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苔的直接推动下,豫州的农业大胆采取了一些力克时弊的举措,带头搞了一些“创意农业”的试验,农桑开始逐步恢复。
正在他要继续整顿田地粮食与经济作物的种植结构问题时,亲兵忽然入帐禀报,说第二天诸道劝农使鱼公公就到豫州,令准备迎接。
青苔只得将农桑之事交给刘涣等人处理,而后紧急召来萧万德等人,商议对策。万德若有所思地说,
“据属下所知,鱼承恩天宝末年进入内侍省,初为品官,为圣上所宠信,并为节度监军。后被任命为三宫检责使,左监门卫将军知内侍省事,监督内外诸军,权势很大。”
青苔点点头,
“恩,初授我关内节度兵马使,宜阳县开国子之时,即是此人颁旨。貌似此公颇为贪财,许可投其所好。”
万德点头称是,
“历朝历代,宦官皆天子近侍,善揣摩上意,往往成为宠臣。每每其只言片语进谗圣上,皆可立决我等藩镇地方文武官佐迁谪生死!不可不慎耳!”
青苔忧思不解,
“好像李辅国李公公也是个厉害人物,我看他在宫中的地位,好像不在鱼承恩之下!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此二人久在圣上之侧,皆需好生应承。但不知其二人关系如何,免得我等举措失当,引火烧身!”
万德深以为然。
青苔又继续分析道,
“为今之计,还需继续观望,但有几点需要记取,”
“一、不管是哪个公公,我等都需要善加应承,免得惹祸上身”;
“二、我等需密切关注朝中动向,及时调整方略,以进退得宜,免为人所乘”;
“三、本镇藩军及扬州钱粮为我根本,有兵马钱粮在手,旁人其奈我何。我等情势未判之前,切不可辄赴朝中,以免为宵小所图!”
“四、不管宦臣如何势大权盛,对于天子我等仍需奉为正朔,礼待有加。但同时也要防止奸邪之徒蛊惑圣上,曲意害贤,如我等只需心知肚明,妥为应对即可!”
一切计议已定,青苔忙吩咐府中进行准备,以迎接鱼公公。
次日,青苔摆出盛大排场,以三公之礼隆重欢迎鱼承恩一行,又以厚币赍赠,甚至连其随从亦各赠重金,令鱼大公公一行顿感通体舒泰,如入云雾。
在鱼公公检查军务、农事的数天之内,日日笙歌,夜夜豪宴,青苔为了日后在朝中可引为援依,不惜血本,除率豫州文武官佐竟日陪同宴饮之外,还从自己的扬州柜坊中取出银五千两,钱三十万贯,夜明珠十颗,玉如意一柄,红宝石五颗,珊瑚一株;还嫌不够,又一咬牙,从府上选出绝色女乐四人,送给鱼大公公。
果然,这鱼公公十分满意,引青苔为心腹,青苔趁机提出以后有事还望多多关照提携之类的话,鱼公公一概应允,最后志满意得,满载而去。
转眼已是乾元元年(公元758年)十月,青苔得到朝廷敕令,命朔方节度使郭子仪、淮西节度使鲁炅、兴平节度使李奂、滑濮节度使许叔冀、镇西北庭行营节度使李嗣业、郑蔡节度使季广琛、河南节度使崔光远等七节度使及平卢兵马使董秦等率步骑二十万攻打邺城;命河东节度使李光弼、关内泽潞节度使王思礼两节度使率本部兵马担任助攻;命豫许汝节度使李青苔率所部进屯河阳,命淮南节度使邓景山率部进屯徐州,浙西节度使韦黄裳进屯瓜步为战役预备队,准备随时投入战场。
肃宗以郭子仪、李光弼皆中兴元勋,难以互相统属之故,遂不设统帅,而以鱼朝恩为观军容宣慰处置使,监督各军行动。
青苔接敕,即刻率豫许汝节度押衙兼左厢兵马使萧万德、节度押衙兼右厢兵马使阿史那摩真、左厢步军兵马使李嗣忠、左厢骑军兵马使契必何缭、右厢步军兵马使李纯臣、右厢骑军兵马使斛律摩支诸将,并大军三万,克日出征。
而以李桃夭兼节度使留后,率军一万固守本镇。
十月十二日,青苔率军渡过黄河。
此刻,斥候来报,
“代国公郭子仪已率朔方军渡河并在获嘉击败叛军安太清部,进围卫州(治今河南卫辉)。前日,淮西节度使鲁炅、郑蔡节度使季广琛、河南节度使崔光远及安西北庭行营节度李嗣业等皆率部与其会合。”
青苔挥了下马鞭,
“再探再报!”
