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雍国龙虎将军玄谟率领十万玄甲军抵达巫云峡。战船相接,铁骑成群,旌旗蔽空。
眼前的巫云峡山高峡窄云天一线,江水奔流波涛汹涌,实属这云澜江上的天险,可这地势天险还不是其中最突出显眼的麻烦。巫云峡口,铁锁横江。峡口共设有六条粗壮无比的铁锁,每条都有数百丈长。铁锁通过绞盘拉上水面,内置木栅三重,夹江配置无数弓弩火箭。另外铁锁上还加设‘飞桥’一座,专门放置炮石、巨木、铁铳,一旦敌军进攻船只攻近,巨木就会给铁铳、弓箭撑出进攻空间。而两边断崖壁立就如两扇门,江心铁链一锁,楼船寸步难行。天堑、江面铁锁、锁上飞桥形成了有纵深的严密的水陆三层防御体系。
前方最大的那条楼船上,玄谟覆手站立在甲板上,面露忧色,情况大为不妙。他虽然身经百战战场经验丰富,可是论起这种铁锁横江组成水上壁垒的战法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己方的楼船虽然船身坚固不惧弓弩火箭,可是船体过于庞大,无法顺利通过敌军设下的铁锁。而若改用艨艟斗舰,却是迅捷有余防守不足,虽能勉强穿行过铁锁却无法抵挡得住敌军防线上那密集如雨的弓弩火箭。
次日拂晓,天色已经蒙蒙亮了,雍国水军突然全军出击,一条条装备精良的战船乘风破浪,飞速地驶向横江铁锁,玄谟这是打算强攻硬闯铁锁横江了。
晨曦柔和的阳光洒在江面上,江上千帆竞过,黑压压的一片全是雍国的战船。近了,近了,前方的横江铁锁大抵已经能够看清轮廓。玄甲军将士个个摩拳擦掌,只要战船顺利通过巫云峡登上陆地,他们便是无可战胜的存在,荆国的半壁江山也将被他们的马蹄彻底踩在脚下,此后拜将封侯享受富贵荣华。
可玄谟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荆军还未现身反击,决战的时刻还没真正来到呢。
突然间,前方荆国飞桥上鼓声大作,战鼓雷雷。
眨眼间,密密麻麻的火箭箭雨铺天盖地而来,站在船板上的玄甲军兵士纷纷中箭落水,情景惨烈。阵阵箭雨突袭,不少人丧命于箭矢,雍军阵势不免有些混乱。
“传我军令,三军全速前进,以最快速度冲过前方障碍。”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将军,玄谟还能做到临危不惧,冷静自若地指挥着全军。
“是。”
冒着铺天盖地的箭雨,雍国战船中有不少船只船身都已着起火来,可还是一往直前地向前冲去。
横江铁锁已经近在咫尺,眼看着雍军就要成功了。炮石巨木突然从飞桥上倾泻而下,落在雍国水军阵中。伴着砰砰砰的巨响,如此强烈的撞击下,冲在最前方的雍国十余条战船船身被砸得粉碎,难逃沉没江心的厄运。
望着眼前的一幕幕惨状,纵是冷静如玄谟,浑身也是止不住地颤抖,手心直泛冷汗。
然而雍军的噩梦还未停歇,荆国铁锁阵中忽然冲出百余条舢板,每条舢板上都满载着洒油的干草和硝石等
极易燃烧的东西。
这些舢板虽然逆风而行,上面却有十名荆国兵士来划桨,再加上船只轻便,是故舢板速度奇快,直冲向雍国水军阵中。
仓促间,玄甲军纷纷弯弓向这些舢板射去。
虽然有一些舢板上的兵士身中乱箭身亡,可无奈两军相隔太近而荆国舢板的数目太多,未过多久就已有不少舢板冲入了雍国水师阵中。
此时这些舢板上的干草硝石已经全部被点燃,舢板顿时化身为一条条火龙,无数条火龙在雍军战船间横冲直撞,体型庞大的雍国战船难逃此劫,尽数着起火来。
火势连天,巫云峡变成了一大片火海,到处喷射着地狱般的火焰。
无数条火龙自杀式的冲撞下,雍军阵势大乱。不一会儿,雍国战船就已损失过半,船上军士也是伤亡惨重。
方才乱军中一支火箭射中了玄谟的左肩,可面对这种兵败如山倒的状况,他也无心先处理自己的伤势了。再不撤退,只怕十万玄甲军是要全军覆没在这小小的巫云峡了。咬咬牙,玄谟大吼道,“全军听令,前军变后军,后军转前军,速速撤退。”
玄甲军倒也不愧是曾经百战百胜的王者之师,经历了短暂的混乱后,剩余的雍国战船快速结成防御阵型,众船一边后撤一边齐齐射箭,以密不透风的箭雨阻挡住乘胜追击的荆国战船......
直到夕阳西下,雍军才彻底摆脱荆国战船的追击,逃出生天。百年来未尝败绩屡立功勋的雍国玄甲军此役大败于荆国,十万玄甲军伤亡过半,百战百胜的神话被打破,玄甲军无奈饮恨巫云峡。
经此一役,雍军元气大伤退守云澜江以西,一两年内再也无法重新筹划数万大军渡江的战争,而荆国危机解除,云澜江以东的半壁江山终于得以暂时保全。
战胜雍军的捷报快马加鞭地传回荆都,荆国举国沸腾,而领军亲征的御阳公主更是备受荆国百姓称颂。这次,是他们未来的女王救国于危难之中,护卫了荆国数千里江山和无数百姓。
更可喜的是重病卧床将近半年的荆王华政大病痊愈,已经能够重新执掌荆国国政,荆国终于从生死存亡的边缘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