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楚去了医务处接受疗伤,其实当时擂台之下就有医务人员候着,只是叶楚觉得当时拂袖扬长而去显得比较潇洒自如……
涂了金创药,叶楚赶忙跑去寻王安之的擂台,却发现已经空无一人,当下有些担忧,小跑回舍,却看见王安之一如既往地坐在床头发愣。
叶楚凑上前去,关心地问道:“受伤了没有”
这个十二岁的少年摇了摇头表示安然无恙。
“那就好——比赛结果呢?赢了?”
王安之轻微地点了点头。
叶楚心里一喜,伸手摸着木讷孩子的脑袋,夸道:“小子你很不错啊!”
王安之躲了几下,也就放弃了挣扎。
“你的伤怎么样了?”坚持沉默是金的少年破天荒地主动开口。
叶楚摇了摇头,说道:“都只是些皮外伤——诶,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我去看你比赛了”
“那你自己的比赛?”
“当然是赢了才去看的。”
叶楚不免有些咋舌,从情报上看,这小子的对手虽然算不上多强,放在八十二个参赛者中不过是下游而已,可会去报名参加演武的,多多少少都有些自信与实力。
这小子未及凝神,剑术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
叶楚突然意识到一样东西,一边把手伸向王安之怀里的长剑,一边问道:“你这剑……”
王安之见状,抱着剑的手更紧了几分,犹豫了几下,把剑递了出来。
叶楚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有几分开心。
“这剑对他如此重要,说不得是什么神兵利器。”叶楚心里作如是想,但一念又想到他居然会把剑递给自己,不免有些开心。
叶楚不再多言,出门去往小树林参悟剑法。
午后时分,阳光透过参差的枝叶投下斑驳的枝影,清风拂过,穿过层层密密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很是好听。留仙山四季如春,即使是在七月份的午后也不觉炎热,叶楚坐在一块岩石上,思考着什么。
落雨剑法第二式已经参透,可前两式本就只是入门,至于第三式自己却是摸不着头脑。想到先前假装使出暴雨梨花的情形,叶楚自己也稍稍觉得好笑。
暴雨梨花是落雨剑第五式,需要剑者将剑高举过头,以劈式用出,是落雨剑前六重剑招里个体杀伤最强的一招。叶楚见着陈青山用出时,只觉得那一往无前的磅礴剑意蕴含着惊天之能,尤其震撼。想象着陈教员之前所说的落雨剑法第七重那样似能切割天地的气势,他对白衣剑仙李秋白就更加仰慕。
树上有两只松鼠在林间跳跃嬉戏,有一只不慎将爪中松果掉落在离叶楚身前不远处的地方,叶楚见它在头顶枝干上徘徊犹豫不决的样子,起身弯腰拾起松果向稍远处扔去,只见那只松鼠立马以飞快地速度跑去,叶楚笑了笑,拔出腰间长剑信手舞了起来。
“有雨随风潜入夜,初春润物细无声。第一式,春风化雨!”
林中无数枝叶被剑意割走,脱离枝头。
“三月不雨遗穗死,七月流火暑气蒸。第二式,沛雨甘霖!”
落下的枝叶随剑而舞。
“第三式!栉风沐雨!”
叶楚长剑三点,回手一转,仍是没有半分剑势成形。空中枝叶纷纷落下,
日头渐西。
叶楚轻叹一声,擦擦脑门上的汗水,觉得还是先消停消停肚子再说,收剑鞘中,转身去往食堂。
刚到门口,形貌昳丽且身着锦衣华服的一位翩翩公子就看见叶楚,径直迎面走来,微笑地问道:“伤势无碍?”
