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黑衣人离开之后,宗政令剑独自一人待了许久,最终如鸿鸟翩翩起身,飞翔而出,过了萧关古道。
一路狂掠,宗政令剑双耳微动,听辨着狂风中的那一丝异常的声音。
“一二三四五……六,六个……”宗政令剑微微眯住了眼睛。
看来,自己重出江湖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一些陈年旧账都被有心人翻了出来。
“嘿嘿……”宗政令剑冷笑连连,也不理会身后的尾巴。
等他回到故原城的时候,刚过戌时,至亥时不久。
此时的故原城里,所有的客栈已经打烊,白日里就已经极为冷清的街道,此时更是像鬼市一样的幽冷,寒风凛冽。
“笃笃笃!”宗政令剑兀自到了一家客栈门口,五指并拢,指关节敲了敲门。
等了半晌,无人应答。
宗政令剑又耐着性子敲了敲门,这次里面有了回应,“谁呀?这都亥时了,早就打烊了,要喝酒明天再来吧!”
“住店。”宗政令剑大声说道。
“我说你烦不烦?你他.妈.的睡大街吧!”里面传出一个愤怒的声音。
“嗯?!”宗政令剑暴怒,一掌狂拍出去,凌厉的掌风尖啸着冲断了门栓。
“呼呼呼……”寒风吹进客栈内,高声地狂啸起来。
“哒哒哒……”门栓断裂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中年男人裹着外套从后堂怒气冲冲地走出,两眼直瞪宗政令剑,看那架势,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似的。
那人一看到宗政令剑,立刻破口大骂,唾沫飞溅,“你这王八羔子,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了,不是给你说了吗,滚大街上睡去,妈的!”
倏然间,那人的眼珠子无意瞥见了他手中的龟蛇剑,吓得亡魂大冒,面如土色地道:“原来是大爷您来了……快请上座……上座……”
这掌柜的到底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人,虽然紧张害怕,却在瞬间反应过来,立马给宗政令剑清理出一张的桌子,用袖子擦干净了桌面。
“算你识相。”宗政令剑冷哼一声,将剑往桌子上“啪”地一放,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嘿嘿,那是,这江湖上谁人不晓得您老人家的名号。”掌柜的满脸堆笑,大拍马屁,可身子却在不停地颤抖着。
白天在酒肆发生的那档子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故原城,就连这里的知州大人都不敢大刀阔斧地去处理,只能悄悄地压了下去。
知州大人都不敢得罪的人,又岂是他区区一个客栈掌柜能够惹得起的?
宗政令剑扫了他一眼,他却吓得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怕我?”宗政令剑哑然失笑。
“嗯……”掌柜的下意识地作答,可随后就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没没没……没有……”
“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到底怕不怕?”宗政令剑故意板起了脸。
“不怕!”掌柜的虽然说的斩金截铁,但实际上却是装腔作势。
然而那抖如筛糠的身体却出卖了他恐惧的内心。
宗政令剑一手摩挲着冰凉的剑柄,语气渐渐转冷,“真的是这样吗?”
“哎呦!我的爷爷,您老人家行行好,就不要吓我了,先前是我不对,我错了还不成吗?”掌柜的“扑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
宗政令剑不为所动,依旧摩挲着宝剑。
“啪啪啪……”掌柜的双手齐动,甩了自己几个耳光,脸庞高高肿起。
“好了,你起来吧,我饿了,给我备点酒菜。”宗政令剑微笑着挥了挥手。
“好嘞,大爷您等着,我这就去叫我浑家梳洗,给您做菜。”掌柜的如蒙大赦,起身擦去了额头的汗渍,客栈里的厨子早就回去了,只得赶紧叫自己老婆起来跟他一起做点饭菜了。
掌柜的先去给他备了一壶好酒,让他自斟自饮,随后进了后堂。
宗政令剑斟了一杯酒水,慢慢咽下温暖身子骨,耳朵却是仔细倾听着后堂的动静。
后堂之中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道:“你这个死鬼,刚才干嘛去了?噫,你这脸怎么肿了?”
