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洪渐眼见崖下惊变,不觉心中一惊,他顺着飞剑射来的方向望去,瞳孔猛的一缩——在天边极远处,一白色身影正向这边疾驰而来。
白色身影转瞬即至,待褚洪渐看清那人的相貌时,不禁心神具震。
“拜见大师兄!”
褚洪渐赶紧把脸色一敛,面带恭敬,他心里却是卷起了惊涛骇浪。
这秦子淅为何会来?莫非自己哪个地方出错了不成?
秦子淅落了下来,飘逸无比。他没有去理会褚洪渐,单手一招,那把斩杀巨蛇的剑瞬间便回到了手中,剑身轻吟,流光溢彩,很是不凡。把剑收回戒指中,他双手又捏出一个法诀,两道白气自他手中喷涌而出,把崖下李春生两人给卷了上来。
“噗通”两声,两人落地,全身上下狼狈不堪,他们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师兄是这样的......”
眼见事情发展到了这地步,褚洪渐瞬间就不淡定了,他红着眼连忙跳了出来。
刚才他苦思对策良久,觉得他一定得在李春生二人开口之前来个先声夺人,先把这件事给定性下来,就算李春生两人反驳,自己也可以说污蔑,反正自己也没留下什么实质的证据。到时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扯皮一番,时间一长,这件事自然也就糊弄过去了。
可秦子淅对褚洪渐的动作全然视而不见,他转头看向对他怒目交加的李春生,皱眉道:“不管你信是不信,这件事是与我无关的。”这般解释着,他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妥当,接着又加上了一句,“若是我主谋的,现在便也不会来救你了。”
他又把目光转向了邹随良,话音里不觉温柔了几分:“你一定就是邹随良了。”
邹随良心中一紧,赶忙站起身来,满脸恭敬答道:“大师兄,在下正是邹随良。”
秦子淅上下打量着他,满意的点点头:“这次你做得很好,能无畏的揭发门派内的某些魑魅魍魉,你很不错。”
邹随良内心狂喜,想来自己也总算是‘简在帝心’了?但面上他又做出一番义愤填膺的姿态来。
“师兄明鉴,师弟我虽然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好人,但心中一直牢是记着咱们青云派的门规的,同门相残可是咱青云派的大忌!褚师兄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小弟当时就准备制止的,怎奈何师弟我的修为差褚师兄太多,就只能报与给大师兄你了,只是这么一来反倒是让李师兄遭罪良多。”
他随即转向李春生,又向他鞠了一躬,“李师兄,是小弟的不是,小弟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哎呀,这怎么使得,师弟莫要这样,若不是师弟,在下可早就葬身蛇腹了!”
李春生赶紧假模假样把邹随良给搀了起来,心中冷笑不已,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人以自己为原心,不断地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现在细细回想起来,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还真让人触目惊心!不过可惜褚洪渐最终还是棋差一招,被这邹随良给一把翻盘了!
褚洪渐闻言心神俱震,他早就知道这邹随良不是什么善茬,可是没想到,这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狠,还要毒,居然给自己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把自己给捅了出来!
是,没错,若是自己已经弄死了李春生,那秦子淅为了王秀儿,可能就将错就错了,自己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可若是在自己弄死他之前被捅了出来,以秦子淅那死板的性格......呵呵......这邹随良,还这是好算计!这一口咬得还真是准呐!
面色阴暗的望了望邹随良,褚洪渐知道自己这时候再说出什么狠话不但是于事无补,反而还会让事情更加严重而已。他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也不管地上石头有多尖利,啪啪啪的就把头往地上砸。
“师兄!师兄,是小弟鬼迷心窍,是小弟罪该万死,求师兄给小弟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饶小弟一命吧!”
秦子淅面色冷漠的看着他,“我不会取你的性命,你该如何,自有门派断绝。”
李春生看着褚洪渐额头那血流如注的模样,竟有些于心不忍来,他踟蹰道:“那个......秦......师兄,若褚师弟回门派的话,门派将会如何处决?”
邹随良心中一惊,暗骂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厮莫不是心软了吧!
褚洪渐却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他转过身不要命的对着李春一阵猛磕道:“李师兄!李师兄!小弟知道是自己对不住你,但请你再给小弟一次机会啊!小弟若这般回门派去,那绝对会被门派处死的啊!”
“师.....师兄?”
李春生尴尬的后退了几步,偏头看向秦子淅。
“谋害亲传弟子,按照门规,要绑在鹰崖岩上,受尽七七四十九日万鹰啄肉之苦,若他这般能活下来,这件事也就便既往不咎了。”秦子淅一脸淡漠,“这是他应有的惩罚。”
“师兄明鉴,小弟才刚刚练气五层,是万万熬不过那四十九日的啊!这般是会要了小弟的命啊!”褚洪渐凄厉的大喊,望着他那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一想到有人会因为自己而死,李春生就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可怜他只不过是一个仅仅杀过一只鸡的刚刚出村的农村少年而已啊!又如何见过这种阵仗!