“无妨,皮外伤而已。”叶楚应道,心里对余殇好感更添几分。
“我可不想和一个身上负伤的人开始不公平的对战,在遇到我之前,你还是小心为上。”
“在和你或者江勤知对战之前,不会再有人能伤我半分。”叶楚的信心,已经是由自负转为自信,自慕容恒一战后,他已经收了傲气,是在战略上轻视对手,在战术中重视对手。
接着,余觞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叶楚说道:“你那位小舍友,可不简单。今年的新生,真算是卧虎藏龙。”说完,就自顾自地走开。
叶楚思考着余觞方才的言语,有些疑惑。想着余觞大概是见到了王安之的对战,可自己那十二岁的小舍友究竟是表现出了怎样的实力,才让余觞发出这样的感慨?要知道,余觞已然知著,落雨剑法也掌握了四式,是当之无愧的外门第一人。叶楚也不多想,吃饱喝足之后,继续抓紧时间练功。
演武试剑大比的赛制安排是隔天赛一场,给予参赛者一定的休息和感悟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几天时间,叶楚在修行之余也会收集下一轮对战对手的情报,但他接下来几轮的对手确实乏善可陈,大多是无惊无险地胜了比试,而王安之?每次都会来看叶楚的比试……而周围看到王安之的人,眼神中都透露出些许不一般的情绪。尤其是曾经欺侮蔑视过他的人,几乎是一看见他就落荒而逃。
夜悄悄来临,不知不觉地将墨色泼满了窗。
“安之,为什么他们都好像很惧怕你的样子?虽然他们曾经蔑视过你,而你现在展露出实力让他们担忧会被打击报复,可也不至于一见到你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吧?”叶楚回到宿舍,却意外地看见王安之没有早早地入睡,爬到床上就开口问道。
“可能我太强了。”
为什么老鼠会害怕猫?因为实力相差太多根本无法对抗。
为什么他们害怕我?因为我太强了他们根本无法对抗。
就好像理所当然一般,王安之不带任何情绪地说出这几个字。就几个字,听得叶楚愣了好久。
“你究竟有多强?”从来没有见到王安之出手的叶楚很是好奇。
“很强,后天你来看我就知道了。”王安之还是一样惜字如金,但说出的话又和没说一个样子。
叶楚坐起身来,说道:“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来过几招!”
“我困了。”说完,王安之居然就真的睡了过去,有细微的呼噜声传出。
从窗户里泻进来的如水月光照在王安之稚嫩的脸庞上,叶楚极其无语地看着相处了三个多月的他,强烈地压抑住心中把他拉起来比剑的冲动。
躺下睡觉,可翻来覆去睡意全无,叶楚幽怨地看了王安之一眼,似在怪他,想着后天就是分组大比的最后一场,心里还是洋溢着满满的激动。听说是因为知道了这届演武的不同寻常,不少内门上师都会来看外门的这几场比赛,因此后天的八场演武将轮流开始,一场接一场,所以王安之才会说让叶楚明天去看他比赛。
已经晋级分组四强的自己,后天将对阵和江勤知同岁的李赞。因为是最后一次参加大比,叶楚猜想他一定会全力以赴,即使不能进入内门也要争取拿个法器宝物。
除了王安之,后天还有一场演武无法错过,那就是余觞。
余觞对阵江勤知。
想着想着,叶楚更加难以入睡,索性打坐冥想凝神起来。
两个多月的凝神,使得叶楚渐渐地朝着见微境迈去。天地元气纳入体内,由任督二脉流至幽府气海的这一周天运转,叶楚已经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接下来只要能内在窥见体内的幽府气海,就叫见微,可是要怎么做?叶楚是一头雾水。
修道之途何其漫漫?唯有观自身才能得见天地,见微成功,才算真正踏上漫漫长途第一步。对此,叶楚也不急躁,外门凝神境有两百多人,见微境不过二十五人,对于常人来说,即使到达凝神境界时间长些,但只要持之以恒,大多都能成功,但放眼世间,又有多少人一辈子只是凝神而无法见微?终其一生也不能踏上修行的通天大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和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自然是懂得的。
叶楚按部就班地闭眼冥想、凝神聚气,很快地就到了物我两忘的地步,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神识从灵台出发,在叶楚的体内四处寻觅着什么。
在群山环绕之处,总有可上山之路,虽然这里的山路十八弯,可就算山重水复疑无路?结果也是柳暗花明又一途。道旁花红柳绿,红杏枝头春意闹,缘径行,穷其林,树林的尽头总有妙不可言的美好。
曲径通幽处,有座幽府。
一扇门,出现在叶楚眼前。
叶楚不知道的是,幽府有多大,气海有多广阔,直接决定着见微时见到的那扇门的大小,决定着自身所能容纳的天地元气的数量,决定着感应的天地元气的范围,再影响着日后所能运用的元气的数量。但即使他知道,现在也一定无法平静。
叶楚心神不定,震撼到了无以复加。眼前的事物上面刻着无数奇异的线条,古意黯然而生。叶楚抬头一望,却发现看不到尽头,因为那扇门的顶部太高已经深入黑暗。
一扇门,一扇无比巨大的——
青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