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里的烟雾前方，战斗的声音不断地传过来，仔细地听的话还能听到即墨羽灰模糊的声音。
紫藤精就守在两个人的前面，用法术呼唤出数条藤蔓，互相缠绕最终变成一个简易的笼子罩在两人一兽的上方。
陈缚墨听着响声，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勉强地撑起自己的身子，吃力的说道：“……不行，师兄已经撑不住了……我得救他。”
“你这样的身子又能做些什么呢？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吧。”秋雨晓赶紧扶着陈缚墨坐下。
“……我没事的，”陈缚墨连连摆手，强掩着脸上露出的痛苦表情，道：“你不用管我，赶紧救师兄！”
“可……”无意间瞥见了身后的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的黑影，秋雨晓立刻拔剑透过笼子一指，厉声喝道：“谁！出来！”
身影继续前进着，发出尴尬的笑声：“哈哈……别急！一伙的！一伙的！”
强撑着疼痛，陈缚墨也抬头看了一眼来者的面容，道：“没事，秋姑娘，我认识他。”
他赶紧站了起来，对着来人说道：“……见过源与殿下。”
“没事，痛就坐吧！”源与示意他没必要这么多礼。
紫藤精也按主人的指示将笼子撤下，在这其间，不远的地方传来了东方凌的声音：“喂！找到了吗？”
源与把手拱成喇叭状，大声地回应道：“找到了！是通天学院的人！”
听到这话，跟在东方凌身后的苏迁雨不禁心头一紧，也不跟师兄打声招呼就脸色慌张地快步跑向源与身处的地方。
不出苏迁雨所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陈缚墨那苍白憔悴的脸，他忙蹲下抓住陈缚墨的两肩，很担心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要不要紧？没什么大碍吧？”
陈缚墨现在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那还能回答那么多问题，不过他还是很开心，觉得自己珍视的朋友没有真的不要自己了。他抱以温柔的笑容，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东方凌也带着在另一边寻找的段千秋过来了。
段千秋赶紧跑到陈缚墨身前，却觉得有什么不对，忙道：“陈缚墨阁下？你没有和你师兄在一起吗？”
秋雨晓闻之忙替已经没力气说话了的陈缚墨回答，并指了指即墨羽灰交战的地方，道：“陈缚墨的师兄在那边和聚星境后期的灵兽决斗，拜托请赶快去帮他吧！”
“聚星境后期！”四个人忍不住异口同声地重复了一遍，要知道这五个字的份量是多么的重，那可是逼近神圣领域的超强境界！
“那个即墨阁下，还是这么的乱来！”话不多说，段千秋赶紧向那个方向，还不忘嘱咐道：“你们三个留守在这里！”
源与望了一眼段千秋跑去的方向，忍不住对东方凌说道：“凌哥，我们真的就这么在这等吗？”
东方凌丝毫没有犹豫，轻轻地敲了一下源与的脑瓜，吓得源与把眼睛都闭上了，道：“那种事情能交给师兄一个人全部承担吗？”
他对着身后的苏迁雨嘱咐道：“小五，照顾好他们。”
苏迁雨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注视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迷了过去的陈缚墨。
“小子，走吧！要大干一场了！”
……
……
雪夜里，两个人的脚印踩出的脚印被更多的雪花填满。
烟雾之中的树丛边的一块被撞碎的巨石上有倒着的即墨羽灰。
“那一剑能斩断我的手……果然之前的飞剑都是障眼法吗？你把更多的真元都压在那一剑了啊……有趣有趣！你真是个有趣的人类！”狼王的脚步声步步逼近。
即墨羽灰听着这仿佛是死亡的收尾曲的脚步声，明明很想反抗，再一剑砍掉它的所有爪子，但无奈身体耗尽的体力和真元却让其破灭。
方才那一剑，虽然斩下了狼王的一只手，但即墨羽灰万万没想到狼王居然能瞬间绽放出那蓝色的柱状光芒，在如此的近距离，攻击范围那么大的一招即墨羽灰根本逃不掉。
若不是在紧急关头即墨羽灰迅速做出反应，将藏在袖袍里的一片落叶抵在了身前，用其抵挡了绝大多数的伤害，否则此刻即墨羽灰就已经是一片灰烬了。饶是如此，即墨羽灰依旧直接就被轰飞了出去，沿途撞倒了十几棵大树，当撞在岩石的那一刻，即墨羽灰大口地吐着鲜血，险些就这么晕死了过去。
“不过居然可以挡住我的那一击，你的身上必然有什么法宝吧……只不过这之后那些法宝就都是我的了，桀桀……”
瘸腿的狼王渐渐逼近，即墨羽灰的意识还在，却只能看着无力回天的自己就这么死去，即便如此，他的眼中也从未有过一丝遗憾或是绝望。
