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队伍狠狠地撞在一起，瞬间有几十人被掀翻在地。
短棍砸在防暴盾牌上发出闷响，橡胶棍抽打在游行者头上，鲜血流出了一片。
每个人都像原始的野兽发出怒吼，数千人拥挤着将盾墙往后推，尽管有人不断倒下，后继者却马上填补上去。
“顶住！”理查德分局长发出怒吼。
站在后排的警察一个个嘶吼着顶住前面的人，将后退的盾墙顶在原处。
前仆后继的游行者像剥洋葱一样，将一层层警察掀翻在地。
一位游行者将力竭的警察踩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向前冲，后面的警察就顶着盾牌扑了上来，来不及高兴的学生游行者被一棍砸在脸上，耳朵里流出鲜血，倒了下去。
尽管后面迅速有人补充，但警察的人数仍在不断缩减。
本来应该冲进人群大杀四方的队伍，被汹涌的人潮拍打，缩在原地。
“分局长！”看着同事们被殴打，后排的机动警察焦躁地向理查德询问。
理查德皱着眉头，他总觉得这次的游行者太过诡异，多年行警的直觉让他觉得事态反常，但手下的一阵阵催促，却提醒他，防线已经开始不稳。
理查德右手使劲一挥，一排警察立即将枪口对准半空，“砰”地一声，数十枚瓦斯弹向游行人群中射去。
盾墙后的警察也掏出携带的催泪瓦斯，向人群掷去。
冲在最前面的游行者看到盾墙后伸出几根黑管，接着白色的烟雾喷射而出。
“催泪瓦斯！”
前排的游行者发出惊叫。
浓烈的白烟在游行者中爆裂开来，攻势为之一顿，有人发出惨叫，许多人剧烈地咳嗽起来。
“出击！”
理查德对着扩音器大吼。
盾墙向两边散去，让出一条道路。
早已准备就绪的骑警为自己和战马放下防毒面具，全副武装的他们纵开马蹄，冷兵器时代的坦克向着没有防备的游行者冲去。
马的嘶吼声响彻耳边，隆隆的马蹄声如同战鼓。
“叔叔，就是现在！”人群中的艾莉诺喊道。
等待多时的埃塞雷德立即扰动附近数百米内的空气，在人眼看不到的空间里，冷热状况产生了激烈的变动，一阵狂风陡然被制造出来，呼啸着，旋转着，裹挟着瓦斯，向着骑警队扑面而去。
加速冲锋中的骑警瞬间眼前白茫茫一片，如坠五里雾中。
埃塞雷德紧张地看着浓雾包围警察的队伍，如果他们不顾一切向前冲锋，也许会损失一些骑警，但挡在前面的游行者肯定阻拦不住，不仅如此，如果被急速奔跑的马匹撞翻在地，那后续的践踏必定残忍而致命。
游行者们看着眼前的奇景，屏住了呼吸。
毕竟是和平年代的警察，没有经历过战争和革命的残酷。
只想着驱散人群的骑警害怕意外，下意识勒马停住了冲锋。
绝大部分骑警按照训练手册缓缓停住战马，但总有一些人来不及反应。
一名警戒着让坐骑往前踱步的骑警看着周围的迷雾，紧紧攥着手中的警棍。
下一秒，却突然感觉到背后被一锤砸中，马匹和自己腾空而起。
正因瓦斯散去而疑惑的游行者，看见浓雾中两名骑警和战马纠缠着跌出来，摔在自己面前，愣了半晌，接着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浓雾催泪瓦斯在前带路，手持各种武器的游行者，冲入了还没来得及收紧阵型的警察队伍中。
冲阵变成了混战，游行者的人数优势瞬间发挥出来。
警察再也不能保持队型，奔跑不开的骑警一个个被游行者拉下马来。
埃塞雷德、艾莉诺与沈冲冲在最前面，阻挡在面前的警察被狂风掀翻在地。
“就在前面！”艾莉诺指着不远处在雾气中闪烁的警灯，那里就是警察们的指挥中心。
埃塞雷德闻言立即跳起，狂风托着他越过了四五排警察，巨大的身体踩在车前盖上，还没等警察反应过来。巨大的手掌就拽住了一个警察的衣服，将他高高举起。
“成功了！”看见埃塞雷德将大都会分局长擒获，艾莉诺兴奋地叫喊起来。
“所有人……！”提着理查德分局长的埃塞雷德，向所有人说道，他的声音不大，但敦厚沉稳，温顺的空气带着他说的每一个字，飘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雾气呼啸着冲天而起，埃塞雷德要向所有人展示他的战利品。
游行者们停下了武器，转身向埃塞雷德望去。
早已处于颓势的警察也停止反抗，有些人认出了埃塞雷德手中的人质，低声惊呼：“分局长！”
“同志们，”埃塞雷德望着已经停手的警察和游行者们，“你们做得很好！”
游行者们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有些人用手捂着受伤的脑袋，靠在大楼的墙壁。激情退去，疲倦汹涌上来。
