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没有一丝风。
苍白的月光轻轻的撒在这小村子上,仿若给它笼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白雾,大地已经陷入深睡了的,除了偶尔的一两声犬吠之外,整个村子都是分外安宁。
“啪嗒、啪嗒、啪嗒......”
昏暗的小巷子里的突兀的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节奏井然,在这寂寥无人的环境里,显得诡异至极。
声音靠近小巷口时,逐渐消退。
不过片刻,一道模糊的黑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月光散向那黑影,照出来一个少年的面容。
这少年莫约十一二岁的样子,全身穿着的是一套白色的睡衣,仿佛是刚从家里的床榻上起来般。他的身材略微有些瘦削,模样倒是挺清秀的,只是那双大大的眼睛里一对瞳孔散得极开,两眼无神,目光呆滞,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魂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月光的原故,少年原本微微黝黑的皮肤看上去竟有些惨白。
少年从小巷里转到这条大路上,身形一顿,迷茫的原地转了几圈,动作僵硬着向着村子旁边的密林走去。
......
此时正是野兽捕食活跃的时候,林中幽暗的阴影里尖锐的嚎叫此起彼伏。
而少年这般径直的闯入,瞬间就吸引了大量野兽的注意,须臾之间,他的周边到处都是不断隐显的点点红芒。
几只野兽耐不住跳了出来,它们伏在少年周围,沉声低吼。而少年却仿佛没看到似的,没有露出丝毫惊慌失措神情,只是朝着一个方向定定的往前走。
这些野兽仿佛被少年这一反常举动给震慑住了,一时间,竟然谁也没有动手。
这般奇异的气氛僵持了片刻,终于,一只豺狗忍不住了,它飞速的跃起身子,张开血口就朝着少年扑了过去。
豺口离着少年的脖颈愈来愈近,它眼中嗜血的光芒也愈来愈旺盛,豺影如箭,瞬息之间,那豺狗便已把少年扑倒在地,它血口猛张,俯下头就朝着少年的脖颈咬去。
就在那森森白牙即将要刺破少年的皮肤的瞬间,少年身上突然光芒大作,一个流光溢彩的光罩猛的在少年身上撑了开来。
“嗷呜......”
一声凄厉的嚎叫响彻林间,那原本压在少年身上的豺狗瞬间就被光罩给弹飞了出去。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它的身子不断地后退,途中的不断有细树被拦腰撞断。
“噗”的一声闷响,那豺狗撞到一颗大树上,紧接着又是“噗通”一声,它如同烂泥般从大树上滑落了下来,掉在地上,整个身体不断的抽搐,竟已死了七成。
这突然的变化使得众野兽大吃一惊,它们迅速的隐进黑暗里,消失不见。
那少年却像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他扭头用空洞的眼睛往周围扫了扫,选定了原来的方向,又直直的走了去。
而他身上的那个光罩则把他行进中身侧的草木全都给压斜了开来,在这植物繁茂的森林里居然生生给挤出来了一条路来!
......
少年就在这深林里坚定不移的往前走着,如同漫天黑幕里的一盏孤灯。
忽然,少年的前方似有点点的光芒出现,仿佛两个光点的在相互吸引,少年脚下竟不自觉的加快速度来。
“哗啦”一声,随着最后一颗树被光罩挤倒,少年前方豁然出现一个大湖。
这湖极大,一眼望过去竟不知道尽头在何方。湖面上轻笼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在月光的照射下粼粼的发着光,显得如梦似幻,却又实在是诡异无比。
而在离少年莫约十来丈的地方,有一道细细的光线从湖底向上射了出来,而先前吸引少年的光点,正是从此而来。
那光线在少年出来的一瞬间陡然变粗,待长到径长莫约到了两丈的时候,光柱猛然朝着少年所站的方向倒了下来。
“哗啦啦啦......”
一阵巨大的水响,两边的湖水竟然全都被那光柱给拨了开来。在少年和湖底之间,打开了一条大大的通路,而在这通路的尽头,一块石碑正放着耀眼的光芒!
那石碑高有丈许,整个碑朴素异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如龙首之类的装饰。碑面倒是从上至下整齐的刻着七个奇怪的大字,方方正正的,也不知是何种语言。
而最特殊的地方大抵就是碑身上下那密密麻麻的纹路了,这些纹路复杂无比,纹路里流着如水般的莹莹的光,而所有纹路的源头,都在碑的正中间——一块泛着妖冶的黄色光芒的石头上!
就在那条通路形成的那一刻,少年身上的光罩所散发的光芒陡然变盛,“呼”的一声,那光罩裹挟着少年就朝着石碑激射而去。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亦或是什么东西在控制,少年颤巍伸出手摸向那黄石,只是指尖的轻轻一碰,那黄石居然整个都掉落了下来!
