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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我不由天(2)

夜里,容若喜欢在书房里读书抚琴,我通常都会守在他身边。自小怕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无论走到哪里首先要把灯打开,在照明设备落后的这个时代,房里烛影摇曳,麝月她们留在外房,只剩我一个留在里房。阴森森的里房让我心底直冒寒气,所以还是在书房里,有容若陪着心里也安定不少。

侧支着腮,看他时而低头沉吟,时而豁然开朗,时而奋笔疾书,时而叩桌吟唱。如果我长于绘画就好了,我定会把他的颦笑投举都速写下来。不会绘画,有一个数码相机也不错,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不由惋惜地轻叹。

容若放下书挑眉看着我问:“累了?我看夜深了,先回去休息好吗?”

我想到昏暗的房,心里就千万个不愿意,摇摇头说:“不累,我在这里磨磨墨,添添茶,****不知有多少人梦寐以求呢。”

“呵呵......”他低笑了几声,抬手边拢着我鬓边的散发边温柔地说:“夜深寒重,先回去休息,我再看一会就来。”

“但是......你知道的......烛光影影绰绰的,我一个人总是说不出的害怕。”我边绞着丝帕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哦......我竟把这忘了。该打了。”边说边合上书,挽起我的手走出书房。

“今天我去看望蓝月的时候,她说......”我把蓝月的请求告诉他,“然后我答应了,你觉得怎样?”

他沉吟了片刻,说:“既然她执意要求那就委屈她了。”

“但是——”

“或许,这事过些时日再说吧。”听他的语气,仿佛这里面还有什么别了因由似的,既然他不说,我也不问了,一路低头走着。

他紧了紧我的手说:“不要闷闷不乐了,再这样保不准会把我儿憋成苦瓜脸呢。”

“啐,哪有阿玛这样说自家孩子的?”边挽起他的衣袖接过麝月递来的手帕细细地擦洗着他的手,说:“夜深了,五月里冷热不定,你可要保重身体。都说了多少次了,熬夜伤身,嘴上可是答应了,可一踏进书房就什么都忘了。”

“是,是,夫人教训得是。”他笑着抚着我的小腹说:“我的好孩儿啊,你可要快快长大,好分担分担你额娘的唠叨。”

“哼......”我佯嗔摔开他的手,坐在梳妆台前自顾散开头发,说:“进门还不到一年就开始嫌我唠叨了。要不我赶明儿给爷物识几房姬妾,爷就可以夜夜欢歌,也不用待见我这黄脸婆的唠叨了。”

略带薄茧的手捏起我的下颔,我毫无顾忌地看那摇曳着烛影的眸子,最后他露出玩味的笑,边用一只手指压在我的唇上,说:“好伶俐的一张嘴呢。不行得很,你的唠叨我是喜欢上了,到了别人那里反倒会不习惯呢。”

看他玩味的神情,我张嘴正要向那修长的手指上小小一咬,他把手一缩,又在我的脸上徘徊,狡黠地笑着说:“要反了?”我只做出一个任凭处置的样子。

“你啊,这阵子害喜,又清减了。”

“呵呵,等这小家伙出来后要好好算这笔账呢。”

说来也怪,不知从哪天开始我胃口大开,就在大家都为当天满月宴满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却饿得要抓狂了。

“福晋想吃什么?奴婢这就去厨房里看看。”麝月问道。

我搔搔腮边想了想,说:“来点醋溜白菜,糖醋鱼要多醋少糖,然后看还有什么酸酸的都弄点来吧。”

不大会儿,我坐在桌前嗅着醋香填着轱辘的饥肠。

“咳咳......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咳咳......”

看着容若一个热泪盈眶的样子,心里暗笑,装着无辜的样子说:“谁家打翻了醋坛子吗,正好,我正愁醋放得不够呢。”

“都说酸儿辣女,这肯定是个儿子。”

我扬了扬眉毛,说:“常言也不足信,我怎么也觉得应该是女儿。”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也不论男女了。”说着皱着鼻子和我对坐,“阿玛和额娘应该要到了,你慢吃,我去迎一迎。”

我放下筷子,说:“等等,我也去。麝月,我要漱口。晓芙,准备更衣。”

“慢点慢点。”他无可奈何地摇头劝道。

我们领着一众仆人在门口候着,没多久两顶轿子一前一后停在门前,众人各自行礼。“快起来......”福晋忙上前把我扶起边向容若嗔道:“你怎么能让芊儿在这里候着吹风呢。”

容若长长一揖道:“是儿子考虑欠周,请额娘恕罪。”

我赔笑道:“额娘勿要怪容若了,是儿媳执意要来的。”

“都是要做额娘的人,做事还这样欠周虑。”

我行了一礼,说:“是,儿媳谨遵额娘教训。”

“好了好了,儿子儿媳都给你训过了,我们还是进屋说话吧。”明珠慈善地笑着道。

明珠抚着容若的背向书房走去,我陪着福晋看望了刚出月的蓝月。

“我听嬷嬷说,你早阵子害喜害得很严重?”福晋握着我的手关切地问。

“有劳额娘挂心了,儿现在已无大碍了。”我温和地笑道:“额娘从府上过来,想也是劳累了,不如稍是休息,免得累坏了身子骨了。”

辞了福晋,不觉已走近书房,接过仆人要送进去的茶,走近书房,听到里面隐隐人声,便顿了步。

“阿玛这番宦海沉浮给你带来的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阿玛,请不要这样说。无论是福是祸,阿玛对儿子的教诲,儿时刻不敢忘。”

