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自从公元1644年多尔衮下令不准汉人越过山海关进入东北这块满族人的“龙兴”之地以来,关里的汉人为了生计不得不“闯关”进入东北,因而有了“闯关东”一说。在旧社会,山东有限的土地上聚集着几乎是全国各省中最多的人口,他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在贫困中苟延残喘,少数人不甘命运的安排,就凭着一股‘闯’劲儿,他们携儿挈妇,以肩挑车载甚至靠沿路乞讨的方式辗转万里来到关东这块地广人稀尚有生存空间和发展机会的白山黑水间谋生,成为原籍山东的关东人,在我心目中这或许是“闯”字号人物资格最老的一代;解放后在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东北的经济建设先于关里而苦于缺乏人力,国家号召关内特别是人力资源过剩的山东农村参与了史无前例的“支边”运动,人们陆续流入百业待兴的东北,他们在工、矿﹑铁路﹑农垦﹑林业等部门就工,不久即安家立业,由一个世世代代的山东农民当上了东北某个单位的工人,他们是“闯”族中的前代人;还有的是在三年自然灾害年代延续到文革间,个别不甘贫困的人零星地流落东北,找个地方落脚谋生,这些独立生存能力适应能力最强的人被称之为“盲流”,用今天的时髦语言就是所谓“漂族”,在东北三省城乡各个角落无不有他们的足迹和身影,我认为这一群体应当就是现代“闯”字号。有关资料载,在清军入关之初,关东的满洲人只剩下300万人,到1860年关里的闯族们的陆续进入,东北地区有了1800万人,人数增加了六倍之多;经过民国初期的离乱,山东、河南等地人民大量进入东北地区,人口有了3000万之多,在东北三省,山东人闯关东人数不少于三千万,超过世界许多国家的全国人口,在人类迁移史上所罕见!
多少年来山东至关东的这条“闯”路上的人络绎不绝从未间断。不论在何年何月何种方式从山东进入关东的,这个庞大的群体经过岁月风浪的淘洗,通过命运﹑机遇和人为的奋斗使这些人的社会地位,经济条件逐渐拉开了距离,成功者做高官当大款,大部分做了平民百姓同乡之间有了阶级,不管在哪一阶层,他们的共同点却是未因动荡与漂泊而耽误繁衍生息并以此稳定了局面站住了脚,他们有一个最鲜明的共同点,那就是每个人都无法摆脱山东人与生俱来的生活习性和语言习惯以及关里人的其他诸多特征。这个群体的人一经接触就准确无误地引为同乡而一见如故。
切莫看轻了已变得不完全像山东人却也实在不是东北人的这些老乡,古老的中华民族看重和依恋的是世世代代居住过的故乡故土故人,与一生在游牧与迁徙的吉普赛人相反,人们对自身环境以外的地方充满陌生﹑神秘甚至恐惧感,大部分人不肯轻易背井离乡,有的人在饥荒年代宁在家中饿死也不肯外出谋生,只有为数不多的不甘贫困﹑敢于觊觎和窥视外部精彩的世界并具有披荆斩棘勇于创新的人,才会使自身命运丰富多彩、改变人生轨迹。这需要勇气和信心以及敢于吃螃蟹的胆量!你想,一棵生长多年的大树,一旦将其连根拔起迁挪于异地,无疑会伤害其根干枝叶,就别说水土的差异﹑气候的不同﹑地理环境的影响都足以令他历经九死一生的严峻考验!幸运的勉强活下来亦数年难以恢复原来根深叶茂的繁荣,还有的半死不活最后变态出现异常或畸形,但会有少数在生死考验中如同凤凰涅槃一样脱胎换骨获得新的生命力,展现出奇异的辉煌,比原来根更深叶更茂长成参天大树。最起码,凡能踏上关里至关东这条“闯”路融入这一庞大的群体的过程就是筛选优劣的过程,比旧时代的科举制度和现代的高考制度更严厉更残酷,因之闯族的群体是本民族最优化的群体。当你接近他们就会知道此言不谬。他们在异地他乡吃苦耐劳敢于斗争敢于创新的抗争精神﹑坚韧不拔宁折不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志,尤其是在外闯荡中同甘苦共患难的团队作风﹑耿直大气豪放等优秀品质,你不得不承认这一群“闯”字号人物无疑是这个民族的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