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不停坠落,大地裂出深渊。青艾带着两人穿梭在其中,步步惊心。
卫茅老实的跟在青艾后面,脸色惨白,视死如归。
“小师姑,几个月不见,你都敢上天了!可奴家真的好害怕哦!”黑丑撕心裂肺的呼喊着,杀猪声比着都更为动听,脚步落下的却是又快又准。
“啊,要死了!”
“天,没命了!”
“……哦,还活着?”
“黑丑,你再喊我就掐……啊,要死了!天,好可怕!呜,还活着……”
青艾心里不安,顾不得照顾两人颤抖的灵魂,专心的计算着周遭石头落下的时间和位置,利落地移动着,直至出口。
沼泽地里狼烟四起,根本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青艾心里奇怪,总想进去瞧瞧。
“喂,那个,你们有人是青艾么?”
“圆圆?”
“哇,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天,好聪明!”
青艾三人看着眼前双眼冒星的姑娘,她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小鼻头,圆圆的下巴,圆圆的……
哪里都是圆的,不叫圆圆那叫……
“圆圆姑娘,我是青艾!”青艾眼睛控制不住的飘过沼泽地,回答道:“你找我有事?”
“有啊!初十先生还在的时候,说你在这里,让我请你过去帮帮他们?”
“哦,初十先生是谁?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现在不在了?他让我帮他什么?”
“初十先生是我先生,哎呀,不是我先生,额,我只是尊敬他喊他先生。先生是僧一的兄弟。僧一告诉先生你在这里,先生让我来找。先生没办法亲自找你,因为他被压在乱石堆里了,他们都在乱石堆里压着,我一个人太弱……所以他们请你帮帮忙,救他们出来……”
“……”
“……”
“……”
“刚刚这么大动静是他搞出来的?”
“不是。哦,也是。其实是我家黑袍和我家先生的兄弟僧一在打架,先生他们和僧一是一伙的兄弟,可是黑袍带的人太多……然后先生他们不开心……动静是大了点……哈……”
“……”
“……”
“……”
“那,他们打群架,圆圆你还是很为难的吧?”
“圆圆是个医者,所以圆圆遵守医道规则,打架的时候谁都不帮,但是我会替他们所有人收尸的!”圆圆低着头小声说道:“但是我会先救黑袍那混蛋,因为我是他的私人医生,哇……可我也想先救初十先生,因为他做的东西真的……好好吃……呜……”
三人看着突然哭泣的圆圆,第N次无语。
“所以,你们可以帮我了么?”
青艾看着突然收回眼泪的圆圆姑娘,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认真的说道:“那是当然,我们也是医者,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况且僧一他之前救我一命。
只是还要先请茅茅姐和黑丑陪你去挖尸,不,去寻人。我必须要进沼泽一趟,否则心绪难宁!”青艾很是愧疚的说道,转身指向一处,继续说。
“你们看,东边不远处有处湖泊,不会受到波及,应该很安全。那里地势平坦,水和其他事物都很丰富,是个救治伤员的好去处,待会我和你们在那里汇合,可好?”
“没有问题,”卫茅握着青艾不断颤抖的双手,担忧的说道:“小师姑,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就是心里害怕的厉害。”青艾目中露出许多空洞:“总觉得我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我却不知道丢的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它。”
“算了,不说我了。你们都要小心一些,我也会的。”青艾抱了抱卫茅黑丑,又握了握圆圆的手,穿进了沼泽地的迷雾之中。
……
沼泽地此刻水汽蒸腾,再加上山崩带来的烟尘,根本看不见事物。
青艾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闭上眼睛默默回想了一遍当初和师傅游玩此处的地形地貌,做到心中有数。然后顺着之前对沼泽地的奇异感觉,跌跌撞撞,渐渐靠近沼泽中心。
迷雾之中,隐隐有土丘的轮廓。青艾心中疑惑,小心翼翼的靠近。
血腥味,人体的局部轮廓,凌乱的红色。
“尸体么?”
青艾脑海中迅速思考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的悲伤越来越浓。
“我好久没有梦到秋石了!”
“秋石最近好么?”
“他不是说我一跨进点点国他就来接我么?”
“哦,见鬼,我不要在这个时候想他。不要想他!”
青艾用力的摇了摇头,可是怎么也挥不走脑海中秋石的笑脸。
“可恶!”
青艾靠近土丘,拽起一个胳膊,用力的拖出来,扔到一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反正就是要这样,脑子里才不会一直想着秋石,心里才不会难过。
抱起一条长腿,拼命的撕扯出来,用力的扔掉。
青艾背后的尸体越来越多,眼前的尸体越来越少。堆积成山的血红长袍,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伴着重重迷雾,仿佛置身于修罗场。
青艾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机械的拖、拽、扔。
眼前并没有熟悉的衣衫,这很好,继续努力,会找到的。
青艾变态的想着下一个尸体最好是秋石,眼中越来越冷淡。
“不是!”
“不是!”
“还不是!”
青艾像挑菜一样,直到眼前出现一双熟悉的皮靴。灵活的手指变得僵硬,冷漠的双眼开始委屈。
抱着皮靴,用力的拽,哦,是第一次见面时穿的垮裤。
再用力,暗红色皮带。
拼尽全力,染血的白上衣。
双手不停的颤抖,青艾生气的压着它们,让它们安静些。
可是它们不停,颤抖的更加厉害。青艾继续使劲,用力的撕扯熟悉的脖颈,可埋在尸体里的头颅怎么也拔不出来。
青艾停坐下来,双手无处安放。
“不是要接我?你倒是让我看看你的脸?”
“我万里迢迢来看你,你连一句话都不说?”
“我那么想你呀!”
“我梦里都是你!”
“可是最近,你连我的梦都不肯进去坐坐了。”
“你怎么可以那么讨厌?怎么可以?”
“你怎么舍得欺负我!”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就一眼,我就走!”
青艾看着秋石,双眼有滔天的委屈,泪水如恶浪狂扑;凄杀的哭声,像受伤的恶魔,从惨白的唇中脱困而出,呜呜嘶哑,再也控制不了的肆虐起来。
天空中乌云密布,世界突然变得黑暗,又磅礴的大雨突然倾斜而下。行走的圆圆三人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
青艾泪眼模糊,看不清这个世界的迷雾重重,只是瞅见有一片璀璨的星海孤独的明亮,于是毫不犹豫的走了上去。
“旋转吧!旋转!搅碎一切束缚!去自由!去明亮!”
似乎是受到青艾内心的号召,体内星海疯狂的旋转起来,清脆的咔嚓声响个不停,青艾身上透明的保护膜如蜘蛛网般的裂纹,此刻开始变大,一股浩瀚的气息如洪荒猛兽,自裂痕中凶猛而出,撕烂迷雾,搅碎身畔的红色袍子,侵蚀沼泽的烂泥,毁灭周遭的山坡,吞噬一切事物。
一个璀璨的风暴以青艾为中心,不停地旋转,越来越高。天上万里乌云纠缠在一起,垂了下来,与璀璨星河连在一起。一股可怕的波动自天入地,携带者青艾和她怀中的尸体一路直下,穿透亿万里地层,到达一个诡异的地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