少年的手不受控制般的握住了那块黄石,一道黄光闪过,少年身子一颤,整个人就向后倒去。
而那光罩迅速的将少年托起,裹着他闪电般向着岸边退去。
“哗啦啦啦......”
通道两边的湖水不断地在少年身后合拢,待到少年出来后,通道彻底消失,湖面变得一片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光罩把少年送上岸后,也化作了一道流光,冲进湖里,消失不见。
......
而就在黄石掉下来的那一瞬,在一座灯火通明的大宅子里,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表情一僵,握着的毛笔“啪嗒”一声脱手而落,笔头上的墨汁在一副已经快要写好了的字卷上不断浸染扩散。
如此,便要来了么?
男子望向天空,神色复杂。
......
金色帷帐里,一个中年壮汉正鼾声大作,忽然,他猛的一惊醒。
“当家的,怎么啦?”
壮汉身侧一个美艳的少妇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咂巴咂巴嘴,疑惑问道。
壮汉轻轻起身,将被子给美艳少妇盖好,柔声说道:“没事,你睡吧。”
他随手拿起一件单衣披在身上,径直走到窗前,看着天空那枚惨白的月亮,他幽幽的叹一口气。
这天下,从此,多事了!
......
一个昏暗幽静的密室里,一白衣老者正盘腿而坐,他手捏法诀,周身不断有着五彩的光芒聚拢。
随着老者奇异呼吸的节奏,那光芒越来越甚,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得淹没了。
忽然,他睁开了眼,五彩光芒顷刻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老者面沉如水,他抬头向上凝视,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室顶,穿透了云层,直射向了那无尽的虚空。
沉吟少许,他抹出一块玉牌,双指聚气往上面一点,随后屈指一弹,那玉牌便向着室外飞去。
做完了这些,他又站起身来,上下轻轻拍了拍,也向着外面走去。
“轰隆隆”
密室的大门缓缓关闭,老者闭眼轻轻一叹。
时机,真的已经成熟了么?
......
在一座完全由黑色藤蔓长成的巨大的宫殿中,一白眉老人正低伏在地上,在他的上方,一身着黑衣的妖艳女子斜坐在一个黑色的大坐上。
女子玉指上下轻摆,指尖不断有黑气再流转,而在她的手腕上,一条翠绿的小蛇正不断吞吐着蛇信子,吞噬着她指尖的这一股股的黑气。
“你确定没有看错么?”
妖娆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白眉老者心中一惊,立即恭声答道:“禀尊上,这些年属下遵尊上之命,一刻不停的一直在监视那地方。就在刚才,那地方突然光芒大作,其表现与尊上所说别无二致,应该就是那东西出世了!”
“哈哈哈哈......”
黑衣女子突然一阵狷狂大笑,不待着笑声消尽,她便婷婷袅袅的走了下来。
她在白眉老者身旁轻轻蹲下身子,在他耳边气若游丝的说道:“既然已经确定了,那这件事你就给我办得漂漂亮亮的,知道了么?”
老者急急把头往地下一扣,“属下必定不会让尊上失望!”
黑衣女子站了起来,淡漠的说道:“嗯,你去吧!记住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谨诺!”
白眉老者又朝着黑衣女子拜了一拜,身形一变,竟化作了一只大雕,飞速的向远空飞去。
目送着那大雕消失在天际,黑衣女子稍微顿了顿,嘴边轻轻扬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呵呵......我的好哥哥啊,这次可是让我抓到把柄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是你赢,还是我赢呢?
......
在一个小小酒馆里,掌柜的正“啪、啪”的打着算盘结账,店小二打着哈气打着烊。
而一个靠窗的桌子上,一个满身褴褛的年轻汉子正倒在上面呼呼大睡,他胡子拉碴的嘴角边上一丝丝晶莹的口水和着空倒的酒瓶里的残余的酒水正不停地往下滴落。
“这死要饭的!天天赖在这里,还真把这里当家了!”店小二看着这人这副邋里邋遢的样子,满脸嫌恶。
店掌柜皱了皱眉道:“咱们做生意的,最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了,况且人家每次来都是给足了酒钱的,去,赶紧把他背到柴房里去,莫让明天一早给其他的客人看到了。”
那店小二捏着鼻子不情不愿的靠近那年轻人,正准备把他背起。
就在这时,那年轻人的眼睛蓦然睁了开来,他狭长的丹凤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邪魅的光芒。
长长的打了个酒嗝,把嘴边的涎水一抹,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把他旁边的店小二给吓了一大跳。
也不顾店小二与酒馆掌柜惊讶的眼光,他把酒葫芦往自己肩上一甩,踉跄这朝着门口走去。
“哈......哈......嗝......好戏......好戏......就要......开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