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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隔墙有耳

燕北飞出了百花园,等赶到牛脊坡头陀庙外间时,天已经擦黑了。原以为是间乡野小庙,但头陀庙就着山脚修建了许多木屋竹房,搭着几间正经殿宇。远远望去,俨然一处大丛林。

燕北飞在庙外枇杷林里从袖口掏出叠成一半掌大小的朝露霞帔,抖落开来披在身上,恭敬地双手合十道:“露珠妹妹,有劳了。”霞帔上下流动出一片炫目光影后,燕北飞消失在原地。

燕北飞披着霞帔进了头陀庙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阁楼殿宇似乎依着什么奇阵布置的,摸黑走了一会儿就分不清庙里的东南西北了。连出去的路也寻不见了,燕北飞暗自着急,心想:“这头陀庙果然不像什么善地。”

正寻思对策时,一不留神和一团香气撞了个满怀,“哎呀”一声柔柔的呼痛声,“哐当”一声清脆的响声。燕北飞忙侧身躲到一边,撘眼看去:青石路上撞落一铜旋子,铜旋子旁一二十出头的素装美女瞪大一双杏眼四处张望,像在找自己一般。燕北飞不由暗暗嘘一口气,悄悄躲在一侧准备溜走。

这时从空中飘来一队健妇,打头飘着两串惨白的灯笼,队中每名健妇手持一柄朴刀,往小院飞来。素装女子忙在嘴间竖起食指往四处示意了下,整整衣裙迎向空中的健妇。

空中健妇领头中降下一满脸脓包,肥猪一样的红眼女鬼,用男子一般的嗓音问那素装女子:“糜姑娘,怎么回事儿啊?”素装女子福了一礼,柔声道:“刚才我出门打水梳洗,一不小心将铜旋子跌落在地上。惊扰了各位姐姐,实在对不住。”红眼女鬼闻言狐疑地打量四周。这时空中一身背竹笼,浑身滴水的肿胀女鬼插言道:“既然是糜姑娘不小心,我们便回了吧。”红眼女鬼盯着素装女子看了一会儿,见素装女子神色自若,吩咐道:“糜姑娘,以后大半夜的别到处乱跑,不然大家都不好交代。”素装女子低头应了。红眼女鬼复飘向空中,领着这队女鬼健妇巡逻他处去了。

被唤作糜姑娘的素装女子目送她们去远了,才捡起铜旋子,悄悄向四周招了下手,像是示意燕北飞跟来,然后自己旁若无人地端着铜旋子走了。燕北飞犹豫一下,便悄悄缀行上去。

素装女子东绕西绕地到了一小跨院里,进了房间。燕北飞跟进去,见房间的门大开着,素装女子静静的坐在厢房小厅里的圆桌旁,桌上放了两盏茶,自己捧卷书在那儿看。燕北飞见状便走了进去在圆桌旁坐下。素装女子听见响动,放下书道:“贵客既已莅临,却不显露真容,未免有失礼数。”

燕北飞哈哈一笑,双手合十道:“露珠妹妹,谢谢了。”霞帔复又生出一片光影,显出披着霞帔的燕北飞来。素装女子见了这异状并无惊讶之色,脸上却显出一片痴痴的神情,光洁的脸颊滑落两行泪珠。燕北飞不免感到有些尴尬,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应对。素装女子拭了泪,问燕北飞道:“先生这身霞帔,不知何处得来。能否相告一二?小女感激之至。”

燕北飞见有些端倪,便直言霞帔是一叫华婆婆的长者所借。素装女子听完起身将房间大门掩上,回身对燕北飞道:“既然那位叫华婆婆的长者愿借给先生这样的贵重之物,那一定告诉过先生她孙女之事吧?”燕北飞点头应是,将华婆婆孙女之事委婉地略讲了讲。素装女子忍不住哭出来道:“我便是华婆婆的孙女糜馨。“燕北飞也起身通了姓名。

糜馨平静下来,问道:”我奶奶身体可好?”燕北飞答道:”看上去很是精神。“糜馨又问道:”不知先生今夜潜入此处魔窟所为何事?“燕北飞将前事又说了一遍,糜馨认真听完道:“那么先生是来打探此间虚实的,好去凌云山搬援兵的,可对?”燕北飞点了点头。

