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溪边到都城不过个把时辰,方才在溪边不过午时刚过,现在也才未时。马车跑的很快,但马车里面却很平稳,完全感觉不到颠簸。片刻之后,“天都城”三个字依然印入眼帘。
“公子,我们到都城了!”驾车的小童看着不远处的城门,转身对车内的人说道。
“恩。”车内人掀开车帘,看着城门上的三个字,嘴角微微勾起。
马车很快就到了城门口,“等等!”小童刚要驾车驶入城门,守城的士兵伸手将马车拦了下来。
小童不慌不忙地从腰间掏出一块牌子递了上去。
那士兵接过牌子一看,忙退后一步,双手抱拳。“不知是上官府的座驾,还请这边请。”说罢,恭敬地递上牌子,对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放行!”
马车缓缓驶入城内,忽然感觉耳边人声鼎沸,一片嘈杂。“公子,我们进城了,是马上回府么?”
“恩。回去吧。”
“好嘞,公子坐好。”
又过了两刻钟,只听“吁”一声,马车在一座高大威武的宅邸前停下来。“公子,到了!”还是小童的声音。
“恩。”马车内的人应了一声。
“公子,你稍等,南风先去通报。”说完,小童利索地跳下马车,跑上台阶,用力地敲了敲大门。片刻之后,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小缝,里面探出一个脑袋。“谁呀?”
“上官公子回来了,快开门。”
“哪个上官公子,我们家公子都在府里呢!”
小童上前一步,递上牌子。那门里的人一见牌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忙往小童身后看去。“稍等,小的马上去通报。”
不多时,小童前面的大门打开了,里面出来黑压压一票人,少说有二三十人,男女老少皆有,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前。为首的一人,穿着黑色鎏金朝服,身后跟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
“恭迎大少爷回府。”一众人高声呼喊。
马车里的人掀起门帘,走出马车。好一个公子如玉,府门口等着的众人看着眼前这张脸,不由得晃了一下神。“这,这是他们的大公子么?”
为首的男子朝着公子招了招手,“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公子朝他点头示意,就算是行过礼了。
男子捋了捋胡须,哈哈干笑了两声,“来,来,来,进府,进府。”
身后的众人忙退到一边,让出一条路来。男子在前领路,转身进了门。妇人直直地盯着公子,紧随其后。
公子抬起头,看了看匾额,烫金的乌木匾额上写着“上官府”三个字,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回来了。”随手将手里的扇子递给身边的小童,提脚踏进府门。
身后的众人见主角都进门了,也纷纷跟着进门。
“不知这是上官府哪位公子回来?”早在上官府里众人出来迎接时,边上就已围了一圈的观众。看到这么一位美男子出现在都城之内,大家都十分好奇。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这位可是上官府的大少爷啊。”边上一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此后,都城的茶楼里多了一个讨论的对象,那就是这上官府的大少爷。
“上官府内不是只有一位少爷么?”
“怎么会?”那人回头看了看四周,凑到那人耳边小声说,“这位才是上官府的正主,早年被送到青云山修行,这次回来,应该是修行圆满。”
那人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刚站在府外就感觉这上官府很气派,进到里面之后,才知道什么是豪门。橘红色的琉璃瓦,金光闪闪的石柱上镶嵌了各色宝石。走廊沿路种满了各色花草,争奇斗艳,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一一俱全。
在府内走了近小半个时辰,众人方才走到一处厅前。方才为首的男子和妇人早已命人在厅内备好茶水等候。公子在门口停下脚步,犹豫了片刻,方才进了厅,在主座左边的椅子坐下。小童自觉地站到自家公子身后,其他人也纷纷落了座。
