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关阳不过十五岁的年纪。任他在江湖上如何摸爬滚打都褪不去那股稚气,可就这么一个小孩却为自己挡下那根夺命针。
为何如此?那家仇当真如此重要?
楚城想不明白,低头却见东关阳袖子仍旧滴滴答答有血落下。不自觉走到床前掀起他袖子,饶是他也免不得狠狠揪心一把。
几乎沿指而上每隔寸许都有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一直到小臂才算少了许多。虎口处像是被撕开一般,鲜血仍旧汩汩流出。
也许楚城牵动了伤口,东关阳缓缓睁开了眼,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师父,可否求你一事?”
楚城赶忙示意他闭嘴,说道:“何事待会再说无妨,我先叫郎中把你伤口包扎了。”
说完转身火急火燎的离开了,东关阳觉得虚弱异常,可心底却开心的很。等了一刻钟左右,楚城带着郎中赶来,那郎中看了看伤口倒吸一口凉气,又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把所有伤口缝合完毕。那东关阳期间又晕迷了过去,郎中只说失血过多,并无大碍。
正待包扎时,楚城开口说道:“让我来。”
郎中便换了楚城来包扎。楚城沿着手臂一寸一寸缠上绷带,那郎中还在旁边提醒是紧了或松了,不多时便包扎完了。
郎中临走之前叮嘱切记不可动武及忌口酒食,楚城一一记下,送走了郎中便又只剩他与东关阳二人。
所幸刚才出门顺手拿了坛酒,一边喝酒,一边听着门外落雪声与东关阳平稳的呼吸声,不知不觉伏在桌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天麻麻亮,楚城刚睁眼见东关阳正捧着杯子喝酒,当下夺了他的杯子。
“忌酒。”
东关阳无奈叹了口气,说道:“昨日一时兴致,鬼迷心窍跑到了山上,望师父不要怪罪。”
楚城摇了摇头,两人对坐良久无言。半晌,楚城开口道:“那****说的,我如今信了。昨日那银毫有毒,我现在带你去求那邱家,成败看天意。”
东关阳笑了笑,示意自己无碍,又说道:“昨日前辈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这人各有命,生死在天。不过师父,可否相求一事?”
楚城点了点头,东关阳便开口道:“我爹说过,最是无用读书人。我这一生寂寂无闻,独独想与姬纾一战,胜而杀之。若我此行死在半道上,师父可否帮弟子完成遗愿?”
楚城皱眉道:“自家的事还要劳烦外人?只有这么大出息?”
东关阳不言,难掩眼中失落,楚城见此于心不忍,说道:“也罢,不过你若活着可别想让我去与那姬纾树敌。”
东关阳一喜,连忙谢过楚城。两人坐到天大亮,这才起身去寻孟辰南。刚出门便遇到孟辰南与姜峰,那姜峰身后一位女子二八芳华,出落的水灵俏丽,想必是姜峰说的姜娅。
楚城与东关阳一一问好,倒是那女子偏头不理。姜峰有些尴尬的说道:“这孩子从小给我娇惯坏了,此行还请两位多担待这点。”
楚城有些头大,这一行带着个蛮横女子和半残小孩想想都头疼。奈何不得不跑一趟,又向孟辰南说道:“孟叔叔,还得劳烦你差人给老天师送个信。就说我迟些回去。”
孟辰南点了点头,也算应承下来了。三人也不做矫情,要了些盘缠便上路去了。
姜峰踩了踩地,问孟辰南道:“可觉察到了?”
孟辰南点了点头,说道:“不知是楚城还是那东关阳,不过有这等意境,若不陨定然问鼎江湖。”
姜峰所立之地,正是昨晚东关阳以刀作诗之处。虽白雪覆住了字,其上却仍旧散发一股凄绝之意。
孟辰南显然心情不错,罕见的打趣道:“这么放心让姜丫头跟我家侄儿走,不怕吃了亏羊入虎口?”
姜峰苦笑道:“这谁吃了亏还指不定,那丫头我都降不住她,若是那小子有本事,也算喜事一桩。”
孟辰南望着三人下山去的身影,眼中似怀念,似艳羡。
“可记得以前四人飘荡,而今几人坟冢几人愁?”
孟辰南问姜峰,姜峰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