“那便是最好的。”语罢听见长长的一声叹息,“今天朝堂上索额图大谈汉七王之乱。咳——时下三藩叛乱气焰正盛,他却大谈‘诛晁错,清君侧’其意也不言而喻了。”

鳌拜倒后,索额图以康熙妻舅和倒鳌功臣的身份在朝堂中的地位扶摇直上,大有权倾朝野之势。这是康熙所不愿见的,于是此时明珠的势力也在驭臣者的扶植下迅速壮大。三藩问题上索额图主抚而明珠主削,康熙不知是出于对索派的打压还是什么原因,也主削。历时八年的三藩之乱就这样开始了。我想包括这气盛的少年天子在内的满族和北方汉族统治层做梦也不会预料到这内战竟能打上八年,更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恐怕是战争之初响应三个藩王的省份竟遍布大半个中国,这无疑是给入关未久刚站稳脚跟的他们当头一棒——南方汉官也不是好惹的。

一阵胡思乱想也听不见里面都说了什么,回神后听见里面是一声疲倦的长叹道:“容若,阿玛知道你希望从戎报国的心一天也没有止过,但阿玛更希望的是我在宦海沉浮所得的能落在你的肩上,我们叶赫家的将来也能落在你的肩上……”

可惜了。听了这席话不禁要为明珠感到悲哀:他说这话的此刻大概不会想到会有白发送黑发的一天,也不会想到会有罢相家道中落的一天。命运面前谁又能知道结局呢?但不同程度地知道他们的结局的我在这里又算作是什么呢?

我心乱如麻地推开门,只见容若半垂目长跪在明珠身边,而明珠的一只手则抚在他的肩上。我的进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无措间也跪了下来低声说:“儿媳无状,惊扰了阿玛的训导。“

膝盖骨硬所以用来跪用来行,屁股肉多所以用来打用来坐,这话还真有道理。

“容若,还不快去把你家媳妇扶起来。这里的奴才也该管管了,怎能让她来做添茶送水这种事呢?“明珠的脸色依旧是那样和善,语气听不出一丝愠色。心里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是,儿谨记阿玛的教训。“容若揖道。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父子俩在讨论着程朱的理学。虽然对他们的某些观点不大赞同,但也不愿发表我的“离经叛道“来供他们嗤之以鼻了。直到仆人来报筵席准备就绪了,我们便一前一后的走出书房。

筵席是烈火烹油般的热闹,真心来道贺的和诚心来奉承的坐在一起觥筹交错,我和福晋坐在女眷一席上看他们两父子一个春风得意一个进退有度地在人群中应酬着。

目光随着容若转,心绪也不觉花在他的身上:才二十一岁。二十一岁在现代还是大学没毕业的学生呢。瞧人家品学兼优,又风度翩翩举止沉着闲雅。如果时空再次交错把他拽回现代一定会让某些自命不凡的“熊猫”们惭愧得撞墙去。罢了,还是在这里好,这人在那边一定很招蜂引蝶。

正在神游,手被冷不丁地轻拍了一下,坐在我上首的是明珠的弟妇富察氏,她笑着揶揄道:“我说我的侄儿媳妇呀,有哥在我的好侄儿不会走丢的,你就安心吃饭吧,不用眼珠子直跟着他转的。呵呵——“

经她这样一说,顿感惭愧,双颊一热,说:“婶婶教训得是,是侄儿无礼了。“

忽然响起几声爆响,这响声像放鞭炮一样,只见桌前女眷笑靥都收起来,神情都凝重起来。“静鞭——”身边一个女眷喃喃自语的声音如风般拂进我耳中。静鞭?皇帝出行开道的静鞭吗?康熙要来了?明珠的面子真大,孙子的弥月宴竟惊动了九重宫阙里的那位。

都缄声的宾客有的独坐不语,有的装做无意的张望,有的蹙眉不经意地摇头,当然也不乏交头私语的人。端水捧帕奉茶的婢女鱼贯而出,香案被有条不紊地供出来。当最后一个婢女退下去后,一个庄重的声音响起:“圣旨到——“

来的是旨意不是本尊,心里暗暗庆幸,可能是那次在紫禁城内与他针锋相对后的心有余悸吧。这圣旨套话多多,听下来大意就是皇后产子后驾返瑶池,皇帝虽获麟儿但心中不掩伤悲,所以即日起举国服丧一年。因为我们这里正在摆宴,所以命宾客就席而哭。

听到皇后殇逝的消息,想到她以生命换来的孩子,自襁褓就被立为太子,后来又遭二度废黜,不免一阵唏嘘。但听到后面的两个旨意还真觉得不可理喻。一片谢恩后,主宾回到座上,有的黯然神伤,有的干脆号啕干哭,那对父子对望交换了一个眼神,两双沉静如水的眸子看不出一点波澜。女眷里也不乏饮泣的,泪如走珠的。

看到这场景还真让人哭笑不得,这些人的泪腺就这么发达吗?咳,罢了罢了,入乡随俗,既然大伙儿都在抹泪,那我也凑个份吧。想想那自小就没娘的孩子,再想想被蓝月忍痛割爱的福哥,都是可怜的孩子啊。终于把眼泪给挤了出来,正要抹泪,坐在身边的富察氏抽了抽鼻子,拉起我的饿手,说:“才刚把格格劝好,你又开始了。节哀吧,这样伤身呢。“

稍抬眼向福晋看去,果见她双眼微红,眼角带着泪痕,我用略带鼻音的声音道:“婶婶说得是,也请额娘节哀。”

就这样,弥月宴也不欢而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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