“快快起身穿衣,外面的那位爷不是咱们能够惹得起的,他现在正在饮酒,咱们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莫要怠慢了。”掌柜的催促自己的老婆。
“瞧你这副德行,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这怂包儿样还是一点没改。老娘当年怎么会看上你。”那女的不耐烦地骂了一句,随后再无他话。
后堂响起了“簌簌”的穿衣声。
“我去看看你说的那位有什么特别的?”那女的再次出声。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你还是跟我一起做菜吧,小心又平白无故地生出许多事端!”掌柜的小声道。
“怂包。”那女的骂了一声,揭起门帘出去。
出来的一个稍微带点姿色的中年妇人,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看起来是起的太匆忙了,没来得及梳洗。
宗政令剑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耳垂的余红和眼里尚未完全消散的迷离之色,终于明白了那掌柜的刚出来时为什么那么愤怒了。
原来他打扰了人家两口子的好事,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自己搅扰的人家“千金”不翼而飞,那掌柜的出来的时候没直接扔菜刀就已经很客气了。
妇人一步三折腰,走到了宗政令剑旁边,娇滴滴地道:“呦!这位爷,想吃点什么?”
“你腰没断吧?”他抬头冷视一眼,“如果没断的话,就去准备酒菜。”
妇人拉下脸,不快道:“扫兴。”往后堂去了。
宗政令剑一人自斟自饮,倍感无聊,从怀中取出了那卷帛书,在桌面上摊开。
不同于《皇觉书》,这卷帛书上面所记载并非什么武功绝学,而是一幅只有红黑两色线条描绘的地图。
地图的右上角列着四列锦绣篆书大字:
泗水江边,禹王之鼎,上皇古殿,古路通天。
“果然不错,这果然是进入通天古路的方法。只要进入了通天古路,就一定能够找到永生的方法。”宗政令剑饮下一杯酒,对于追求永生的信念更加坚定不移6。
他端详了许久,见掌柜的端着几个菜出来了,就将帛书地图卷起来,重新放进了怀里。
掌柜的见此情景,虽然心中有些狐疑,却也不敢胡乱猜测,更不敢壮着胆子发问。
“大爷,您慢用。房间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天字三号房。”掌柜小心翼翼地道。
“嗯,麻烦你了。”宗政令剑从腰间钱袋里取出几两碎银,递了过去,道:“这钱拿着。”
“不不不!”掌柜惊慌失措,连连摆手道:“小的哪敢要您的钱?”
“你的意思是,我是来吃霸王餐的吗?”
“没没没,小的绝无此意。”掌柜更慌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你就拿着,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宗政令剑眉头一横。
“那……我就收下了。”掌的见宗政令剑变脸,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银子。
钱这东西,谁不喜欢?
宗政令剑对这个掌柜的印象还不错。
故原此地本就贫瘠,资源相当匮乏,上的都是些极其普通的菜式,没什么可贵的,难得的是这个掌柜的给他切了一盘牛肉。
在这个贫瘠的地方,牛肉是弥足珍贵的。
江湖中人练武会消耗大量的体能,需要肉食来补充体力,不是一些蔬菜随随便便就能够替代的。
打发了掌柜之后,偌大的客栈里就剩下他一个人,门栓因为被他震断了,也就一次次被狂风吹开。
宗政令剑被那汹涌而入的狂风刮得心烦,一剑削断了一条凳子腿,当作门栓给插上了。
寒夜中,一壶烧刀子火热入骨,丝毫不被寒流所困扰。
宗政令剑吃完后,就去了天字三号房。
所谓的天字号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比较宽敞,清扫的也很干净,地上还有一个烧得通红的火盆。
除此之外,屏风后面还备好了一个浴桶,里面散发着氤氲的白气。
“想得倒是挺周全的。”宗政令剑微微一笑,宽衣解带,进入了浴盆当中。
自从半月前从皇宫盗走《皇觉书》,来到着西北边城之后,整日里顶着狂风黄沙而行,倒是没有沐浴过一次。
清洗完身上的污垢,宗政令剑重新穿上了他那套已经略有些酸气的衣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他出门的时候不能一直带着一大包衣服,那样太过于麻烦了。
江湖中人睡觉,从来是不会脱衣服。
睡觉如小死,人在夜里是警惕性最为放松的时候,而行走于江湖之间,哪个人手上没有一两条人命,没那么几个仇家?万一这个时候仇家突然找上门来,该如何是好?
难道要裸斗不成?