糜馨道:“这几日头陀在庙里居住。今夜又将通济叫去密谋。估摸时间,通济也要回屋歇息了。先生不若亲耳听听通济亲口所言,便可判断事情虚实了。”燕北飞闻言脸稍红了红,但又奇怪怎样能听通济亲口之言。难不成通济已被眼前这柔弱的女子策反了,还是说糜馨要亲自带自己去打探一番。只是这鬼庙戒备森严,不知道怎么才能潜到通济的跟前。

却见糜馨从窗前搬来一盆浅黄色的喇叭花放到桌上,喇叭花长得很是茂盛,每朵开得有一掌大小,开了七八朵的样子。糜馨凑到喇叭花前,低声说了几句,又个各亲了其中两朵喇叭花一口,就见两朵喇叭花抽藤发芽地蔓延到桌上。糜馨将喇叭花拾起放在耳边,示意燕北飞拾起另一朵。燕北飞恍然大悟地也拾起另外一朵喇叭花放在耳边。

耳边传来清晰的声音,一腻腻的年轻女声问道:“老爷,今儿这么这样式的?你刚才是不是心里面又在偷偷想糜馨那狐媚子了?恩,你说话呀!”一中年男子答道:“天地良心,怎么可能?这是白天师父叫我过去训斥了一顿,斥责我近段时间办事不力,那件大事进展迟缓。我因此心里装着事儿,才略显疲倦些。还有你又不是不知,糜馨那体魄,我现在哪敢去沾染?我心里只有你一人。“那腻腻的女声气道:”现在不敢沾惹,想必心里还惦记着呗。别以为我不知道,糜馨那狐媚子一到你跟前,你连声音都要装作深沉些,这庙里上下谁看不出来你那点儿心思?“说完大吃飞醋,那中年男子连忙低声下气地劝着哄着,女子就是不依。

燕北飞听到这儿,有些尴尬地望着糜馨。糜馨脸色从容,只是轻轻咬着下唇,认真地听着。燕北飞看着糜馨这幅倔强的神色,心里不由浮起一些恻隐之心。

那男子见总也劝不好女子,便说道:“宝贝儿,别生气了。我告诉你一件机密如何?”女子来了兴趣,娇声问道:“什么机密啊?”男子道:“你不总问我,我师父神神秘秘地做什么吗?我告诉你,你可别说露嘴。”女子满口应了。男子说:“我师父其实大有来头。在三十年前寻到一件宝物。但因世间的珍稀宝物大多择主,不太瞧得上我师父。所以我师父苦思冥想才想到个主意。到这穷乡僻壤骗那些无知村愚香火敬奉,收取寿阳。用红尘烈焰日夜烧那宝物封禁,眼见便要大功告成啦。”女子道:“什么宝物要烧三十年啊?“男子道:”我也不知。我那师父心思深沉,说是师父,其实将我当小厮使唤,不曾传授什么真本领与我,将我丢在这儿替他作苦工。我这几十年在那河灯油钱里上下其手,偷偷攒下了不少。我先将你偷偷安置在别处。等我师父大功告成之日,必定要烧了这庙,毁去踪迹。我寻个机会,偷偷溜走,再来找你,你我到时到尘世里去享那荣华富贵,做一对神仙不换的生死鸳鸯。你看如何?这个计划,我其实早就有打算。足见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女子听完后,满心欢喜。两人打情骂俏一番,不一会儿,传出些让人耳红心跳的声音,又作那云雨之事去了。

燕北飞见状放下喇叭花,糜馨也放下喇叭花看着燕北飞道:“先生,现在这可知此处是个什么地方了吧?”燕北飞点头道:“现在可以完全确认此处就是个妖魔汇聚之所。糜姑娘但请宽心,在下这就日夜兼程赶往凌云山。旬月里必有人来解救姑娘,捣毁这处魔窟。”

糜馨起身郑重谢过,从袖里递给燕北飞一卷枇杷叶。燕北飞接过一看,枇杷叶叶面上纹路俨然是一副地图。糜馨道:“小女子卧薪藏胆,千辛万苦才绘制出此处的布置路径。希望到时能有助于先生。先生还是速速离开为好,此处耳目众多,不小心就会露了踪迹。”燕北飞答应下来,小心收好地图。想着除恶宜速,心里着急赶往凌云山,便向糜馨告了辞,双手合十念道:“露珠妹妹,有劳了。”

燕北飞刚刚隐去身影。糜馨房间大门便被一脚踢开,走进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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