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您请坐。”苏仁恭敬地说道。
“我还是坐外面吧,好久没有听到这里瀑布的声音。”高大男子说。
苏仁把竹椅搬到那块突兀的石头上,高大男子坐上去,刚刚好,若是其他人坐上去,肯定嫌大。若是不知情人看到这把椅子,肯定会埋怨做椅子的师傅技术不好。
高大男子闭上眼睛,物我两忘,如雕塑一般。苏仁毕恭毕敬地站在旁边。
邓真朝远处看了看,瞳孔放大,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伸出三根手指头,然后双手举过头顶,站得东倒西歪的人群立刻紧张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三师兄来了。他们不怕老师,却怕三师兄,就像学生们不怕校长,却怕训导主任,三师兄就扮演着训导主任的角色。如果被他发现不按他制定的礼仪做事,他就会说:“老师是世外高人,懒得与你们计较,大师兄是老好人,任你们胡闹,但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制定的礼仪老师看过,没有提出异议,我这个作为师兄的不得已只好做恶人。”他会罚你抄书,打手板。如果你不服气,要理论,他会辩得你哑口无言;如果你蛮不讲理,想耍赖,那打架的结果必然是输得很惨很惨,因为除了大师兄,众弟子中,他的修为最高。实践出真知,拳头硬,说话有分量。一次次的失败,让大家认识到,还是要按三师兄的规矩办事。
李饱亦步亦趋地跟在冷轩后面,对于接下来的拜师仪式,李饱虽然对双儿说不紧张,那是宽她的心,这样的人生大事,怎么会不紧张?那是命运的转折点,普天之下,有多少人想拜在老师足下?李饱边走边回忆着自己是怎样一步一步历经艰辛走到今天的,想起小白蛇,还有那些骷髅,李饱的手心一直在出汗。
经过深潭,沿着石梯往上走,偶尔有柳絮一般的水雾飘在身上,李饱却一点也不觉得凉爽。
冷轩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李饱,问道:“今天很热吗?”
“是的,很热。”李饱随口说道。
“小师弟,心静自然凉。拜师当然是人生大事,只要你以虔诚庄重的态度去对待就行,而且老师是很和蔼的,不用担心。”
“谢谢三师兄。”
李饱迈上最后一个阶梯,冷轩说:“小师弟,你且在这里稍作等候,我们会叫你的。”
“好。”
冷轩走了上去,众人向冷轩行礼,冷轩很认真地回礼。
冷轩走到亭外,向老师鞠躬,然后向苏仁行礼,苏仁回礼。
苏仁低下头,小声说:“老师,三师弟已经把小师弟带来,您看,这仪式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高大男子没有说话,站了起来,即使冷轩的帽子很高,比起高大男子还是矮了一截,高大男子正是世人所崇拜的秋圣。
李饱看到秋圣的背影,立刻脸色发白,倒不是因为他的个子很高,因为李饱早已经知道了;也不是因为他的头发长;当然更不是说秋圣长有三头六臂;当然也不是因为秋圣的长相惊若仙人,因为李饱看到的是背影……
李饱抖抖索索掏出一块灰布,捏在手心里,一会儿灰布全部被掌心的汗水浸透了。这块灰布有什么特别?因为它和秋圣的衣服是一个颜色;那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关键是秋圣的衣服就缺这么一块布。以秋圣神秘难测的修为,谁能从他身上弄掉一根头发?很明显,李饱那天和小胖子喝完酒,在桥上逗留,李饱看到一个人河边躺在地上,李饱犹豫着,过了一阵去看那个人不见了。而躺在地上那个人,就是自己的老师……自己居然怕惹上麻烦,见死不救,这是何等可悲的行为?这样的人,老师会收吗?
果然,秋圣说:“以后再说吧,老大,带他去熔金洞去反省反省。”
苏仁疑惑不解,冷轩茫然地看着苏仁。
其他人则是议论纷纷。
林巧蹦蹦跳跳走了过来,给秋圣捶腰,因为够不到背,后山只有她一个女弟子,她可以撒娇:“老师,为什么啊?小师弟就算犯了一点错误,也不至于去熔金洞啊。”
“老师,我觉得小师弟各方面表现不错。”冷轩说。
“别看他白白净净的,他能吃苦耐劳。”这是王孟的声音。
“老师,他做的饭菜很合大家的口味。”
“他没有见过二师兄,可是很尊敬他。”邓真说。
“就算他犯了错误,可以罚他抄书一百遍,打手心,或者打屁股也行。”高俊说。
“他听到我们的音乐能手舞足蹈,说明他的内心并不肮脏。”言弦、何音齐声说……
李饱听到众位师兄师姐为他求情,很感动,同时很疑惑,那熔金洞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肯定很可怕。
秋圣对大家说的话无动于衷,大家纷纷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大师兄苏仁身上,苏仁平时不多言多语,但他每次提的要求,老师都是答应了的。
谁知苏仁低着头,没有任何行动,因为他认为,老师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当李饱第一次听到“熔金洞”时,产生的联想是: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元宵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可是看到众位师兄师姐严肃地为他求情时,李饱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去处,肯定非常可怕。
苏仁在前引路,不说话。李饱打破了沉默,问道:“大师兄,这熔金洞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
苏仁停下脚步,看着李饱的眼睛,说:“其实我都没有进去过。”
“啊,怎么会这样?”李饱露出夸张的表情。
“不过,我知道其中有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大师兄,快说说。”
“七八十年前,有一个大恶人被老师囚禁在熔金洞里……”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那个大恶人就没有出来过。”
“那个大恶人到底做了什么,让老师如此生气?”
“那个大恶人是个修行者,为了增加修为,**妇女,生吃幼童的心脏,简直罪无可恕。”
“大师兄,我没有那么坏吧,老师怎么会这样惩罚我?”
“我不知道。”苏仁摇摇头。
“大师兄,我能否请你帮我一个忙?”
“请说。”
“如果我永远出不来,我有一个义妹,她在咸阳无亲无故,非常可怜,我想请大师兄帮忙照看一下,我不想让她受到任何欺负。”
“当然,我们不是师兄弟吗,应该的嘛。”
李饱一方面高兴,一方面忧虑,因为从刚才的试探中,大师兄明显不会撒谎,那自己真的是有去无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