尤其像宗政令剑这样性格乖张的人,一言不合血溅五步那是常有的事,仇家更是不在少数。
子时过后,火盆里的碳火已经熄灭了,房间里渐渐转冷。
屋顶响起一丝异动,宗政令剑从警醒过来,仔细听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啪!”
一道黑影突然撞破了窗户而进,顺势往床上扑了过去,手里舞着一把环首刀,对着床上的宗政令剑立马劈了下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宗政令剑处变不惊,双手猛将被子掀了出去。
刀光乍现的瞬间,厚实的棉被已经撕裂成了两半。
宗政令剑的身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经飘飞了出去,如鬼魅般出现在那人身后。
“找死!”
他脸色倏沉,右手猝扬,一股惊涛骇浪似的掌风蓦然袭向那人后背。
“噗!”
那人的身体就直接被贯穿了一个大洞,鲜血淋漓。
宗政令剑面色依旧冷峻,在那具尸体尚未倒地发出声响之前,就将其接住轻轻放下。
宗政令剑沉稳地站着眉毛轻挑,冷哼道:“五位既然来到此地,想必是来找宗政某人寻仇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躲躲藏藏。屋外寒冷,请诸位进屋一叙。”
话音未落,便有五人破窗而入,围住了宗政令剑。
“宗政令剑,江湖上人人说你手段残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话之人是一个年过花甲的白发老人,穿一身锦衣青袍,满脸岁月刻刀的划痕,此时手里正提着一把修长古剑,冷眼直视宗政令剑。
这花甲老头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有名的顶尖杀手,冥剑老人童瑜。
此人虽然年过花甲,但一身幽冥剑法已经有了十成火候,十分了得。
不过此人品行极差,贪财不说,还十分的喜欢祸害女人,隔三差五的逛窑子算小,毁人良家妇女的清白的事也做的不少,在江湖上臭名昭著,是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再说另外四人,其中三人全部是一袭黑色斗篷,各自手里提着一条黄金链子钩,血迹斑驳,是经常杀人却不清洁留下的。
那三人面孔生得一模一样,是三个孪生兄弟。
这三人正是那江湖上声名显赫的黑道巨擘,鬼谷三魔王家兄弟。
最后一人却是一个风姿绰约,衣着火辣,暴露出大片雪白肌肤的美妇。扭动着水蛇似的腰肢,对宗政令剑挤眉弄眼,暗送秋波,风情万种。
不过宗政令剑对她没有半点兴趣,因为带刺的玫瑰通常都很好看。
这女人正是那江湖第一荡.妇狐媚妖女,其真实姓名已经被人淡忘。
“龙蛇神君,你可知我等为何三更半夜前来找你?”童瑜倒提三尺青锋,振振有词地道:“四年前灭巨灵手段于淳满门之事,你可还记得?”
宗政令剑唇角一挑,毫不在意地道:“在宗政某人看来,你们来此不过是为了送死罢了。至于你所说的灭巨灵手段于淳满门一事——抱歉,杀人太多,早已忘却。”
冥剑老人童瑜正要发作,却只见狐媚妖女笑得花枝乱颤,一步三折腰,靠近了宗政令剑。
“久仰龙蛇神君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啧啧啧,听说你已经三十五六了,可面貌竟然如此清秀……”
狐媚妖女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了他的面颊,朱唇中喷出一股浓浓的香气。
“销魂香?哼哼,找死!”
宗政令剑的声音好似腊月寒霜,冷进众人的心窝,令人遍体生寒。
“你江湖第一荡.妇的名声,我也是如雷贯耳!”
电光火石之间,他便到了狐媚妖女的身前,右手如铁钩般钳住抓住她的手腕,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狐媚妖女的手腕被捏碎,顿时变得血肉模糊。
狐媚妖女惨叫连连,身形向后暴退出去。
童瑜手持三尺青锋,欺身而上,剑刃之上发出泣血般的尖啸。
鬼谷三魔手腕一抖,三条黄金链子钩横空袭击,抓向了宗政令剑。
“九天鹏行!”
宗政令剑转身之间如苍鹰敛翅,避开四人的攻击之后,猛向窗外掠出。
他的反应是在是太快了,令众人根本无法跟上,他突然逃离也超出了众人的意料。
他们本以为,以宗政令剑如此狂傲之人,怎么也会和他们正面交锋,谁知他却选择了逃跑。
“不好,千万不可让此獠逃脱!”
