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洞顶上的尸蟞开始大量往下掉落,“噼里啪啦”的声音响成一片,就跟下雨一样。
平台上面的尸蟞也不再汇聚在一起,似乎闻到三人的气味,哄然散开,如同一张黑色的瀑布自平台上面倾泻而下,汹涌着往三人所处的位置爬来。
李端阳绝望了,“死定了,就算它们再怎么怕你脚上沾着的灯芯草,可也架不住数量优势,这些尸蟞一下子涌过来,直接就能把我们淹没了。”
这么一说,倒是一下提醒了彭晔,他连忙取下背包在里面翻找着,拿出胶皮手套,一人递给一双,边戴手套边说道:“赶紧的,都戴上防毒面具,咱们冲过去,把那些灯芯草都抹到身上。”
李端阳也瞬间明白过来,连忙拿出药丸,分了含在嘴里,随即翻出防毒面具戴上,又把脖子上扎着的头巾都牢牢扎在头上,衣领、衣袖都扎紧了,李端阳想了想又把自己那顶宽边遮阳帽扣在欧阳依头上。
欧阳依正要取下还回去,李端阳直接制止她,“别矫情了,赶紧戴上!”
等到大家准备妥当,汹涌而来的尸蟞群已经近在咫尺,突然想起下来时那个火把,彭晔一拍脑袋,迅速从背包里拿出一袋燃烧棒,取出一支“嗤嗤”地擦燃,往身前扔去。
这燃烧棒可比先前吓唬蟒蛇用的冷焰火厉害多了,是通过特定的还原剂和氧化剂的混合后制成棒状,甚至可以在水中没有氧气的情况下燃烧,绝对是娱乐、军事、野外探险的必备良品。
燃烧棒实际上就是经过处理的镁合金,它有很特别的特性,直接拿打火机烧它,它不会自燃,需要通过铁器人力刮擦激发,燃烧时温度非常高,瞬间燃烧的高温可达摄氏2900度以上,足以熔化钢铁。
燃烧棒落在地上升腾起一股烈焰,火花四溅,煞是漂亮,骤然而起的高温,将跑在最前面的尸蟞烧成灰烬,只有少量的尸蟞侥幸逃出来,其余的暂时被突如其来的高温挡在一边。
尸蟞久居阴暗潮湿的地下,生性怕火,火光一亮起,立时往边上退去,彭晔接连扔出两三支,在所处的位置和平台中间硬生生地开出一条火路来,那些尸蟞在火光周围拥挤着,堆积在一起,如蛆虫一般翻涌着,有些仍旧不管不顾地往外冲,被火烧得“滋滋”响。
试图往里冲的尸蟞被烧得直冒黑烟,变成黑色灰烬,那股被烧灼形成的怪异味道,很难闻,熏得很,令人作呕。
欧阳依也没闲着,翻出杀虫剂,在每人身上都喷了一遍,整出一股刺鼻的味道,管不管用不知道,反正也没更好的办法,“快点!快点!赶紧冲过去,燃烧棒顶不了多久!”
三人与平台中间隔着几米远,每支燃烧棒火光喷射的距离有限,中间的通道根本不可能完全堵住,也就是起到个出其不意的惊吓作用,已经有不少尸蟞翻涌着从火焰两边的间隙中爬了过来,一只只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的很。
大家也不敢多做停留,尤其是火光一起,洞顶上的尸蟞也受到冲击,掉落的更加厉害,好在被腾起的焰火一熏,多是往边上闪避,使得这一片洞顶空出来一块,三人才没有被掉落的尸蟞波及到。
一口气冲到平台下方,三人争先恐后在扑向一丛丛长在缝隙处的灯芯草,抓起来就往身上抹,那些灯芯草十分脆弱,一碰就碎成渣,流出一股半透明的黏稠汁液,抹在衣物上暂时还没有太多感觉,但沾到头皮和脖颈上外露的皮肤时,就像是抓了块冰搁在上头,冷得人一个激灵,冰凉刺骨。
等到灯芯草的汁液渗透衣物,沾到皮肉上时,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意霎时遍布全身,那股寒意还不仅仅是停留在皮肤表面,竟然还一个劲地往里钻,直钻进骨头缝隙里,冷得三人直打哆嗦,竟像是寒冬腊月里泡在冰水里一般,全身都有些僵硬。
彭晔呼一口气,竟然能看到哈出些许白雾,他哆嗦着打趣道:“先前在丛林里热的要死,这会儿又冷的要死,这是冰火两重天的至尊享受,这一趟来得真值!”