这上官府家大业大,这人口自然也是不少。坐在首位的男子是这上官府现任家主,上官皓,公子的父亲。而坐在边上的妇人则是公子的母亲,李氏。在李氏身后还立着一位妇人,那是上官皓的侧室,元氏。元氏给上官府添了一男一女,此时却并不在身旁。再看左面一排,分别坐着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上官府二老爷,上官明。还有一位岁数不相上下,穿着青衣长衫的男子,上官府三老爷,上官岐。而右边一侧坐的上官皓正妻李氏的兄弟李枫及侧室元氏的兄弟元淼。还有一干人等站在座椅后头。
而公子名唤上官熙,是上官皓的长子,六岁那年有幸得元道真人赏识,便被送入青云山拜师修行,被元真道长收为关门弟子。这一走便是十二年,今日是上官熙少年第一次回府。紫尘苑是他小时候和娘亲李氏一起居住的院子,简简单单,干干净净。此次归来,上官熙是受师命下山,美其名曰,历练。
“熙儿,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年在青云山修行,一切可还安好?”李氏忍不住先开了口。
“回娘亲,一切安好。”上官熙答道。
“此番回来,可还要再去往别处?”李氏紧接着问。
“暂时未有打算。”上官熙并未言其他。
“好了,这些话可以日后再叙。”坐在首位的上官皓对李氏使了个眼色,“不知熙儿这次回来,你师傅可有带什么话过来?”男子一脸谄笑。
上官熙抬头看了一眼男子,淡淡地说,“下山之际,师傅吩咐我好好回家尽孝,此外并无其他。”
男子摸了一把胡须,尴尬地笑了两声,“这样,尽孝啊,尽孝好啊,尽孝好啊。呵呵。”
李氏插了一句,“从青云山到此,一路奔波,熙儿也累了吧,要不先回屋歇息歇息。反正暂时也无其他安排,剩下的就日后再叙吧。老爷你看如何?”
男子点点头,“恩,如此甚好。”
“多谢父亲体恤。”
“还是以前的紫尘苑,已经命人给你收拾好了。”李氏吩咐身后的小厮带路。
公子向众人做了个揖,便起身离去。
待公子一走,唐山众人纷纷议论开来。
“这大少爷在青云山修行,想来是学有所成啊,回来才露个脸就走了,这招呼都没打完呢。”左边的上官明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上官皓不以为意地拱了拱手,“二弟,这就不对了。不是犬子无礼,确实是一路舟车劳顿,需要好好休整。晚些,一定让犬子登门致歉。”
上官明看了一眼上官皓,“哼”了一声,起身离开了。其他人见状,纷纷寻了个借口,也离开了,反正来日方长,不愁没有机会认识。
再说公子上官熙,此时正在上官府后花园溜达。从大堂出来后,并没有让小厮直接带着去紫尘苑,而是去了边上的一处凉亭,静静地看着亭外的莲花池。一直跟在公子身后的南风知道,自家公子这是在想事儿,便没有出声打扰,直到日头偏西,才出声提醒。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朝着院子走去。
来到紫尘苑后,上官熙先叫南风去取了一个小罐子,又去后院接一点清泉水,倒入罐子,然后从袖子里掏出荷包,将中午在西边捡来的这颗通体晶莹的小石子放到罐子里。
南风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家公子,“公子,你也觉得这颗石头好看,对不对?难得我南风的眼光竟也有入公子眼的时候,哈!”
上官熙眉头一扬,眸光一闪,“呵,石头,确实是颗与众不同的石头。”
南风一听,开心地满屋子乱跳,“哈哈,公子,难得你有认可我南风的时候,这颗石头就忍痛割爱,送给公子了。谁叫我南风是公子身边最重要的小厮呢。不过公子,就这样单单一颗不好看,我这还捡了许多颗,也一并放进去吧。”说罢,一股脑地又朝罐子里放了一把同样乌黑的石头。
上官熙哭笑不得地朝着南风挥了挥手,南风立刻识相地退了出去,带上门,顺便赶走了门口的一众丫鬟小厮。
被放入罐子的黑石头,忽然动了起来,那两抹绿色的纹路似乎活了一般,竟从石头上伸展开来。
“果然还是颗石头呢。”这一幕自是没有逃脱上官熙的眼睛,只是他也看不透,这一颗石头的来历。这些年在青云山的修行,练就了他通天眼的本领,能看得见一个人的命数,此刻却摸不清这石头的来历,或许这真的只是颗石头的缘故。按下心底的疑问,上官熙不知从哪掏出一个竹简,转身坐到书桌前。这些年在青云山,除了修行,几乎所有的时间他都在看书。元真道长说唯有如此才能让他心无杂念,更有利于修行。他也不疑有它,照做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