鬼谷三魔齐齐叫喊,腾空起身,自窗口飞出,冥剑老人童瑜紧随其后。
“可恶!宗政令剑,老娘要扒了你的皮!”
狐媚妖女手腕粉碎,血流不止,此时已经对宗政令剑恨之入骨,紧咬着银牙追了上去。
“天下第一高手,龙蛇神君宗政令剑,在面对冥剑老人童瑜、鬼谷三魔王家兄弟、狐媚妖女的时候,竟然选择不战而逃,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成为江湖笑柄吧?”见宗政令剑狂掠如鹰,童瑜忍不住出言相激。
“跑?”宗政令剑冷笑一声,跃过了城墙,似惊鸿疾驰,冲入九霄云外。
疾驰十余里,到了一片平坦的荒原上时,飘飘然落到了地面上。
刚一落下,冥剑老人童瑜等五人便快速跟进,将他包围。
“哼!老娘还以为这有龙蛇神君之称的天下第一高手徒有虚名,只会逃跑哪!现在看来,倒还是有三分骨气的。”
狐媚妖女右手腕血淋淋的一片,疼得她花容失色,龇牙咧嘴地叫骂起来。
鬼谷三魔提着黄金链子钩,阴恻恻地道:“宗政令剑,今日,我们五人就要为江湖除害!”
“为江湖除害?那你们应该自刎才对!如果你们的实力能有嘴上功夫的一半,今日便可以不死。”
宗政令剑声音愈冷道:“刚才之所以选择离开,只是为了给你们选择一处风水宝地,好给你们送终!”
“狂妄!”冥剑老人童瑜冷笑连连,道:“龙蛇神君,你少太这套,老夫一生历经六十几个春秋,在江湖上闯荡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打滚,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日,我就要为我那徒儿报仇!”
“原来巨灵手段于淳是你徒弟,难怪你会劳师动众的前来找我报仇。不过,我连皇宫大内也是进出自如,就凭你们四人,未免太过不自量力!”
“我们五人联手,皇宫大内倒也是能够走上一遭!”
一个“遭”刚迸出口,童瑜已经发动了攻击,三尺青锋连连刺向宗政令剑周身数十处大穴。
鬼谷三魔身影变幻不定,三条黄金链子钩在暗夜中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分别抓向了他的脑壳、胸腹以及后背。
至于那狐媚妖女的右手腕已经被宗政令剑捏的粉碎,但左手灵活程度并不比右手差,舞着一把黑色匕首靠近了宗政令剑。
她虽然号作狐媚妖女,但行动起来更像是一条阴暗的毒蛇,专门挑宗政令剑无法防守的死角进行攻击。
五人的攻势逼近,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上了宗政令剑。
“哈哈哈!你们几个在江湖上也算有点微薄声名了,这年头赚点名声不容易。然而过了今天,你们将是五具冰冷的尸体!”
宗政令剑语气张狂,丝毫不把五人放在眼里。
龟蛇剑挥舞而起,划出一道圆形剑气,将五人的攻击逐一挡了下来,并且顺势反击。
刹那之间,战斗便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刀光、剑影、拳罡、掌风呼啸疾驰,汹涌澎湃的劲气向着四面八方地迸射。
月黑风高,天地间一片朦胧,几人的凌厉攻势全部展开,互相碰撞。
“宗政令剑,你这龙蛇神君的名号,今日恐怕就要断送了,临死之前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童瑜放声狂笑之间,三尺青锋欺身而来,直逼宗政令剑的眉心。
三条黄金链子钩在鬼谷三魔的操纵下,就像三条毒蛇一样缠绕上了他的腰腹。
狐媚妖女也绕到了他的身后,黑色的匕首上泛着点点寒光,对着他的后颈捅去。
众人心思急转如电,电光火石之间,攻势就已经无限靠近他了。
“找死!”
感受到四周的森寒杀意,宗政令剑面不改色,身子抖动几下,以一种古怪的方式将栓在腰间的黄金链子钩震飞。
剑光闪烁,龟蛇剑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吼,左右抽动了两下子,便将童瑜手里的青锋剑击偏。
黑影涣散,匕首的刃贴上他的后颈。
就在狐媚妖女想象这鲜血淋漓的一幕即将出现时,宗政令剑动了。
他如猛虎转身,龟蛇剑将那把黑色匕首磕飞,随后向下一划。
“啊!”
