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
无人应声。
“孔明!”
无人应声。
“奇怪,这孩子在搞什么名堂?叫你呐,孔明!”
还是无人应声。
诸葛玄在书案上放下《诗经》,眼里露出疑惑的神情。他站起身来,弹弹身上宝蓝色的袍子,正正头上火红色的官帽,走到书房敞开的大门口,冲着西边书房就大声喊道:“叫---你---呐,孔明!”
结果却寂寂无声。
“我还没见过你这样这么不守规矩的孩子!”诸葛玄大怒,他拔脚就奔向东边的厨房。还没进去,诸葛亮就从门口露出头来。
“什么事啊?”他满脸谄笑的望着叔叔,只是双手背着身后。
“不是让你背书吗,背下了没有?”诸葛玄一看自己这个侄子的笑容,就知道准没好事,他准是偷吃了什么!
“没,没有开始背呐!”诸葛亮结结巴巴的说,黑眼珠里闪着狡诈的光。
诸葛玄也不跟他废话,冲进厨房,拿起扫把,就过来撵诸葛亮。
扫把高高举起---眼见就要大祸临头---
“哎呀,看谁过来了,叔叔!”
诸葛玄猛地转过身子,朝那个方向看去。这时,诸葛亮忙不迭的撒脚跑开,爬上一人高的木板围墙,翻过去就不见影子了。
诸葛玄一看后边没人,站立了片刻,心里颇觉诧异,随即又微微笑了。
“这个该死的孩子,我怎么总是不开窍呢?他这些鬼把戏跟我耍到这个份上,我怎么还是一点也不当心呢?俗话说,老狗学不了新招。可是天呐,他的鬼花样天天翻新,谁能料到下回又是啥名堂呢?他好像知道我被捉弄多久才会冒火,还知道只要设法哄我一阵或逗我发笑,准保万事大吉,他也就不会挨揍了。”
他返回了自己的房间,路上想:“自我上任豫章郡守以来,对这孩子又没有尽到教育的责任。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个道理我明白,我知道自己这样惯着他,是在加重自己的罪孽,也使他不学无术。可是他是我已故哥哥的孩子,打他吧,又总是感到心疼。不打他吧,耽误他前途怎么办?唉,怎么办?现在不能再这样了,得惩罚他。他不是最讨厌干活吗?我明天就罚他干活。不能毁了这么聪明的孩子。”
诸葛亮跑到了南昌城的街上。他也在担心着叔叔的态度,担心着自己的这次的行为被叔叔惩罚一顿。不过,他在家窝了一下午,心里烦躁不已,这一放风出来,心里感到无限畅快,不过一会儿的光景,他便将所有的烦恼统统抛到脑后,这倒不是因为烦恼给他精神上造成的痛苦和负担不及成年人的深重,而是因为因为一种新的强烈兴趣压倒了烦恼,暂时将其从心里逐出的缘故---正如成年人初次接触新鲜事物,一时兴奋不已,也会忘记所有的不幸一样。使他刚刚产生兴趣的,是口哨的一种奇妙吹法,他才从一个市集上的人哪里学来。这种口哨吹起来颇似一种特别的鸟鸣,音调和谐流畅,吹时舌头频频贴紧口腔上颚。诸葛亮用心苦练,很快掌握了个中诀窍。此时他大踏步走在街上,嘴里吹着动听的曲调,心中充满了喜悦。
夏天的傍晚很长,到现在天还没有黑。诸葛亮蓦地止住口哨,只见一个陌生人站在他面前---一个块头略大于他的孩子。
诸葛亮认识这个孩子,他是市集上李四的儿子叫李林甫,非常歧视外来户,诸葛亮刚来时,就听说他对别人说过他坏话。此时他拦住了诸葛亮的道路,一声不吭的瞪着诸葛亮,诸葛亮也还瞪着他,毫不示弱。两个孩子就在南昌的街道上各据一方,互不相让的瞪视着,似乎在比试谁的眼睛大。
李林甫说:“你快从南昌滚走!”
诸葛亮说:“你才该滚走!”
“我是本地人,我不滚。”
“我也不滚。”
他们俩互相绕着对方转着圈,用肩膀用力的撞击着对方,同时眼里射出仇恨的目光。
李林甫用脚在街道上划出一道线,说:
“看你敢踩过这条线!你要踩过线,我准保把你打倒在地,让你爬不起来。你敢,我就让你尝尝拳头的滋味。”
话音刚落,诸葛亮抬脚跨过线,挑畔的看着李林甫。
霎时间,两个人在街道上就滚来滚去,像猫儿似的扭成一团。他们打了好大会儿,互相揪头发扯衣服,照准对方的鼻子又是拳击又是手挠,弄得浑身是土,衣服脏兮兮的。
这场难解难分的恶斗也见了分晓,李林甫在诸葛亮的打击下,节节败退,最后离诸葛亮足有两丈远。他愤怒的看着诸葛亮,趁诸葛亮不注意,捡起一个砖头仍向诸葛亮,正打在诸葛亮的背上。
然后,李林甫转身就跑。诸葛亮大怒,口里咆哮着,脸色狰狞着就追了过去。
这时,李林甫一溜烟的早跑远了。
这天晚上诸葛亮回去的很晚,他不敢走大门进家,就提心吊胆的翻过围墙,结果还是没有逃过叔叔的眼睛。看到他衣服搞得这样邋遢,诸葛玄决定把他关在家里好好劳动改造的打算,立时便化作坚如磐石的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