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反转
黄昏的阳光渐渐暗淡下来，紫色洒满了整个天空，平日里白色的云朵像一缕一缕的轻纱，被这醉人的紫色漂染成调皮的绒团，东一块西一块的游荡在大地的头顶上。
一天就要这么过去了。
麦克.布鲁斯推开自己车库的门，从屋里转到屋外，落日的余光正好直射向他的面部，因为戴着一顶棒球帽，他的眼睛刚好逃避过了这些日光。麦克.布鲁斯赶忙侧了一下身体，他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一只抓着一把巨大的剪刀，另外一只扶着肩膀上的工字梯，闪身来到了门外。
随即身后的弹簧就自动的关上了，麦克的耳朵里还隐约传来屋里艾玛轻声的嘱咐：“麦克，注意你的腰！”麦克没有回答老婆的话，他轻快的来到自己家门前的橙子树下，仰头绕着橙子树打量了起来。
这是一颗新奇士橙树，现在大约有六米多高了。一般家庭不会任由橙子树生长到这个高度，这并不是因为橙子树本身达不到，是因为橙子树的主人每年都会例行修建树冠，让树枝向两旁而不是向上发展。这样即有利于橙子树吸收阳光，又可以控制橙子树的高度，在果实成熟的时候更加方便采摘。
麦克.布鲁斯绕着橙树走了一圈，在整个树冠的外侧的树枝上几乎都有密密碴碴嫩绿的新芽，争先恐后的向外伸展着自己的躯体，柔嫩的颜色生机勃勃，与去年的有着厚实绿色的老叶子形成着明显的差别。麦克.布鲁斯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新老的交替无论在那里都是这样的不可逆转。还好隐藏在树枝下小小的点点白色花蕾，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虽然还不甚浓烈，但已经足以让麦克.布鲁斯感受到它的芬芳。
麦克.布鲁斯怅然若失的笑了笑，心中却感慨万千，这颗新奇士橙子树的来历并不是那么简单。他和妻子艾玛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小镇上，艾玛家的小院子里就有这样一颗橙子树，他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一起在树下玩耍，到了初中以后，他们又开始在橙子树下约会。麦克甚至现在还记得他第一次觉得艾玛身上的味道比橙子花让他觉得更吸引的那天。再大一点，麦克.布鲁斯考取了西点军校，每次离开家之前都在艾玛家的橙子树下和她告别，而当橙子树果实累累的时候他又可以休假回到艾玛的身边。在他加入海军的第二年，麦克.布鲁斯和艾玛终于结婚了，艾玛的父亲，一位地道的弗吉尼亚果农将一颗新奇士橙子树的树苗送给了他们。这颗树苗以后就一直生长在麦克.布鲁斯家的院子里，直到现在这么大。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麦克.布鲁斯心中一阵的感慨，他和艾玛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这个橙子树仅仅只有一人多高，那年就只结出了三颗小小的果实。而等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橙子树已经有两米多高，并且已经有了自己小小的树冠。麦克.布鲁斯还记得那个时候大孩子在橙子树下推着小车调皮的玩耍，而第二个孩子的摇篮被直接挂在橙子树最粗大的那个树枝上，当摇篮被摇动的时候，橙子树也会轻轻的跟着摇动起来。
随着麦克.布鲁斯的职位越来越高，他基本上没有时间来照顾这颗橙子树了，有一段时间他和艾玛居住在海军基地，橙子树干脆荒芜在自己家院子里。
“老伙计，我现在终于有时间来照顾你了！”抚摸这树干，麦克.布鲁斯心里默默的说道。
经过刚才的观察，麦克.布鲁斯发现橙子树的树冠大致是椭圆形的，稍微突出的两头，一头对着自己的房屋，一头对着大门。这对于在军队服役了三十多年的麦克.布鲁斯来说简直是不能容忍的，他的心目中这颗橙子树必须像自己的军队一样是严整的，于是他先从这里开始，努力将两个方向的树枝修剪一部分，同事注意从树顶下来到整个冠部的线条，以达到整颗树冠的整齐统一。
这些修剪消耗了麦克.布鲁斯很大的精力，不一会他的头部就开始冒出了汗水。随着麦克.布鲁斯的修剪，树枝和树叶在他身旁不断的飘落，他发现树枝上的花蕾结的有些紧密了，这样的话结出的果实会比较多，但由于过于集中以后都不会长的太大，而同时会产生果实太重压断树枝的问题。
“今天是来不及了，明天应该多带一把小一点的剪刀，将这些花蕾也好好梳理一下。”麦克.布鲁斯心里再次默默的盘算到。
就在这时，巨大的马达声从街区的一角传来，一辆蓝色的皮卡车飞驰而过。麦克.布鲁斯立刻皱起了眉头心想，怎么会有人这么没有礼貌，一般在街区里不会有人如此着急开车的，这会是谁啊？
一辆福特F-150皮卡车急匆匆的停在了麦克.布鲁斯家门口的马路上，由于车速很快，所以刹车的声音非常刺耳，站在院子里的麦克.布鲁斯甚至都能够嗅到皮卡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后发出的焦臭味。
青黑色烟尘从F-150车底盘旋而起，随着车辆本身带来的风向四周飘散开来，引擎声嘎然而止。黑色的车窗玻璃缓缓的滑落，一张几乎被黑色大墨镜占据了三分之二的脸微笑着出现在麦克.布鲁斯的面前。
麦克.布鲁斯心中一动，原来是他！
他低下头将巨大的铁剪刀放在了地上，顺手再将双手的手套一一摘掉，而他的脸上也从低着头的厌恶瞬间平静下来。面带微笑的主动走向皮卡车，主动招呼到：“你好威廉，什么风把你吹到了我这里？”