邹随良皱了皱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这褚洪渐是绝对回不了门派了,而自己立了这般大功,回去绝对是要水涨船高的,这一退一进之间,虽然他资质好点,但自己有着门派的资源,还害怕他不成?况且若自己能在青云派找到那本传说中的秘籍,这天下,自己还能惧谁?倒不如此时放他一条生路,也好在师兄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他又摸了摸下巴,一脸阴狠,“在此之前,还是要想个办法斩断这褚洪渐所有的翻身之道才成!“
这般想定,他当即对着秦子淅一拜,声音有些哽咽着说道:“大师兄,小弟平日里受褚师兄照顾良多矣,若不是褚师兄做出了这等坏门规的事情,小弟是万般不愿为难与褚师兄的,不过既然褚师兄心中已有悔过之心,小弟还是恳请大师兄大发慈悲,能饶过褚师兄一命!”
接着他话音一转,又说道:“不过褚师兄终究还是犯了大错的,大师兄不若收回褚师兄的修为,如此,大师兄你也好向门派交代。”
收回修为?褚洪渐心中一惊,接着又满心的愤怒,那不就是坏我丹田么!这邹随良,这一手算盘打得,还真是狠呐!他居然想要断绝我修仙之路!
他双手死死的扣住地面,两眼充血,良久,他咬咬牙把头重重的往地上一磕,凄惨的说道:“小弟愿接受师兄的任何处罚!”
秦子淅背过身去,沉吟片刻,他扬起手来,一道金色的光球便脱掌而出,直奔褚洪渐的丹田而去。
“砰”的一声响,褚洪渐大瞬间便被打飞了出去,整个人呢如同沙包一样飞落在地,“噗”,就见他捂着腹部往前吐出了一大滩殷红的血。
躺在地上扭曲着身体稍微缓了缓,他便挣扎着坐了起来,不顾浑身的痉挛与嘴角不断下滴的鲜血,艰难的把头往地上一放。
“多......多谢......师兄.......不杀.......之恩。”
邹随良紧皱眉头,他突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想要将之斩草除根的冲动,良久,他甩了甩头,心中一哂,一介凡人,还怕他翻了天不成!
秦子淅轻轻的摇了摇头,默叹一声,便不在去看他了。
他转身把手中的长剑一抛,口中念咒,双指往剑身一点,那长剑豁然变大,上下翻腾一番,“吟”的一声它便停浮在了半空之中。
秦子淅飞身落在剑身上,说道:“上来吧,咱们回门派。”
邹随良刚欲跃上去,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满脸笑容的对李春生说道:“李师兄你刚才受伤颇重,不若让我背你上去吧。”
“不用,不用。”李春生连连摆手,虽然刚才放了褚洪渐一命,但他心中对于这两人还是没由来一阵反胃,更是不想再与他们有更多的接触。
“来吧,来吧,毕竟李师兄受这么重的伤,跳这么高也不方便不是。”邹随良意有所指的说道。
李春生望向那半空中的大剑,面色一僵,心中不禁苦笑,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凡人啊!
他朝邹随良无奈的拱拱手,“那就有劳邹师弟了!”
“师兄不必客气。”邹随良轻轻一笑,背起李春生便越了上去。
秦子淅瞟了一眼两人,说道:“师弟倒是心善。”
邹随良朗声笑道:“师兄此言差矣,师弟我的善心,只是对于同门师兄弟而已,至于其他人,师弟我可还没这么烂好心!”
“能对同门处以善念,师弟已经是极好的了”秦子淅声音淡淡的,他又把目光转向李春生,皱眉道:“倒是师弟你,与这修真界是真的不适合。”
李春生心中不住的苦笑,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他已经经历了太多,对于外面的世界,他已经窥得几分面貌,只是这些和他那小山村完全相反的残酷的生存法则,他实在是难以接受。
微微撇了一眼还在那里装模作样的邹随良,他心中默然长叹。
又有谁能知晓,这修真界的金缕玉衣之下,到底还掩藏着多少的肮脏?
......
夜雨,如石子般哗啦啦的往下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蓬起的水雾,水雾裹挟着泥土的气息四周不停的扩散,漆黑的林子四周到处都是不断隐显的点点红芒,这泥土气息里面的淡淡血腥让它们止不住的狂躁。
突然,天空响起一道炸雷,巨大的爆裂声伴着闪电刹那而过,竟照出一张如同地狱恶鬼般狰狞的面孔!
“李春生!秦子淅!还有......邹随良!总有一天,我褚洪渐要把你们扒皮抽骨!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