辕门外,鹅雪纷飞,落在伊明头上。
伊明脸色苍白,而他就是那样无动于衷,身姿也是那般坚毅,幽暗的烛光在灯笼内闪烁跳跃,为少年度上一层红光,像冬日里的太阳。而他面前,是殷府。
“吱呀!”门开了,古老的宅子中走出一位聘婷少女。
“伊明,在那日,你我早已一刀两断,互不干系,你现在来这里又是什么意思!”殷落朱唇轻启,本是甜美的的声音,但其中却隐隐含着一种凌厉。
“你知道我放不下你,而且当年的事,不是我做的,真凶,是羽缚。”少年的声音微颤,而又带着一丝祈求。
“你住口!若不是你,殷家会剩我一人?若不是你,羽缚也不会死!”少女突然大吼出来,暗紫色的双眸也因气愤而变得猩红。
少女眯起双眼,眼中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废话少说,当年看在儿时情谊上放你一马,可你居然不领情。哼,今天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念旧情!”话音刚落,只见数十根银针映着圆月的清辉,射向伊明。
少年倒也不躲,任由那几十根银针刺入肉骨中。
“你怎么不躲!”殷落拔出剑,指着他,失声问到。
“落儿,我只想你开心!”伊明脸色发白,额头上冒出几滴虚汗。
那针上,有毒。
“少来,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殷落吗?”说着,她便凌空而起,剑指少年心脏,俯冲而下。
少女彩裙衣袂飘飘。
少年玄衣无风自动。
而剑则在少年心脏一指之处停了下来,剑指偏锋,刺入下肋。
鲜血瞬间在少年胸前开出一片妖冶的彼岸花。
玄衣染血,不复从前的出尘。
然而少女的毒,太烈。他晃了晃,倒了下去。嘴里却依然说着:“落儿……你开心……就好。”少年抬起手,想要抚过女孩脸前的一绺墨发,但还没有触到,就垂下了。
殷落慌了,她一把丢出手中的银剑,刚好插入旁边的松干上,抖下了松枝上密密的雪尘,落在少女身上。
少女轻轻抖着身子,莹泪溢出。朱唇轻启:“我爱你。”
殷落自白:
七年前,我殷氏是这泫国的三大家族——殷氏、伊氏、和予氏之首,与伊氏向来不和,却与予氏来往密切。
父亲从小就告诉我,那伊氏一族的人个个狡猾善言,让我莫不可与伊氏一族之人来往,反而要我多于羽氏人来往,所以我与羽氏一族的公子熟的很,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可是那一天遇到的事,彻底的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那天我十五岁,是我及笄的日子,三大家族的人都来为我庆生,这其中也包括了伊家大公子——伊明。
这次聚会与往常无异,所以我就偷偷从宴会上跑出,来到我最爱的荷塘边,因为那儿人少。
我闭着眼睛走路,突然撞在一温暖的怀里。那人,竟是伊明。我曾在家族聚会上见过这个沉稳的男生。可现在的他,却表情焦躁。
就这样我们认识了,而我,也在与他的交往中,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
后来,父亲知道了我们的事,他大发雷霆,关我进屋,并在第二天早上派人去予府提亲。
他们同意了。婚期定在第二年的今天。
可,世事难料。我的家族没落了,因一场计谋,而我也在那场风波中失去了父亲。
父亲临死前,对我说,这些都是伊氏一族做的。我信了。我邀伊明第二天到绝缘壁边相见。
那天,我和予缚共赴绝缘壁。
我们发生争执,他说这一切都是予氏的阴谋。于是他杀了羽缚。我恨啊!可我却杀不了他,因为我爱他。但我放出狠话,从此我们一刀两断。
但在那天晚上,该是我和羽缚大婚的那天晚上,我亲手杀了他。流完了,这三年的泪。
原来父亲说的一直都对原,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
伊明自白:
我曾深爱过一个女孩,但她后来却亲手杀了我。
我们相识是在她及笄那天。我经过一个荒僻的屋子。里面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我大着胆子过去一听,发现他们谈话的内容竟是能让殷氏一族毁灭的计划。后来,他们出来了,身上挂着予氏的腰牌,还有一个,是予缚——予氏传人,也是殷落的青梅竹马。我皱紧了眉,想抄近路告诉父亲,但在半路上遇见了她——殷落。她闭着眼,轻轻地撞在我怀里,然后像一头受惊的小鹿,慌忙睁开美丽的双眸,那是紫色的,真美,像仙女一样。
后来,我也把听到的内容告诉了父亲,他却警告我不许透漏半个字。而我,傻傻地以为父亲会有所作为,便照办了。以至于酿成后来的大祸——殷氏的没落。
我恨啊,恨我自己那时是多么愚蠢,我伊家与殷家想来不和,而父亲也只会帮助羽家。可是父亲没有,这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但是,殷落却以为,那是我家做的,她邀我去绝缘壁,却和羽缚一起。
我杀了羽缚,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一个伪君子在殷落身边,哪怕殷落恨我,杀我。
然而,她没有动我,只说从此与我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后来我听说,羽缚与殷落已有婚约,婚期就在她明年生日那天。
我去了,在她本应该是大婚的那晚。
那晚,下雪了,八月飞雪,而天上又有皓月一轮。她,杀了我。
没关系,落儿,只要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