听到麦克.布鲁斯招呼自己，威廉这才打开车门走下了汽车，和以前麦克.布鲁斯在CIA工作时候一样，威廉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白色的衬衣、锃亮的皮鞋。他主动举起手，隔着麦克.布鲁斯家矮小的白色栅栏向自己从前的顶头上司伸去。麦克.布鲁斯也满脸开心的微笑，伸出右手隔着栅栏和威廉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看着麦克.布鲁斯两鬓苍苍的白发以及额头的汗水，威廉的脸上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他又不能明显的表现出来，只有将这喜悦转换成见到老上司的兴奋。
“你好麦克，你看起来比原来气色好多了！”威廉口是心非的寒暄了起来，麦克.布鲁斯看了看威廉，他知道威廉今天来绝对不是仅仅为了来看看自己这个已经退休的CIA局长。但是麦克.布鲁斯还是摊开自己的双手，爽朗的一笑：“哈哈，那是啊，我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每天就是散散步，修剪一下花园，可比以前轻松的多。”
“是啊，而且你现在还可以每天吃到艾玛给你做的爱心午餐。”威廉继续打起了哈哈：“艾玛做的草莓蛋糕真是美味，我现在还是回味无穷！”
“谢谢你的夸奖，艾玛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哦，她就在准备晚餐，你要不要一起来？”麦克.布鲁斯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手扶着白色的栅栏，神色的愉快的邀请威廉。
“哦，不了，谢谢，我等一会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约会。”威廉识趣的拒绝了麦克.布鲁斯的邀请。而麦克.布鲁斯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的脸色开始变得很正式：“那你今天来是？”
威廉的神情也变得庄重起来：“哦，我今天来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好消息告诉你！”
“哦…”听到这里，麦克.布鲁斯倒是有点愕然，自己退休以前一直都不喜欢威廉，他现在却有什么好消息来通知自己？
威廉看到麦克.布鲁斯的表情悄然一笑，他一边摘下墨镜，一边慢悠悠的说道：“我们干掉了奥马尔！”
听到这里麦克.布鲁斯的脸色立即阴郁起来，他似乎已经忘记自己已经从CIA局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一个多月了：“这个我们不是早就给白宫上报过方案吗，对奥马尔只是严密监控，并不是要除掉他！”
看着麦克.布鲁斯生气，威廉脸上显现出按奈不住的得意：“这可是特雷泽主席亲自决定的！”听到这里麦克.布鲁斯不由得一愣，他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并没有证据表明奥马尔和911有联系啊，你们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
威廉将墨镜的一只腿放进了嘴里咬了咬，继续开心的说道：“可他始终是组织的实际领袖啊！”顿了顿，他有继续说道：“麦克，我知道因为你的努力我们解决了使者，但是不能因为这样就不高兴我们去除掉奥马尔，CIA的荣誉不能在你手上停止不前啊！”
“你们怎么会这么想！”麦克.布鲁斯将棒球帽使劲扣在了栅栏上，他的头顶冒出了丝丝的热气：“我并不是因为自己解决了使者，为了让自己的功劳显得特别突出，而不高兴你们去除掉奥马尔！”
威廉没有接过他的话题，而是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麦克双手抓着护栏激动的说道：“首先如同我刚才所说的，没有直接证据的表明，奥马尔参与策划了911事件，也就是说并不能证明他一定就是美国的敌人！”
“哦，可他肯定也不是我们的朋友，对吧？”威廉又一次重复了上一句的声音。看着他可恶的表情，麦克.布鲁斯深深的呼吸了一下，他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讲下去：“最重要的是，奥马尔是组织的实际领袖，他是一个有信仰的人，他的统治虽然会使阿国走向倒退，但这种倒退起码目前是我们能够接受的。”
听到这里威廉的表情恢复了严肃，他重新带起墨镜，双臂抱在一起反问：“组织的领袖我们都可以接受，我们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奥马尔是一个组织内部各个方面都能够接受的领袖，也就是在阿国这么多繁杂的势力中，他是唯一能够约束其他人的存在！”麦克.布鲁斯侧过头几乎都不想看威廉的表情。
“那又怎么样哪，难道消灭他还不是好事？”威廉继续说道。
“当然肯定不是好事！”麦克.布鲁斯立即大声打断他的话：“这么说吧，阿国现在就像一个装满了魔鬼的瓶子，而奥马尔就是控制这个瓶子的瓶塞。你们消灭了他，就相当于打开了这个瓶子的瓶塞，那些比他邪恶、恐怖一百倍一万倍势力将会失去约束，他们对阿国人民造成的伤害，同时对我们在中东政策产生的负面影响将是难以估量的！”
看着麦克.布鲁斯严厉的目光，威廉有一瞬间觉得有些胆怯，毕竟他现在面对的是自己曾经的顶头上司。然而瞬间之后他恢复了自己的自信，这个事情无论对于错，都是参谋长联系会议主席特雷泽上将决定的，自己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可是事情已经按照我们的策划完成了，美国人民会同样认为我们是英雄！”他戴起自己墨镜，决定不再搭理这个曾经讨厌自己，又让自己无比讨厌的老头。于是他恢复起来时的洋洋得意，转身向自己的F-150走去，边走还边说道：“麦克，希望你不要把我向特雷泽主席报告你对易卜拉欣的决策放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