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一章涅盘
“巴蒂…,巴蒂…”
朦胧中巴格达迪听到有人在轻声呼唤自己的小名,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居然看到自己的母亲就站在床头。
母亲一边充满慈爱的看着巴格达迪,一边用她温柔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妈妈,妈妈!”
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看到母亲,巴格达迪的脸上充满了孩子般的喜悦。他忘情的看着母亲,母亲是那样的年轻,红润丰满的脸庞,即便是崭新绚丽的头巾也无法遮挡住她黑亮的秀发;高挺的鼻子,鲜红的嘴唇,眼角几乎没有什么皱纹,仿佛就是巴蒂记事时的那个样子。
母亲用手指抚摸了巴格达迪的嘴唇,又搓了搓他的耳朵,嘴巴里还小声说着:“还和小时候一样,一点不知道保护自己的耳朵…”
阳光从母亲背后照射过来,使巴格达迪感觉到安宁和温暖,而母亲的身体如此之近,让他又闻到了母亲身上特有的味道,淡淡的奶香以及些许囊饼的味道。
在幸福和温暖中沉浸了一会,巴格达迪忽然想起了妹妹,他赶忙抓住母亲的手焦急的问道:“妈妈,妹妹哪,她不是和你一起在家里吗?她去那里了?”听到这里,母亲的脸上的笑容迅速的消失了,她的眼神中的光彩也随之被忧郁和哀伤替代,然后母亲就哭了起来。
“妈妈,你说话啊,妹妹到底怎么了?”巴格达迪使劲摇了摇母亲的手,母亲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一颗颗的滴在巴格达迪的脸上。
“啊…”
巴格达迪从简易行军床上一跃而起,他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一个梦。弯腰坐在窗边,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泪水。
滴答,一滴水滴到了巴格达迪的头上;滴答,又一滴水滴到了巴格达迪的颈部,顺着他的后背一直流了下去。巴格达迪打了一个激灵,他抬头看看帐篷的顶端,原来有一个小小的漏洞,透过漏洞他似乎可以看到外面正在飘着雪花。强烈和刺骨的冷意迅速包围了巴格达迪的全身,他赶忙向旁边的火盆凑了凑,这才发现火盆已经几乎要熄灭了。
“妈的,没有木炭了。”骂了一句之后,巴格达迪端着火盆就向帐篷门口走去。当他挑开门帘,帐篷外的火堆一下子照亮了巴格达迪的脸,他刚想弯腰出去,两个手持AK47的卫兵就拦住了他,并大声呵斥:“你要干什么?”
巴格达迪耸了耸肩膀,将火盆示意给卫兵看了看,说道:“火要灭了,我想加点木炭。”他的脚还想在向外跨出一步,结果被AK47的枪口狠狠的顶了回来。
卫兵大声说道:“没有奥马尔的命令,你不能踏出这顶帐篷半步!”
另外一个补充了一句:“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我…”巴格达迪的眼睛变得血红,他差点想将火盆扣在这个卫兵的脸上,然后用藏在靴子里匕首去割断他柔软的喉管。
然而他还是没有,他用眼睛死死盯着卫兵,手里拿着火盆,一步一步的退回到帐篷里面,卫兵随即又一次放下了门帘,瞬间整个帐篷又回到了黑暗中。
巴格达迪把火盆扔在了地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简易行军床上。这时一片洁白的雪花从帐篷上的小洞外面飘了进来,落在了巴格达迪粗糙的大手上。巴格达迪看着雪花在自己的手上,变软、融化,原本美丽的图案迅速的消失了,只剩下一小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奥马尔究竟会怎样处置我哪?”巴格达迪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那天他和小七驾车回到了营地已经是中午时分,让他惊奇和愤怒的是,当他开车路过哨卡,居然没有人拦截,甚至没有任何反应。
小七赶忙对他说:“要不我去看看?”
巴格达迪摇了摇头,说道:“先不管他们,去看看那个华夏国人,回头再收拾这帮懒惰的白云国废物。”
皮卡车急刹急停在山洞的门口,车轮胎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车辙印记,车子还没有停稳,小七就拉开副驾驶的门一跃而下。他跨步走进洞内,发现整个山洞是空的。
小七着急的大喊:“巴格达迪,你快来看!”
等巴格达迪也飞奔过来的时候,他看到小七手里已经拿着那根被磨断的铁链…
巴格达迪气恼的抓起铁链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然后出了山洞,拿起自己放在后排座位上的AK47,拉了一下枪栓,然后单手对着空中哒哒哒的放出了一梭子子弹。
枪声响后,后面营地的院子里和哨所方向开始传来了动静,稍后十几个大汉气喘吁吁衣冠不整的来到了皮卡车的周围。巴格达迪没有说话,而是用目光恶狠狠的扫视着他们,大汉们依然是一脸的茫然。小七抓着铁链从山洞里面走出,一边用普什图语大骂这些蠢货,一边用脚挨个地踢打他们。
这个时候的巴格达迪已经迅速恢复了冷静,他用手势制止了小七的行动,然后大声问道:“昨天晚上这个华夏国人还在吗?”
“还在…”人群中有几个弱弱的声音。
“报告,我们昨天夜里十二点换岗的时候还看到他了。”从哨所赶过来的两个哨兵赶快补充到。
“他没有灯,不可能是晚上逃跑的,那么肯定是今天天亮以后才开始的!”巴格达迪看了看手表,十二点二十一分,他心里盘算着:也就是华夏国人最多逃跑了五六个小时,而且他不熟悉地形,又没有车辆,肯定走不远。于是巴格达迪大声命令到:“小七,你带三个人开着这辆皮卡车走前面,我带着另外一辆,追!”
