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重要的考试过后,就快要元旦了。在我以为这个学期就这样结束了的时候,班长通知我们要开以班为单位的新年联欢会。
联欢会上我和肖东涵穿着新买的卫衣和棉鞋,顶着用潘婷护发素抚慰过的头发,美美的坐着看了一个小时的节目。
在联欢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班主任邢老师出现了。她们说的没错,那是一个有一些地中海式发型,说话说很久都不处理嘴角口水的老师。
当他带领着我们色眯眯的男导员来到教室的时候我和肖东涵正在进行一个“你来比划我来猜”的游戏。
游戏一直进行的都很顺利,我和肖东涵的默契程度导致我我们的猜词速度相当之快,一大本都快猜没了。肖东涵说了一个12月25号,在自己脸上做了一个关二爷捋胡子的动作,我破口而出的“圣诞老人”引起谭一真一阵叫好声。但是接下来肖东涵的描述就直指全班同学天灵盖儿了。
“一门专业课,四个字,老师不会笑。”这是肖东涵的描述。
“无机化学。”
“一门理科,四个字,上课的时候大多数同学睡觉。”
“高等数学。”
“一句话说好几遍的老师。”
“思修老师?”
“不对!三个字!”
“啊!邢老师!”
“不对!换一个名称!”
“班主任!”在我和肖东涵拍手庆祝的时候,我看见连谭一真都显露出吃惊且担心的神情。别蒙蒙的眼睛几乎冲出双眼皮。只有苏锦笑的叫一个开心,还非常真诚的给我们俩鼓掌。
在我的目光绕过肖东涵的脸时,我看见导员脸上诡异的笑容和班主任脸上无奈的慈祥。
我想我当时应该是冲着他们笑了,就是嘴角抽动的那种。
当然我俩还是被批评了,原因是高数课上不应该睡觉。肖东涵抛出的另外两颗雷,老师没有提。班主任也从此被我们亲切的称呼为“老邢”。
快要放假的早上,肖东涵问我要一个漂亮的袋子。我随手给她一个黑色的,印满“LV”LOGO的塑胶袋,她极其不满意的摔回我的脸上。
“我要一个高级的。”
“要有密码的?”我有些许不屑。
“哎呀!人家有用!”肖东涵的表情清纯的好像刚出道那年的章子怡。
在我以送行饭为要挟的情况下。肖东涵向我介绍了她在我们班选中的托付四年最美好青春的男人。
“我其实还没最后决定呢。我才刚和小排分手。”
“那他是怎么注意到你的?亲爱的?”我坐在肖东涵的床上,挤眉弄眼的问肖东涵。
“我告诉你,你不能嘲笑我。”
“不会的!”我拉着肖东涵凤爪一样的手,斩钉截铁的说。
“因为,他和我一样,胃不好。”肖东涵扭捏的样子,让我胃酸荡漾。但这并没有影响我64G内存的运行情况。我忽然想起肖东涵曾经打过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饱嗝。
我没有遵守诺言的笑了。但是无论我如何解释这不是嘲笑,肖东涵都红着脸使劲的打了我后背几巴掌。打的我快要流出泪来。
“我诅咒全学院长的最丑的人追求你!”我并没有在意肖东涵恶意的诅咒。日后,我将会为自己的不诚实而付出比肖东涵更加惨痛的代价。
“能有多丑?”
“痘痘比葡萄干大,嘴能横着塞进一个锅贴!”
