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信不信,接下来我要讲的故事,可能会很无聊,但绝不会无趣。
很久以前,仙魔第三次大战前五百年,在宇文国沧州郡一个叫王家村的地方,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坐在热闹的大街上嚎啕大哭,边上散落的几个肉馒头还冒着热气。
“爹爹,娘你们在哪里啊。墨儿再也不调皮了。你们在哪里?呜呜……”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却没有一个人理睬这个陷入绝望中的孩子,多数人连头也未曾低下。只有旁边巷子里窜出的那条黄皮野狗围在男孩旁边,一边用那饥肠辘辘的眼神盯着小男孩,一边疯狂地撕咬着沾着灰的馒头。
小男孩渐渐止住了哭声,他似乎已经意识到这几个沾着灰的馒头有多重要,同时也明白一向疼爱自己的爹爹硬把馒头塞给他的原因。
黑风寨的那伙山贼又来收保护费了,因为保护费,爹爹欠了街坊邻居一屁股债,穷的已经揭不开锅。除了逃离王家村,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但那些山贼个个是凶狠歹毒之辈,倘若被他们追上,定是死路一条。爹娘是在用生命保护他!
想到这里男孩擦干眼泪,默默地站起身。从路边捡起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狠狠砸向野狗。
若这几个肉馒头都被恶狗吃了,自己绝熬不过今晚.
“呜……汪汪汪。”野狗的嘴被石块砸中,半个馒头掉在地上。那条棕黄色的野狗抬起头,露出尖锐的犬牙,缓缓向小男孩逼近。
“你,别过来。”男孩被吓得全身瑟瑟发抖,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那条黄狗来到男孩身前,突然咧嘴一笑:“妈的,你这小毛孩有点意思。不就是几个肉包子吗,你狗哥连虎肉都吃过。”
男孩连退几步,手指着那条黄狗,满脸惊骇之色:“天哪,你这条野狗竟会说人话!”
那条黄狗又逼近几步,挪揄道:“凡夫俗子少见多怪,你狗哥可是五品灵兽,九品灵兽还可化人形。”黄狗话还没说完,地上的肉馒头凭空而起,把黄狗的嘴塞了个严实。
“这……”男孩眼中满是骇然之色,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一只粗细均匀的手掌拍在他的肩上。
男孩转过身,只见一个面色和善的中年僧人正朝着他微微一笑:“阿弥陀佛,小施主多多见谅。这条黄狗是我养的孽畜,给你添麻烦了。”
男孩连连后退几步,神色警惕地盯着这个中年僧人,问道:“你是谁?”
中年僧人后退一步笑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号燃灯,乃是中州郊外寒山寺的主持。这几天沧州郡有同道中人正在召开讲佛会,这才赶来凑凑热闹。不知小施主姓名,可否告知?”
男孩见这僧人面相恬淡,毫无半分邪气,顿时松了口气,回答道:“村里没出过秀才,爹娘都管我叫小墨儿。”
燃灯和尚蹲下身子,替男孩把眼泪擦干:“如果施主愿意的话,贫僧帮你取个正经名字吧。墨空,墨是施主的本名。空,乃是佛门用语。这名字如何?”
男孩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羞色:“家里太穷,没上过一天私塾。大师说的这些太高深了,我不懂。”
“施主只需说喜欢与否,便可。”
“喜欢,多谢大师送我姓名。”墨空甜甜一笑。
燃灯见墨空由悲转喜,这才问道:“墨空,为何在街上大哭,出什么事了?”
墨空闻言,眼角不禁湿润几分,便一股脑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燃灯法师。燃灯听完当即皱了皱眉头,吩咐道:“大黄,你在这里守着墨空施主,我去去就回。”
燃灯又从衣袖里拎出一串铜钱交给墨空,说道:“墨空,你找个茶摊歇歇脚。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一定保你双亲平安。”说罢,便慢悠悠地消失在小巷中。
燃灯这一走,墨空顿时又没了主意,只好按大黄说的,带它到茶摊休息片刻。
墨空从紫砂壶里倒了杯清茶,先抿了几口,随后倒在地上:“大黄,你也渴了吧。”
黄狗低下头舔了几口,立马嫌弃道:“他娘的,御剑山庄的镇山灵兽,墨玉麒麟的尿都比这好喝。”
墨空好奇道:“大黄,你说的那个墨玉麒麟也是灵兽吗,它会说人话吗?”
黄狗斜眼说道:“你狗哥我有名有姓,人称“啸风神犬”。当然,这个名号一般人是不能随便叫的。你这小屁孩,叫我狗哥就行了。至于墨玉麒麟,那头畜生是比我厉害一点啦。一品灵兽便可通人性,五品灵兽就可讲人话,而像黑墨麒麟这样的九品神兽,不仅拥有莫大神通,还可化人形和那些女修士哼哼哈哈。”
墨空更加疑惑了,他的求知欲天生强烈,凡事喜欢搞个明白:“哼哼哈哈,是指打架吗?”
