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王府,
一转眼,与歌兮已经在王府中住了小半月,一直噩梦缠身,身子十分虚弱。以君齐辙遍请泷阳城中的名医医治,却也是药石罔效。李嬷嬷担心与歌兮的身子,把虔画从宫里接出来伺候与歌兮,因此在清闲的时光中又得知了那一夜殷念安为难虔画的事,与歌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虔画却问:“娘娘,画儿见您流了血,那是什么缘故?”
与歌兮手上翻阅史书的手一顿,淡淡道:“无妨,左不过是小日子来了。”
“那就好,娘娘,您不知道画儿可担心了,还以为娘娘您······您那个了呢。”虔画放下担子,却又扭捏起来。
与歌兮眼底眸光不被察觉的明暗,缓缓道:“唔,虔画,这个事,还是不要提及了。”
虔画很是乖巧,当即便换了个话题,脱口而出道:“娘娘,您是不知道吧,这几日听宫里的姑姑说,皇上在大修未央宫。说是要给一位皇贵妃住。”
皇贵妃,听到此处,与歌兮的动作再次一顿。眼底不禁浮上浓浓的悲哀,他又要有新人了吗?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果然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后宫中的女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就像是开不尽的花,纵然她这朵花风光一时,却也抵不住落花人残败。
虔画仍不知与歌兮,兴高采烈的继续说道:“娘娘,那未央宫可是宫里最气派的宫室了,寻常妃子压根儿就难得一见。我还听说,皇上搜罗了好多奇珍异宝,更是亲自布置宫殿,根本不让奴婢们插手。”
一双眼睛里全是羡慕的光。
与歌兮听到此言,眸光一滞,眼底的悲哀再次席卷。
以君齐烨那样的人,居然会为了一介妃子亲自布置宫殿,这是与歌兮想都不敢想象的。那个女子,也不知是何人,当真好运。
想到这儿,却又有几分阴暗的猜想,也不知那个女子与先皇后像多少?
这时,外间通报的奴才进来了,道:“娘娘,莫公公来了。”
与歌兮双眉轻挑,不禁有些疑惑,旋即又释然,莫公公代表的定是他的意思,此行,怕是来废妃的吧。
想罢,道:“虔画,给我梳妆。”
虔画利落的给与歌兮束了一个甚有礼数的妆发,道:“娘娘,您看这样可好?”
与歌兮做做样子,看一眼铜镜里的女子,流珠翠玉点缀的人少了几分苍白,竟有些流光溢彩。
她顿了顿,道:“虔画,传进来吧。”
不多时,莫公公就带着人进来了,身后的小太监抬着一堆堆的东西,均都是由檀木箱子装的,霎时间便抬满了正厅。与歌兮不由得一愣,她不知这些东西是要作甚。
莫公公满面笑容,先跪下去行了个甚庄重的大礼,嘴里道:“老奴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皇贵妃?”一向嘴快的虔画出声问道:“我家娘娘位列贵妃。不是什么皇贵妃。”
“现在不是,今后就是了。”莫公公依旧笑脸,展开圣旨,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妃与歌氏贤良温婉,得识大体,柔嘉表度,秀内惠中,丽质轻灵,风华幽静,特晋为皇贵妃,赐号‘容’。钦此!!!”
与歌兮的一张脸刹那间僵住了,只等着莫公公的下文。
莫公公笑容收敛,道:“奴才告诉娘娘,这些东西,都是先皇后的遗物。先皇后小字容儿,好诗书,喜欢山茶。善舞,平生最喜欢作水上舞,喜欢弹琴,琴呢则是用皇上派人追访乐器大家得来的追月琴。爱艳丽,喜穿红裙,尤爱在红裙上压一道黑色滚边镶金线绣牡丹。最爱的首饰是一个皇上亲手打造的玉璎珞圈。”
此话一出,与歌兮苍白着脸,颤声问道:“公公······这是何意?”
“娘娘比奴才要清楚。”莫公公语重心长:“娘娘,听老奴一句劝,皇上觉得您像先皇后,您便由着他呗。娘娘不过是更得皇上的恩宠罢了,至于真假,又有谁分的清呢?”
与歌兮嘴唇紧紧的抿着,道:“他的意思是要把我当成死去的皇后?”
“不,不是当成。”莫公公道:“您本就是皇后,何曾死过?”
与歌兮跌坐在椅子里,低低的嘶吼:“不,不能这样,我不是她!!!”
“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您一个活人,为何要跟个死人计较?”莫公公有些无奈,这娘娘啊,就是死活不开窍。在这宫里,谁管你是死是活?
莫公公指使着人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幅卷轴,慢慢的展开,细心的吹去灰尘,紧接着,一幅丹青便呈现在与歌兮面前。
丹青上绘着个约莫才六七岁的女孩,一身红裙,裁剪精致,一双灵动的眼睛冲着人笑,脖颈间的项圈分外抢眼。
“这就是先皇后?”与歌兮问道。
莫公公神色严肃,道:“这边是先后,娘娘仙逝之时也才总角之年。”
“哈哈哈,我与她并没有容貌上的相似?他何以会把我当成她?”与歌兮强忍着喉头的腥甜,道。画中女孩端的是明艳动人,那张扬的神情,竟让与歌兮觉得有几分熟悉。
莫公公不由得一怔,道:“娘娘,这个·····奴才也不甚清楚。只是依稀听过皇上说您的神韵有着先皇后的五分。”
“五分神韵?”与歌兮几近癫狂,:“光是这五分神韵,就足以让皇上集万千宠爱于我一身?!!!呵呵,我不愿意!!!”
莫公公被与歌兮的样子吓了一跳,道:“娘娘身子向来虚弱,还是平复下心思吧。”
“滚!”许久不说话的虔画看着与歌兮的样子心疼不已,当即骂道:“狗奴才!滚!没看见我家娘娘气成这个样子!!!”
莫公公无言,带着小太监就走了。
与歌兮的眼神陡然灰暗,像是支撑了许久一般,一下子歪倒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