在一声歇斯底里的凄厉惨叫声中,龟蛇剑的剑尖贴上狐媚妖女的左胸,斜拉到了她的右腹。
鲜血染红了狐媚妖女的衣服,左乳至右腹处一道触目惊心的剑痕,皮肉翻卷。
“狐媚妖女,拿命来!”
宗政令剑雷喝一声,龟蛇剑横扫而出,吓得狐媚妖女肝胆俱裂,魂不附体,六神无主,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好,快快拦住他!”
童瑜惊呼连连,舞剑从旁边穿刺,试图挡住宗政令剑的攻势,救下狐媚妖女。
这个老色魔对狐媚妖女的美貌垂涎已久,倒是不舍得她就这样死去。
“老而不死是为贼!”
见他出剑阻挡,宗政令剑毫不客气地将剑晃动起来,一股磅礴大力爆发出去,将童瑜的宝剑弹开。
鲜血飞溅的那一刹那,狐媚妖女尸首分离,头颅高高飞起,她的眼珠子几乎突出眼眶,看着自己倒下去的身躯,意识不甘地消散。
“你这魔鬼!”童瑜尖叫起来。
宗政令剑提着龟蛇剑,血水顺着剑刃流淌下来。
他神色淡然道:“你这江湖上有名的老淫棍,肯定觊觎狐媚妖女许久了,我杀了她,你会很愤怒,对吗?”
“找死!”
童瑜见宗政令剑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恼羞成怒,如鬼魅幽灵般飘飞过来,青锋宝剑挥舞起来,或劈、或砍、或刺、或拌……
无穷的剑影漫天而起,如狂风骤雨般汹涌而来,凛冽的杀气如水涨船高,节节攀升。
与此同时,鬼谷三魔王家兄弟也甩动着黄金链子钩,抓向了宗政令剑。
“龙蛇起陆!”
剑光交错之间,龟蛇剑突然袭击出去,一对龙蛇虚影怒吟着冲上云天,恍惚之间迸发出强悍的力量,声势浩大,滚滚如雷,在人的耳畔炸响着。
浩浩荡荡的剑气横空撕裂出去,刹那之间,大地都在咆哮,好像陷入了无止境的崩溃当中,世间似乎都在湮灭。
“这就是龙蛇剑法修炼到至高境界的威力吗?”
冥剑老人童瑜和鬼谷三魔都被震惊到了。
一剑之间竟然爆发出如此浩大的声势,当真是前所未有,这种能力已经超越武功的极致了!
“幽冥鬼啸!”
童瑜神色凝重,青锋宝剑急舞如风,气浪滚滚席卷而出。
“三生绝命钩!”
鬼谷三魔分散开来将他包围,三条黄金链子钩电射而出,封锁了一切去路,分别攻击向了他周身三处大穴。
双方的气势不断地攀升起来,在黑夜中如厉鬼尖啸着,令人汗毛炸立,毛骨悚然。
无穷的劲气铺天盖地,在这天地间狂飙着,充斥着浓郁的死亡气息,好像是从来自幽冥地狱的黑白无常,狂飙之中伸出了半截无与伦比的哭丧棒,恐怖异常。
“一群土鸡瓦狗而已!”
轰轰轰轰……
伴随着一连串的巨响,童瑜和鬼谷三魔的攻势土崩瓦解,他们个个口中喷涌出一口鲜血,身子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了出去。
此起彼落之间,狂风大作,黄沙滚滚,是无常得意的狞笑。
荒凉的平原上,四人的身子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手中的兵器早已不翼而飞。
宗政令剑提着龟蛇剑,一步步靠近了四人中年龄最大的童瑜。
童瑜见他向自己而来,心中已经泛起了丝丝寒意,又看到那霜刃上属于狐媚妖女的血迹已经凝固,心里又惊又怕。
“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就在宗政令剑离他不过三步之遥时,童瑜倏然翻身,对他跪了下来,涕泪四流道:“我已年过花甲,没几年活头了,求求你放过我!”
当死神降临到人头上的时候,人总会知道死亡的可怕!
