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当墨空蓦然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片被雾气笼罩的山谷中,伸手不见五指。他的记忆则停留在青铜古剑炸裂前的瞬间,他记得血炼飞剑的过程极为轻松,可当他把最后一个血色符号刻在剑身上时,古剑竟嗡嗡作响,全身颤抖起来,竟承受不住浓烈的血气,轰然裂开。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搞清楚哪一步失误,而是弄清自己身在何处。
那枚专吸人血的玉简又开始调皮了,竟把墨空传送到一片新的白色空间中。整个空间一眼望不到头,而且不远处的雾气里,时不时发出锵锵的碰撞声,让他不敢向前移动半步。
身处陌生的环境中,墨空不敢御空飞行,只能一步步向前方走去。一炷香的功夫,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巨型大理石碑,其上刻着两个鲜红的大字。
“剑冢”
冢就是墓地,所谓剑冢,即是剑的墓地。剑修们认为他们的仙剑也有生命,陨落之后,会将自己和剑埋在同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剑冢
石碑释放出的剑意,丝毫不逊于山门外那块剑字石碑,墨空只是略一靠近,就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
巨型石碑下,则是一座深渊巨坑,巨坑足有千丈深,又有雾气干扰,一眼根本看不到其底部。比起巨坑,更吸人眼球的却是一把通体乌黑的擎天巨剑,此剑直插巨坑底部,剑柄则由四根漆黑色的锁链固定,每一根足有十丈粗细,数百丈长,似乎是专门为囚禁这把巨剑定制而成。
此时突然一阵妖风将雾气吹散,墨空眼中精光闪动,发现竟有一道人影端坐在巨剑之上。突然,人影微微一动,一道锐利的目光如飞剑般刺出,打在墨空身上,墨空惊奇的发现他竟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人影吸过去。
“何方宵小窥视老夫,还不速速现身。”
伴随这一声怒吼,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瞬移到他面前,此人胡子拉碴,一头黑发披肩,不戴冠也不结簪,随风飘动,双目炯炯有神,气如龙虎。
灰袍男子一身修为惊人,墨空感觉此人抬手间便可撼动山河,心中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只能恭声问道:“敢问前辈,这是何处?”
灰袍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竟与那把擎天巨剑产生了共鸣,令人震耳欲聋。他一把抓住墨空的衣襟,继续向剑冢深处遁飞而去。
只见这看似光秃秃的深渊巨坑内,墙壁上各种寒光闪动,表面赫然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大小飞剑。
这些飞剑长短不一,长的光露出壁面就接近丈许之长,短的则不到一尺,其中大部分飞剑已经残缺不全,但表面还散发着淡淡的灵光,仅有寥寥少数黯淡无光,几近崩溃,显然已被埋在此地多年。
几个呼吸的功夫,灰袍男子便一脚踏在剑冢底部的岩石之上,张狂一笑。就在他出现的瞬间,所有插在地上的残剑便似有所感一般,几乎同时一阵微微的震颤起来,发出此起彼伏的嗡嗡剑鸣之声。一缕缕剑气从这些弃剑上缓缓飘出,自上而下的充斥着整个空间之中,并在虚空中发出锵锵声的来回碰撞起来。
急速遁飞之下,墨空却不好受,此刻他脸色苍白,蹲在地上干呕起来。底部正中心,一片五颜六色的光晕分外耀眼夺目,墨空定睛一望,正是数柄颜色各异的飞剑不断往外散放着灵光,每一把都堪称绝世神兵。
灰袍男子略一抬手,这些桀骜不驯的仙剑立刻偃旗息鼓,不再发出一点点动静。
“这是剑冢,埋葬世间所有仙剑的地方。外面那些人人疯抢的绝世仙剑,不过是仿造埋在此地的神兵,锻造而成的复制品。”
墨空觉得男子绝非奸邪之辈,但行为却有些疯癫,出口质疑道:“前辈莫要口出狂言,仙剑的数量如繁星一般,数之不尽,一个小小的剑冢怎么可能……”
“小子,你报出一把仙剑的名字,我给你看它的原型,如何?”
“赤霄剑。”墨空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灰袍男子略一掐诀,一把银色仙剑仿佛感应到了男子的所在,蓦然间飞出,剑身上流光溢彩,悬浮在半空中,挥出一道道强烈而又浑厚的剑气,向男子扑面而来。
灰袍男子反应极快,单手一爪便将此剑握于手中,吐出一口精血,化作血雾附在剑身上。观其手法,竟与血炼之术极为相似。男子把银色仙剑放在手中挥舞几下,便随手丢给墨空,并没有把银色仙剑放在心上。
“前辈是不是搞错了,我印象当中,赤霄剑……”
“是通体发出红光,其上附有赤蛟魂魄的仙剑?你修行之日尚浅,也不怪你孤陋寡闻。赤霄剑不过是这把天极剑的七分之一罢了,你且看好。”
灰袍男子单手一招,天极剑在虚空中一个盘旋后,忽然变大,最后化作一条银爪天龙,银龙的气息和赤霄剑所化的赤蛟别无二致,气势却远超后者数倍。它在空中略一盘旋,便飞到墨空身旁,漂浮着的龙须不断拍打着他的身躯,时不时吐出的龙息将墨空的青色衣袍吹皱,极为逼真,仿佛它一动怒,就能将他烤成焦炭。
灰袍男子得意一笑,吹了记口哨,银龙庞大的身形陡然变得模糊起来,重新化为飞剑的模样,倒卷回剑鞘中。
墨空神色骇然,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灰袍男子修为之高,已经超越了墨空的认知,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老夫乃是,是……”灰袍男子突然语塞,笑容也为之一凝,只见他蹲下身躯,双手抱住头,神色颇为痛苦,一直重复道。
“我是谁?”
“我是谁,我好像记不清了。”
墨空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拍着男子的肩膀道:“不着急,前辈慢慢想便是。”
“我是谁?谁敢杀我!”灰袍男子双目通红,令人窒息的威压瞬间展开,将墨空硬生生弹开数十丈之远。
等墨空缓过神来,男子浮在半空之上,神色狰狞,抬手便弹出数道无形剑气。
“我到底是谁!”
其中一道剑气不巧正中墨空胸口,墨空只觉胸口被石块重重锤了一下,吐出一口鲜血,随即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