大狼消灭!”

“绣儿姐姐也要加油喔,不要输给春生哥哥那个大坏蛋!”

......

“别哭了,都走远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前怎么没见你这样对他?”

看着李春生他娘肿胀的眼睛,李向天颇有些无奈。

李春生他娘呜咽着握起拳头轻轻的捶了一下他,“以前他也没离开我这么远啊!”

静默良久,李向天一把把李春生他娘单手抗了起来。

“混蛋!你要干嘛!快放我下来!”

“我们回家。”

“回家?”

“回家,回家再生出一打混小子来!”

“......!”

......

罡风刮面,两边的景色不断在眼边飞逝,这就是修士的本身么?李春生心中啧啧称奇,心中对于修士第一次产生了渴望。

“好了,你们先坐着等一下吧。”

云道子飞落下地,把二人放了下来,随即盘起腿吐纳了起来,看得出他带两人飞行也是颇为费力。

“绣儿!你没事吧!”

李春生经历了黄沙世界对于修士的道法心里已经有了一丝免疫,但绣儿却是不行,此时她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

李春生急忙把绣儿环抱在怀里,不停地抚慰着她。

“春生哥哥,我,我已经没事了,你抱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绣儿躺在李春生怀里,脸蛋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

“喔,喔”李春生连忙放开了手,尴尬的的搓了搓手。

绣儿见他那窘样不禁莞尔一笑,又俏皮的对他眨眨眼道:“春生哥哥你猜不猜的出我们现在在哪里?”

“在哪里?”李春生疑惑的环视左右,忽然,他瞪大了双眼--只见,目光所及的地方全都是一片浩瀚无边的林海!

“这里是你们火山村的,火山顶。”

云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站在悬崖边上望着森林出神。

李春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的村子,被这么大一片林海包围。

“那我们还像刚才那样飞出去呢?”绣儿问出了关键所在。

云道子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笑着说道:“那当然是不成的,那样可会把老道我累死去!”

说着他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张黄符来,双指夹住,口中念咒,那符纸上出现骤然出现了一圈一圈的白色气流,围着符纸旋转,随着咒语的加持,那白色气流越来越多,整个符纸都渐渐的被包裹起来,看上去就像一个在不断旋转梭子。

等到符纸彻底被气流包满时,云道子猛喝一声:“去!”那符纸瞬间燃烧起来了,云道子双指一松,符纸上的火焰幻化成一只火鸟,裹挟着符纸向着天空激射而去,那火鸟在高空中盘旋了一圈,又向着一个方向飞走,消失不见。

不一会儿,天空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长鸣,一只硕大的白鹤从天而降,落在了云道子旁边。

云道子一手抓着一人,脚尖一点,跃上了鸟背。

“鹤儿要飞了,你们两个可抓好了!”

李春生赶紧死死的拽住了那白鹤的羽毛,绣儿则对这大鸟有着些许畏惧,坐在上面动也不敢动。

李春生眉间轻挑,旋即转头挤眉弄眼道:“绣儿你若不敢抓这大鸟,搂住我的腰也是一样的!”

绣儿这才晃过神来,面如滴血,伸出玉手重重的在李春生的腰间拧了一下。

李春生一阵哇吱乱叫,绣儿却满面通红的轻轻扯住了他的衣角。

云道子看着李春生揪着鹤毛的凶狠模样眼角不禁抽了抽。

“混小子你轻点抓,鹤儿也是有灵性的!”

李春生摸着头尴尬一笑,把那揪起的鹤毛又搙顺了下去。

“鹤儿鹤儿对不起啰,咱是第一次,太紧张了。”

云道子狠狠剜了李春生一眼,低喝一声:“鹤儿,起!”

那白鹤起身一跃,扑棱着翅便向着远方飞去。

李春生回头望了望村子,心底喟然一叹。

“再见了!火山村!”

白鹤上天之后,越飞越快,转眼,火山村缩为一个白点,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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