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手中的湖水,步帆要实话实说的话,这湖水到底有什么不同,他确实是没有闻出来。
不过,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检验这湖水里到底有些什么,譬如,把湖水中的水分和其他成分分隔开。
步帆从自己的储物手环里拿出来一个小碗,干脆利落的舀了小半碗湖水,然后站起身来,后退几步,倒了刚才灵魑熬汤的地方,又转回身来。
步帆看了一眼还在古瑰甲保护中,周身呈现着一种红色光晕的护甲的灵魑,再次把目光转移到了灵魑刚才简易搭好的木头架子上的那口效果。
小锅里的兔肉汤没有剩下多少,但是步帆没有浪费的习惯,他又拿出了一只碗,把兔肉汤都倒进去之后,又把这只碗收到了储物手环之中,再次拿出了另一只空碗。
所以说其实他们俩是来野炊的吧……
把手上那只装着湖水的碗里的湖水都倒进了小锅里,步帆伸手把这只小锅摇晃了两下,算是洗一洗,然后边把锅里面的水倒进了刚才装着湖水的碗里面,把这只碗也放进了储物指环里面,然后再次站起身去湖边舀了一碗湖水,倒进了小锅里,就着刚才灵魑没有灭掉的圣火开始烧水。
很快水就烧热了,冒出来的热气很烫,但是步帆还是凑上去,再次嗅了嗅,和刚才闻到的东西又不一样了。
刚才只能闻到属于湖水本身的清冽味道,自然不是假的。
现在把水烧热之后闻到的更多东西,其实并不是别的,正是刚才灵魑提到的,还元散。
这个味道,他闻了很多年,步帆甚至都可以说,除了还元散之外,别的他都可以闻错,但是唯独还元散是不会认错的。
从出生开始,他记事以来,他身上每天都佩戴着装有还元散的香囊,所有对家主之位有意思的子弟,都会赐下这样一个香囊,他们必须每天都佩戴这个香囊,丢掉之后,就不再具备争取家主之位的资格了,而直到最后佩戴香囊的人只剩下一个的时候,这个人就是步家的家主继承人,若是继承人死去,那么步家就不要这个家主了,下一任才会再次筛选,选出隔代的家主。
而上一任家主的儿女,则算是例外,因为不论他们是否愿意当这个步家的家主,都必须参加这个可恨的游戏。
步帆的父亲步复清就是上一任家主,也就是说,他是不得不参加比赛的那个人。
步帆很想摆脱这个命运,但是很可惜,他不是步家的旁支子弟,他没有这个选择的权利,所以,他只能参与。
直到两年前,步帆二十一岁的时候,终于,除了他之外坚持最久的另一个步家旁支子弟步语也没有忍住成为所谓“仙人”的诱惑,服用了属于他的那个香囊里面装着的还元散。
时经十七年,从他四岁开始就一直陪伴着他的那个香囊,终于离开了步帆腰间。
现在想想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呢。
忍住成为一个修真者的欲望有多难?
想成为一个修真者的愿望有多么强烈,忍住这种欲望就有多难。
他现在还记得步语在服下丹药的前一天对他说了什么……
那是在步家老宅的后山,一个古老的亭子里。
他拿着一把琴跟着老师来学习弹琴,因为他和步语是唯二的优胜者,所以那个教琴的老师只教他们两个人,自然而然,步语和他是在一起的。
弹琴,琴声,这确实是修身养性的绝好方法,与此相比,别的方法虽然也都有效,但是效果都是有限的。
步帆一边感慨一边很认真地学习,但在学到将近傍晚,老师走之后,步语叫住了他,和他聊了很久。
步语是这样说的:“步帆,我好羡慕你可以听进去秦老师的课……为什么我不行呢?我老是想放弃,都已经有那么多人放弃了……为什么我们不放弃呢?最开始的时候,可是有步家宗支旁支一共五百六十四人的,现在,除了你我两人之外,他们要么吞了香囊里的还元散,成了练气期的修真者,要么都已经接手家族生意,把香囊交还给了家族,总之都已经放弃了……步帆,你没有想过放弃吗?”
步帆淡淡的看着他,眼神没有半点波动:“步语,你为什么会想放弃呢?支持的越久,收获只会变得越多……我之所以不骄不躁,是因为我不想终生的成就只有练气一层,只有练气一层的,终生无法寸进,那么做这所谓的‘仙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步语苦笑道:“即便是只有练气一层,至少也算是修真者啊……你知道外界都怎么评价步家的继承者们么?他们都叫我们傻瓜,没有一个凡世间的凡人会抵抗的了还元散的诱惑,因为只要成为修真者,即便只是练气一层的修真者,至少也能增寿二十年,多活二十年,可比当几十年的步家家主有意思多了,他们都说……都说……”
步语顿了顿,又说了一句话,这句话的声音更加重了几分:“好死不如赖活着。”
步帆看着他,眼神依旧是淡淡的:“那又如何呢?这样苟且偷生有什么意思?你是听了那些凡人的话?”
步语噎住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步帆,你果真不凡……我是被那些修真者,被那些你口中所谓的‘仙人’侮辱了啊,我的心性终究没有你好,我早就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我确实成不了大器,我只是想看看,你能走得有多远,只是可惜,我看不到了,最后啊,又会是什么样子……”
没有看你走到最后,真的是很不甘心啊……
但是虽然我想继续走下去,却再也没有这个资格了。
我真是想看着你,成神啊。
只可惜,我已经不能做到了。
只希望,你能够继续坚定的走下去吧。
我要看你成神,却再不能够做到了,只是希望,今后,你也要记住我这个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