在肖东涵的送行饭上,我了解了苑嘉鑫竟然是一个少数民族青年。为此,我和肖东涵只好更改了原计划,去吃了回回香。
苑嘉鑫的打扮依旧像肖东涵她二大爷。但是这并不影响他还算端正的五官给肖东涵带来的巨大吸引。
但是这个吸引对肖东涵的影响并不仅仅是饮食习惯,不仅仅是这个美食公主禁猪两年那么简单。前行的方向,总是那么不经意的就被一阵坏坏的风吹散。回来的方向,却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追回。
“你这就吃完了?”苑嘉鑫在一顿饭的熟悉之后和我们显得格外热络。
“差不多吃完了。”我仔细想想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正式而且正经的回答谁的问题了。
“那这羊汤,我干了!”说话间,苑嘉鑫水泊梁山般的喝干了我剩下的半碗羊汤。恍惚间,我看到肖东涵放大的瞳孔和鼻孔。
10
寒假,就像初恋一样如期而至。然而美好不美好就不是那么确定的事了。就像我第一次觉得没有假期作业是件可悲的事情。
原本有期待,有理想的寒假就在日复一日的虚度中碾过青葱的光景,践踏着我和肖东涵虚弱的电话费。每每听见10086小姐在我耳边呢喃欠费金额的时候,我都会深深祈祷和我号码相近的人一个不留神把话费充给我。
这一年的春节,我收到了一百多条祝福短信。这一年成了我这一辈子收到最多拜年短信的一个除夕夜。不过这些短信重复率高达50%以上。我妈开心的让我逐一朗读,像查询百科全书一样。然后自己编攒一些出奇流畅的短信发出去。
我告诉她这属于抄袭,她不以为然的说“抄谁了?”我恍惚间看到了肖东涵真人的风采。人生第一次觉得,开学是件让人心花怒放的事。我不禁怀念谭一真飞黄腾达的眉毛,怀念苏锦麻辣风味的傻气,怀念和肖东涵之间让我可以忘情忘爱的战斗。
突然从街市一般的寝室到一个人独守空房的感觉好像被打入冷宫般的凄惨。我妈灯红酒绿的生活让我对夜夜笙歌这个词汇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
而我,甚至不如那个不受宠的娘娘,不但没有宫女,还要面对有线电视欠费,观摩6个频道还时常撞节目的情况。《新闻联播》的时候比较释然,6个频道的节目都是一样的。
我和周净风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正真联系过了。春节的时候我在QQ上发了一封贺卡给他,他没有回复我。我想,他应该是把我忘了吧。
我也想过如果我不是突然去了广东,突然就不和他联系,也许如今一起去澳门的就是我们两个。我发现我越是想这些就越是烦躁的坐不住又不知道该去哪儿。学校的大门口紧紧闭着。门卫大爷说还有两周才能进校园呢!
早上9点从被窝里做起来,看看窗外的雪,我怎么好像又开始想念他了。只是我越是想念的人越记不起他的样子。我几乎忘记了他额前细碎的头发,忘记了阳光中那张趋近于完美的脸庞。
阳光晒在墙上泛出刺眼的光辉,心中的苔藓快速蔓延。我好像一根包裹着保鲜膜的黄瓜,站在冷藏室的窗口,落寞而哀伤。
“喂!”我被手机在耳边的巨响震的有那么几飞秒的失聪。
“你练气功呢!这么大声!”我听见电话那头比我更洪亮的声音来自肖东涵的小发动机。
“我在修炼呢。”我伸出手,看看自己一个星期没有修理的指甲,咬牙切齿的说。
“啊,那个脸上有巨大胎记的兔子精!”我仿佛已经看见肖东涵胜利的口水喷射出绚烂的彩虹。
“苑嘉鑫有没有背着羊腿去看你啊?”我喜欢这个话题。能让肖东涵一阵烟的功夫变成一只温顺的大猫,收敛一下自己的战斗欲。
“没有!你还记得杨落吗?”肖东涵在断句后的语气瞬间风骚了许多。
“记得,又黑又瘦又老。”我依稀记得这是一个说话有口音的黑瘦男人。
“他好像要追我。”肖东涵慵懒的声调比杜十娘还要阴柔。我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那你想要选择谁呢?”我一边咬食指上的倒戗刺一边算了一下肖东涵一共弄出了几段艳遇。
“你觉得呢?”肖东涵字里行间都洋溢着前所未有的虔诚。但我知道肖东涵一定会选苑嘉鑫的。如果是我,我也会。19岁的女孩子喜欢上的一定是异性的脸。谁会想他是不是诚实可靠呢?
“欣然,你去修炼了吗?”
“找个年龄相仿的吧。”也许是想到周净风有些许的落寞吧。我神游天外的回答让肖东涵有些不知所措。她一定猜到我又开始难过了吧。
“欣然,你再修炼一会吧!”
“好。”随后我听到挂机的嘟嘟声音。
我站起来看见窗外扫雪的保洁大姐们正在嬉笑打闹,突然想到春天就快要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