于是率军加速前进。
十月十四日晨,大军抵达河阳城。
此刻已经得知,安庆绪率军七万自邺城救卫州,被唐军击败。于是遂复卫州。
十月中,朔方节度使、代国公郭子仪偕同诸军大败安庆绪于邺城西南愁思岗,歼灭叛军三万余人,安庆绪退入邺城,郭子仪、李光弼等九节度使遂进围邺城。
此刻,已经在河阳周围掘壕固守的豫州军,在青苔的指挥下已经厉兵秣马,做好了战斗准备。而青苔也紧张地关注着前线局势。而此刻,他最为担心的,就是史思明的动向。
果然,不久青苔就得到情报,史思明发兵十三万南下援救邺城,先派遣遣大将李归仁率领步骑一万进驻滏阳(今河北磁县),遥为声援,然后分兵三路南下。
十二月,斥候来报青苔,
“史思明攻占魏州后,尽屠守城军民三万余人,而后按兵不动,意图麻痹我军。”
青苔深为忧虑,忙派人报知鱼承恩,但这位鱼公公正自信满满,不以为意。
十二月,青苔命阿史那摩真率骑兵二千,进屯汜水关。
乾元二年(公元759年)正月,史思明在魏州称大圣燕王。而唐军连续数月围困邺城,筑堤引漳水灌城;月余,城不拔。
开府仪同三司、虢国公、安西北庭节度使李嗣业亲自“被坚冲突,履锋冒刃”,为流箭所伤。某夜听到帐外金鼓齐鸣,以为是冲锋号令,从病榻上一跃而起,大呼杀贼,导致未愈的箭疮破裂,流血数升,当夜不治而亡。
肃宗听到噩耗,十分震惊,遂追赠李嗣业为武威郡王,
“临难亡身,为臣之大节;念功加赠,经国之常典。故卫尉卿兼怀州刺史充北庭行营节度使虢国公李嗣业,植操沈厚,秉心忠烈。怀干时之勇略,有戡难之远谋。久任边陲,备经任使。自凶渠构乱,中夏不宁,持感激之诚,揔骁果之众,亲当矢石,频立勋庸。壮节可嘉,将谋於百胜;忠诚未遂,空恨於九泉。言念其功,良深悯悼,死於王事,礼有可嘉。宜增裂土之封,用广饰终之义。可赠武威郡王,其赗赠及缘葬事,所司倍於常式。仍令官给灵举,递还所在。以其子佐国袭其官爵,实封二百户。”
青苔闻知,心情愈益沉重。亲自上书肃宗皇帝,请命率军攻打魏州,以牵制叛军,未果。
青苔亲自率军进屯驻汜水关,命李纯臣率军三千驻守河阳城。
乾元二年二月,唐军筑堤挖堑,引漳河水灌邺城。
此时城中大水数尺,叛军粮尽,树皮、鸟雀俱尽,但安庆绪仍死守待援。
唐军因无统帅,指挥和形同都不协调,进退互相观望,战斗力大打折扣,又以为邺城已在掌握,遂产生麻痹情绪。而史思明见邺城危急,从魏州亲率主力援救邺城。他采取使诸将离城五十里分次扎营,击鼓为号的手段,以迷惑唐军;又从每营中选精骑五百,昼夜轮番抄掠骚扰,以疲惫唐军;而且派遣重兵袭击唐军的粮道,劫掠和焚烧唐军运粮队,致使唐军缺粮,军心动摇。
青苔闻此消息,心中不由得蒙上一层阴影,隐隐有不祥之感。
乾元二年三月初六,唐军步骑二十万,列阵于邺城北面的安阳河。
史思明也率军列阵对峙。
战斗一开始,史思明率精兵与李光弼、王思礼、许叔冀、鲁炅四节度使兵马鏖战。战况激烈异常,双方均死伤惨重,战斗中淮西节度使鲁炅受伤,率军退出战斗。
而后唐军正在列阵,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对面亦不能辨认。两军皆大惊,唐军南撤,叛军北逃,双方都丢弃甲杖辎重无数。郭子仪部率军退守河阳,其余节度使各率败军回归本镇,仅李光弼、王思礼全军而还。
青苔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顾不上吃饭,立刻率军疾驰,准备拦截叛军南下之师。
部队将到酸枣,听斥候情报,史思明自沙河收集部众,还屯于邺城南,并用计诱杀安庆绪及高尚、孙孝哲等将,入邺城收编其军队,同时留其子怀王史朝义守邺城,自率主力已返回范阳。
青苔心中稍安,一面停军等待命令,一面差人去河阳打探消息。一路上不断传来各种各样的,或好或坏的消息----
邺城之败,鱼朝恩为观军容宣慰处置使,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然而此役他却将责任推给郭子仪,肃宗皇帝遂免郭子仪的天下兵马副元帅、朔方节度使之职,令李光弼兼任。同时诏郭子仪为东京留守,并就近募兵,以图反攻。
青苔也于数天后接到朝廷旨意----而这也明显是得益于鱼公公之力----
因坚守河阳,阻滞叛军有功,着加特进(正二品文散官),余官如故,并协助东都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