如果我的死也在师父的预测范围之内的话，那我便是值得的……成恩师之大业，我死而无憾矣。
即墨羽灰闭着双眼迎接死亡，如是想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迎接死亡的几秒却像几年一样漫长，即墨羽灰体会到了当时一样等着死亡的陈缚墨的感受。
即墨羽灰的人生从小时候开始就像是没有颜色一样，每天重复着一样的事，挥一样的剑，与不同的野兽生死搏斗，周而复始，始而往终，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单调乏味。
只不过，人生最快乐的那段时光应该就是师父找到自己的那时吧，那时自己五岁，那个道人向自己伸出了手，将自己拯救。
“要当我徒弟吗？”
“……要！”
回忆已然结束，刀与爪的相交声传响在即墨羽灰的脑内。
即墨羽灰赶紧睁开双眼，道：“什……么人？”
“哦呀，你醒了？”源与空暇之余瞥了一眼倒在岩石上的即墨羽灰。
冰刃再次袭来，东方凌一个箭步挡在源与身前，用真元催动一个盾状的法宝，法宝开始变大成可以挡住好几个人的大小，他怒喝道：“白痴！战斗时不要分神！”
落雨声起，数百道幻影倾巢而出鞭打在攻击师弟们的狼王身上。
“我刚才……这是昏迷了？”即墨羽灰总算搞清楚状况了，强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也加入战斗中。
段千秋则很是惊讶，没想到即墨羽灰伤成这样了还要加入战斗，忙道：“即墨阁下？你还是去休息吧！”
“没事的。我忽然想明白了，”即墨羽灰紧紧地攥着剑把，接着说道：“我还没活够呢！”
“可恶！若不是这些碍事的家伙，你已经成我腹中食了！”狼王愤怒地咆哮着。
青云剑宗的三个弟子已然又一次发起总攻，即墨羽灰因为身体的行动力已经不足真元也已经枯竭，只能在后面控制掉在远处的剑释放出剑意分散狼王注意力并趁机追击。
狼王发出声波卷起狂风和着飞雪攻击现在是最强的段千秋，即墨羽灰的一道剑意追击而来，在狂风中切开一道只容一人通过的通道，段千秋借此机会一个箭步逼近狼王，一击强力拔刀斩拦腰斩在其右胸腹下，留下一道不浅的伤口。
东方凌接着狼王哀嚎的空隙，一跃而起，在狼王头顶斩下，也留下一道伤口，源与则是迂回到狼王身后举剑在后腿斩下。
起承转合，浑然天成，真不愧是亲师兄弟！
剑意分叉成两条，绕到后颈处准备刺下，谁知狼王突然暴怒起来，丧失理智的它对周围施以聚星境后期的强大威压，多少棵树因此被压榨的折腰而断。
四个人自然也是够呛，青云剑宗的三个弟子只感脚上一软，整个人就这么扑倒在地上，而已经摇摇欲坠的即墨羽灰更是直接瘫倒在地上，身上的伤口因为威压又溅出血来，也添了好几道新伤。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几个人连行动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反击了。
“……呐，段阁下，你相信我吗？”即墨羽灰向不远处离自己最近的段千秋问道。
段千秋回应道：“当然。”
“把真元借给我，我能打败他。”
段千秋也不问即墨羽灰的方法，他的慧眼倒映着即墨羽灰的眼睛，他在里面看不到一丝欺骗。
“好！”
于是，段千秋蹒跚地向即墨羽灰的方向爬来。
而已经近乎疯狂的狼王，不知是因为什么执念，正贪婪地也向即墨羽灰走来，因为瘸腿和伤口太多的缘故，它行走的速度比段千秋还慢。
段千秋终于来到即墨羽灰的身边，他竭尽全力将自己和即墨羽灰调整到打坐的动作，他伸出一只手抵在即墨羽灰的后背上，真元顺着手不断向即墨羽灰竭尽的经脉里涌来。
因为真元调用过度的原因，段千秋后来直接就那么倒了下去，竟是将真元一无所剩的全部给了即墨羽灰。
看着倒下的师兄，两个少年忍不住呼唤了一声师兄的名字，段千秋躺在地上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必担心。
“……谢谢了。”
“去吧。”
看着已经离自己不远的的狼王，即墨羽灰再次闭上了眼睛，脸色平静地说道：“迎接死亡吧。”
他掏出另一只袖袍里的一片落叶，就那么诡异的将手伸进落叶内，从中掏出一把散发着金光的断剑。
剑的光芒变得更加旺盛，闪耀四野，将处于冬季的整片森林深处都照亮，世界处于一片极致的白色之中，似乎善与恶也变得更加显眼。
白光之下，断剑开始向前挥舞。时间的流逝也像是变得更加缓慢，狼王竭力的想要逃走，动作却变得极为迟缓，在极光之下，少年就像是这个世界的王。
于是王的剑落在狼王的身上，明明看似轻轻的一击却仿佛是在定格生死的生死谱上落笔一般。
狼王雪白的皮毛变得更加惨白，毛发开始飘散，牙齿骨骼开始朽化成水，血肉化作死土随风散落在地。
死，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