“你今天向我下跪,此事若是传入江湖,你也是晚节不保,必定受天下人唾弃,还不如让我给你一个痛快的。”
宗政令剑淡然一笑,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死在我宗政令剑手下,传出也不会有人取笑你,反而会赞赏你的勇气。”
童瑜一听,差点吓破了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不不不!不要杀我,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不要什么名声,只求你能够饶我一命。”
“唉!”宗政令剑叹了口气,终究是转过了身子。
人人都是怕死的,包括他自己也是。
他比任何人都要怕死,唯一比别人强的,就是能将自己已有的生命牢牢地把握住,从不会向别人去乞求。
而对于已有生命之后的永生,他也不惜舍弃一切去追求!
“谢谢!谢谢!”童瑜连忙磕头道谢。
“不必谢我,我不杀你,但也要让你留下来点东西以做惩戒才对!”
“嗯?”
刷刷刷!
剑光闪烁,鲜血飞溅,童瑜发出一声惨叫,听得人毛骨悚然。
只见那一双手臂齐肩被削断,血水汩汩流淌。
童瑜身子痉挛,最终无法忍受这疼痛而昏迷过去。
宗政令剑又走向了鬼谷三魔王家兄弟。
鬼谷三魔见他走来,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来,惨笑一声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兄弟三人受童瑜这老不死之邀前来诛杀你,最终童瑜却向你跪地求饶……天大的讽刺啊!”
“你们还要负隅顽抗吗?”宗政令剑此是并不急着动手,反正敌人已经是毫无再战之力了,不如给他们一个多呼吸一口这人世间空气的机会。
“哼哼!我们鬼谷三魔向来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也绝非贪生怕死之徒,无论如何,也要战死到最后一刻!”
鬼谷三魔齐齐吼叫,虽然赤手空拳,却也丝毫不胆怯,拼尽身上最后一丝力量,咆哮着冲了过来。
“我很敬佩你们的骨气,却不认可你们的实力。”
霜刃挥舞,血雾纷纷,尸身倒地,头颅腾空!
鬼谷三魔——死!
苍凉的大地上,一片刺眼的血红,冰冷的尸体被翻滚黄沙所掩埋,深邃的虚无之中,响起一声嘹亮的悲歌。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四年前那巨灵手段于淳若是招子放亮点,也不至于落个灭其满门的下场,而同样的,你们若是不来惹恼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身子飘然而起,被这漫无边际的黑暗所吞噬。
回到客栈之后,看到满地的血迹与那具趴在地上的尸体,宗政令剑已经毫无睡意,只得双盘打坐,闭目养神。
翌日清晨,东方破晓。
房门被打开了,掌柜的走进门来,当他看到地上那斑斑血迹与那具已经僵硬的尸体时,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夜里的时候他就听到这房间有打斗的动静,只是碍于宗政令剑的缘故,他就没敢上来看。
这天刚亮,他也估摸着宗政令剑心情好了些,就上来瞧瞧。
饶是他进来之前就做足了心里准备,也没想到房间里竟然会有一具死人的尸体。
“不必害怕,这人昨夜来刺杀我不成,被我给杀了。等我走了之后你就去报官,就说是我杀的人,官府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宗政令剑神色坦然,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上,江湖仇杀不在少数,官府无法解决的实在太多了。
“明白。”这掌柜的也是聪明人,点了点头道:“我去给您准备清水洗漱。”
掌柜的唯唯诺诺,不敢多说,转身就下了楼。
不一会儿,他就端着一盆清水来了,手臂上还挂着一条崭新的毛巾。
掌柜的放下东西之后,转身就走。
宗政令剑洗漱完毕,带上龟蛇剑下楼。
掌柜的已经给他备好了一桌酒菜,宗政令剑敞开肚皮大吃大喝,最后又带了一包干粮和一袋酒水离开。
临走之际留下一锭银两。
他已经从让銮手中得到了上古地图,只要按照地图找到通天古路,就有可能找到进入上古神殿,找到永生不死的方法。
他曾经得罪了太多武林人士,黑白两道都想要将他先杀之而后快,况且他还盗走了武当派的镇门之宝龟蛇剑,以武当在江湖上的声望,八成会召集大量武林正道对他进行围攻。
再加上他盗取《皇觉书》一事,朝廷那边接下来必定会有所动静,派出大量大内高手也说不定。
他一个人再厉害,终究是一个人,不是天下人的对手。
现在他所处的地点已经暴露,也就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当务之急,还是找到通天古路要紧。
为了行程方便,宗政令剑又花费些许银两买了一匹骏马,骑着出了故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