黄狗眯起眼珠子,猥琐笑道:“哼哼哈哈是人类繁衍的源泉,合欢宗的修士一天不哼哼哈哈,修为便会停滞不前。你双亲不哼哼哈哈就没有你。这么说吧,在村里有喜欢的女娃娃吧,你喜欢她,就是为了和她哼哼哈哈嘛……。”
黄狗一谈起“哼哼哈哈”这个词,竟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表情也开始越发猥琐。
墨空一时猜不出这“哼哼哈哈”是什么意思,只觉得黄狗说的话有些糟糕。
“唉,可惜你狗哥修为不够。七品成丹灵兽便可化作人形,就能尝尝那销魂蚀骨的滋味……啊谁敢打我。”一块拇指粗细的石子激射而来,黄狗闪避不及,尾巴上的毛硬是被拉掉一撮毛发。
燃灯法师缓缓从刚才消失的巷子里走出,笑骂道:“你这孽畜皈依佛门数年,依旧难收野性。回到寒山寺后,罚你打坐三日,不许吃饭。”
墨空起身双手合掌,向燃灯一拜,恭声道:“多谢大师,可有我爹娘的消息。”
他虽然年幼,心智却不低。这中年僧人既能驱使这条会说人话的黄狗,又会隔空取物之法,必是佛门高人。
燃灯微微一笑,摸了摸墨空的头道:“确实如施主所猜测的那样,你爹娘为了保护你刻意引开山贼。他们二人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许惊吓。贫僧已将他们安置在附近的酒楼里,这便带你过去。”
片刻之后,燃灯将墨空带到一间厢房中,房间干净整洁,正中央摆着一张黑色木桌,桌旁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少妇不停地抹着眼泪,在她身旁,一个头发泛白的中年男子正小声安慰着。
墨空见爹娘无恙,当即扑入娘亲怀中,痛哭道:“爹,娘。墨儿终于找到你们了,别再丢下墨儿了。”麻衣少妇抱住墨空的头大哭起来:“我的墨儿啊,为娘想死你了。”
等三人心情平复,墨空的爹才感激道:“多谢大师相救,在下感激不尽。斗胆问句,上仙的修为境界是?”燃灯苦笑一声,连连摆手说道:“你我都是同道中人,施主的遭遇和贫僧颇有几分相似,平辈相称便可。”
中年男子向燃灯拜了一拜,正色道:“在下有个请求,还请大师务必答应。多年前我的经脉修为被歹人废去,至今落得生不如死,也不知有几年阳寿可活。还请大师收留犬子,拜大师座下研习佛法。”
燃灯犹豫片刻,才道:“修真一途危机四伏,贫僧多年前已立誓不再追求修行之道,欲坐化西去。墨空就算拜我为师,我也不会传授他任何道法,即使如此,你也愿意?”
墨空的娘,那少妇欠身道:“劳烦大师了,为娘的谁不想孩子待在身边。可我夫君早年被仇人震碎经脉,连下田种地都极为吃力。我也患了不少疑难杂症。实在无力抚养好墨儿。还请大师成全。”
中年男子趁势呵斥道:“墨儿,见了师尊还不跪下行礼。”墨空年纪小小却极为乖巧,恭声道:“弟子墨空,拜见师尊。”说完便作势跪下。燃灯轻抬一手,顿时将墨空下跪之力化解,笑道:“墨空施主和贫僧倒是有缘,但佛门清规戒律众多,需斩断尘念,四大皆空。到时,可容不得你反悔。”
墨空略一顿首,说道:“愿服从师尊安排,皈依佛门。”
燃灯微微点头,随后拿出一个白色玉瓶交给墨空父亲道:“墨道友,这瓶天青丸可滋补心肺经脉,延年益寿。贫僧还有要事处理,一个时辰左右便接墨空回中州。”说完,燃灯缓缓步入巷子里再一次消失了。
酒家门前,墨空鞠躬向父母双亲道别,黄狗则摇着尾巴躲在他身后,乖巧的样子任谁都看不出这是一只货真价实的五品灵兽
白发男子从布包里掏出一把古铜色匕首道:“这把天陨铁锻造的匕首可断一切寻常金铁,作护身之用。”
墨空将匕首包好,含泪道:“爹娘保重,孩儿不孝。来世再报答养育之恩。”
中年白发男子欣慰一笑,便拍着少妇的肩渐渐远去,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之间,再也找不到踪影。
燃灯沿着巷子走到深处后,单手掐诀,从虚空中掏出一个储物袋:“木天梭,起。”说罢,巴掌大小的天梭体积突然暴增,待燃灯端坐在天梭后,长方形的天梭犹如一把飞剑继续飞向天际。
不多时,天梭降落在一座黑山周围的密林之中,燃灯将天梭收入储物袋后,双目一凝径直向山上走去。
“我佛慈悲,我佛亦怒。”
半个月后,官府接到王家村民们的通报,说是黑风寨山贼一夜间被全数剿灭。这才派一众捕快探查一番,个个连称不可思议。沧州郡守接到的文书这般写道:黑风寨共两百二十三名贼人,悉数死于寨中。每个山贼身上无一处外伤,现场也不曾见任何血迹,集体暴毙而亡。寨门上“黑风”二字被抹去,取而代之的依旧是两个字。
“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