风驰电掣皮卡车在山路上行驶了二十多分钟,巴格达迪的皮卡车就来到了那一片被烧焦的树林,转过弯道他赶忙刹车停好,因为他发现小七的车已经停在了前边。
巴格达迪下车飞跑到小七后面,还没有开口说话,小七已经做出手势让他不要开腔。小七左手提着AK47,猫着腰低头死死的盯着地下,然后一边缓慢的向前移动,然后他的脚步逐渐加快,一直到路的另外一侧没有烧焦的树林边停了下来,然后招手示意巴格达迪过来。
“你看!”顺着小七的手势,巴格达迪看到一双模糊的脚印从烧焦的树林里出来,穿过了土路,然后进入了原始森林。
“你怎么知道这是那个华夏国人留下的?”巴格达迪小声问道。
小七冲他微微一笑:“这个应该是用布故意裹起来的脚印,和山洞门口的脚印完全一致。这个区域的人除了这个华夏国人,别人应该用不着这么干吧?”
“哦…”巴格达迪没有继续去追问,为什么小七会专门在这个地方停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小七在追踪这方面有着特别敏锐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奥马尔安排他和小七一起来白云国的重要原因。
“那现在怎么办?”巴格达迪小声问着小七,同时抬头看了看那些还在两个车上的大汉。这些人明白巴格达迪的愤怒,在车上大气都不敢出,更不要是说话或者抽烟了。
“这里的原始森林地形非常复杂,一进去就会迷失方向,他基本上是没有出来的可能了。”
听到这里,巴格达迪的心才真正的痛了起来,十万美金,整整十万美金啊,就在自己的手里这样溜走了。他自认为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但失去这笔钱,让他的计划全部落空,真的无法接受。
看着巴格达迪难过的样子,小七赶忙说道:“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情况。”
“你快说,是什么?”巴格达迪焦急的问着。
“这个华夏国人运气好,逃出了森林。”小七连忙回答道。
心中对华夏国人的万恶诅咒,又马上变成对他的无限祈祷,希望他平安无事。“那他会逃向那里哪?”巴格达迪继续追问道。
“我想我们只要在山下的公路上来回巡视几圈,如果安拉保佑,他和我们的运气都好,我们会和这个老朋友再见面的!”
当皮卡车驶过那座小桥,巴格达迪再次把车停下来,因为他已经注意到油箱里面的汽油已经所剩不多了。一天一夜的搜寻,油箱里还能剩下这些已经很不错了。这时他发现对面的山路上的车灯一闪一闪,巴格达迪心里想,应该是小七从对面搜寻过来了,每一个来回,他们两个的皮卡车都会在小桥附近交错会面。片刻过后,对面的车辆停在了巴格达迪身边,果然是小七。小七停车后,大声对巴格达迪说道:“我的车快没油了!”
巴格达迪回答道:“我的也快了,现在怎么办?”
小七一脸无奈,这样在公路上来回搜寻本来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巴格达迪的问题。看着小七的样子,巴格达迪狠狠的一拳砸在了皮卡车的车身上,任由鲜血顺着车身留下,他实在是不甘心。
小七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对已经有些气馁的巴格达迪说:“我们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
“什么情况?”巴格达迪的回答都似乎有点虚弱无力。
“那个华夏国人会选择逃向那里?”小七的再次发问,让巴格达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啊,别的地方他去了也一样是危险,最安全的地方是那里哪?他马上想起附近有一座白云国陆军军营,可他的眼睛随即又黯淡了下来,即便是华夏国人逃进了军营,他又能怎么样,难道就凭自己这点人去袭击军营抢人?
就在巴格达迪几乎准备放弃的那一刻,一声隐隐约约的枪响传进了他的耳朵,他猛地抬起了头看着小七,小七也听到了那声枪响警惕的看着四周,努力的搜寻着枪响的方向。几分钟过后,有一声枪响隐约的传来,并且因为他们的仔细倾听而显得格外清晰。
“是那座军营!”巴格达迪和小七同时大呼起来,他们立即跳起来上车,小七在前,巴格达迪在后,朝军营的方向开去。大约十分钟以后,小七的车先拐过了一个急弯,军营两侧巨大的探照灯马上呈现在他视野之内,而探照灯也马上发现了小七的皮卡车,两支巨大的柱状灯光死死的锁定了小七的皮卡车,强烈的灯光把小七车上所有人眼睛刺激的无法睁开。
“哒哒哒…哒哒哒…”
小七还没有来得及命令,车上的一个壮汉惊慌失措中已经向灯柱的方向开枪了。军营里面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没有任何告警,子弹雨点般的向小七的车上射过来。
小七的喉咙被子弹击中,鲜血一下子喷到了挡风玻璃上,皮卡车也由于失去控制侧滑了一下,停在了军营的广场前面。
这时巴格达迪的车子也开了过来,他车上的壮汉们也加入了向军营射击的行列,他一边大骂着那几个盲目的蠢货,一边大呼着:“小七!小七!”
巴格达迪的汽车也迅速中弹,他没有敢停车,继续加油向前开去,就在他行驶过小七的皮卡车的时候,他看到小七的头部还趴在方向盘上,两眼无神,嘴部鲜血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