“你们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并非不可战胜。”
游行者们看着被分割开来，围成一圈的警察，再低头看看手中简陋的武器，有些不敢置信。
艾莉诺与沈冲穿过人群，在一个个包围圈里寻找城先生。
“我们在大都会的胜利，只是一次小小的胜利。但我们的胜利，将会鼓舞所有美国人。”
人群望着埃塞雷德，被他的言辞所鼓励。
“请为你们自己欢呼！”
发自肺腑的欢呼声从每个游行者的肺中炸起，包围圈中的警察面面相觑，垂头丧气。
埃塞雷德将一只手向上托起，欢呼声向上飞起，震撼着华尔街高楼大厦每一扇窗户上的玻璃。
腿脚发软的经理人、交易员和白领们颤抖着双手，拨打着永远占线的911热线。
一个实习生用手机将游行者与警察的冲突拍成视频，上传到网络，在youtube和facebook上被迅速点击，热度节节攀升。
“同志们！”
等游行者们用呐喊抒发了心中的激动后，埃塞雷德声音再次响起。
“同志们。也许此刻的美国，仍有人认为我们只是破坏者。是失败者在撒撒怨气。看吧看吧，等他们砸两辆车子，砸几面玻璃，他们的激情就会褪去。坐在这些楼上和HSD的老爷们会这么说。同志们，我们是这种人吗？”
“不是！”已经组织起来的人群，声音整齐划一。
“是的，我们不是这种人。我们不是在无目的的抒发怨气。
我们反对的是勤劳致贫，而不是努力工作；
我们反对的是贪婪成性，而不是艰苦创业；
我们反对的是压迫别人的人，而不是所有人；
我们反对的，是对内压迫对外掠夺的帝国主义！
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同一个目标来到这里。
这个目标，就是为了我们和我们的后代，建立一个更美好的美国。
有些中产阶级会呐喊，你们要狂飙突进到哪里去？
我们要到哪里去？
同志们！
我们要到工作了十几年的工人不会被随便辞退的地方去！
我们要到不会被从居住了几十年的房子里赶出来的地方去！
我们要到单身母亲不会领不到食品券的地方去！
我们要到大学生初出校门身上没有十几万欠款的地方去！
我们要到警察不会随意射杀平民的地方去！
我们要到国家不会派年轻人去屠杀外国人的地方去！
我们要到没有毒品的地方去！
我们要到自由的地方去！
我们要到哪去？
我们要到那应许之地。
我知道。
今天之后，我们也许会被逮捕、会被遣返、会被暗杀。
但我希望……”
沈冲在一个个仰头聆听埃塞雷德声音的人身边经过，检查者每一个包围圈。
除了警察之外，沈冲同样发现了三只猎犬的保安。
但找来找去，却没有发现城先生。
埃塞雷德的演讲鼓动地人们热血沸腾，游行者拿出手机录像，埃塞雷德的声音透过网络，传播到无数人耳边。
游行者仿佛已经取得胜利，但沈冲总有一种担心，如果不找到城先生，眼前的胜利会瞬间损失殆尽。
“找不到！”
再次汇合的艾莉诺与沈冲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失落。
“你试一试自己的能力。”
忽然，艾莉诺提示道。
沈冲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拥有异能。
艾莉诺看出他眼中的疑惑，笑着说：“我也有一点超能力，类似于预言之类。”
沈冲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怀疑队友的时候，艾莉诺和埃塞雷德再如何神秘，现在对他来说还没有恶意，而城先生带给他的危险感，却越来越强烈。
想到这里，沈冲将神识融入意识网，顺着链接掠过一个个灵魂。
在场的很多人只觉得心中一热，他们不知道，正有人透过他们的眼睛，寻找一个暗金色头发的男人。
上千份信息向沈冲涌来，猝不及防地塞进他的大脑，庞大的计算量让他的大脑疼痛万分，下意识地消耗生命力止痛，沈冲在视觉信息中寻找着城先生。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沈冲焦躁起来，生命力的消耗陡然增加，许多游行者眼角下意识撇过的信息也被传送过来。
他看见一个三只猎犬的保安躲在同伴身后，右手偷偷伸进作战口袋。
“小心！”急忙从意识网中退出的沈冲向埃塞雷德大吼。
“砰”地一声枪响。
埃塞雷德的声音戛然而止，下一秒，他和手中的理查德向地面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