不仅在身上都抹上了,就连背包上也都相互帮忙抹了一层,沾着满身的汁液,好在都戴着防毒面具,暂时还没有其他不适的感觉。
李端阳提醒道:“我也不知道抹上灯芯草会带来什么后果,会不会对人体产生什么伤害?大家相互注意点,要是发现有不对劲或者异常的情绪和举动,要及时处理。”
“怎么处理?”欧阳依问道。
李端阳想了想,回答道:“不知道。”
灯芯草也真有奇效,刚一抹上,原本不断汇聚过来的尸蟞立刻往四周散开,但是并没有离开,而是围聚在附近。
趁着尸蟞退开的当口,彭晔捏着手头的燃烧棒,说道:“趁着它们还没聚过来,都赶紧把燃烧棒拿出来,咱们得冲出包围圈,要是等到再多点的话,未必能冲出去。”
欧阳依问道:“现在往哪边走?怎么感觉所有识别方向的方法在这里都派不上用场?”
李端阳回答道:“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至少先脱离尸蟞的包围再说。”
“我打头阵,你们左右掩护,咱们杀出一条血路。”彭晔擦燃一支燃烧棒,刚要抬脚往前冲,却突然又不动了,低头瞅着手头焰火飞溅的燃烧棒。
身后两人都摆好架势,随时准备擦燃手头的燃烧棒,正等着他先出动,再紧随着冲出去,摆了一阵姿势却仍没有任何动静。
欧阳依感觉有点不对劲,生怕又是受到灯芯草的影响,戒备着问道:“怎么不走了?你没事吧?”
“哈哈哈……”彭晔突然仰天大笑,感叹道:“老天爷待咱们不薄!你们看,老天爷在给咱们指路了。”
两人都诧异地看着他,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又会整出什么事来,闷头闷脑地也搞不清楚什么叫老天爷指路。
彭晔原地转了几下,然后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往这边走。”
说完也不多做解释,手举着燃烧棒,喷出的烈焰冲着身边翻涌的尸蟞一扫,只听见炒爆豆般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一股黑烟直冲着面门而来,隔着防毒面具,似乎都能闻到一股臭鸡蛋的味道扑面而来,要不是隔着个防毒面具,估计能把人熏晕过去。
李端阳恶狠狠地咒骂一声,“干他娘的,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赌一把了!”
烧死一层尸蟞,不等其他的合拢过来,三人相继从缺口处冲了出去,脚下响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甲壳碎裂声,那是来不及逃跑的尸蟞被鞋底碾压在地,渗进地上的白灰里,鞋底沾着黏液和白灰,顿时有些滑溜的感觉。
双手持着燃烧棒,手电筒绑在小臂衣袖上,火光闪耀,周围的骨骸堆阴影幢幢,到处都是悉悉索索的声音,简直是进了尸蟞的老巢,根本不知道周围有多少尸蟞在游走。
三人相互掩护,一阵手忙脚乱,暂时挡住尸蟞的冲击,带起一阵浓烈的白烟,如腾云驾雾一般扑向黑暗深处。
彭晔头前探路,顺着路径直往尸阵深处跑去,即便遇上那些倒塌堆积在通道上的尸骨,也顾忌不了那么多,直接一脚踏成碎末。
丝毫不敢停留,速度比先前快了许多,逃命是不用人催促的,个个撒丫子狂奔,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恨不得自己多长几条腿。
每到一个岔路口,彭晔都会停住脚步,盯着燃烧棒喷溅的焰火看一阵,才又决定继续往那个方向走。
欧阳依眼尖,在一次停下时发现手头燃烧棒冒出的白烟在往一个方向飘散,立刻明白彭晔是根据什么来判断方向。
溶洞内有风,造成白烟没有垂直上升,而是飘向另一边,至少也说明溶洞内有空气流动,彭晔正带着往上风口奔去。
举着燃烧棒在前开路,一跑动起来产生的烟尘直往脸面上扑来,不时将防毒面具的眼罩熏得模糊不清,彭晔不得不尽量将焰火压低,不时在眼罩上抹几下。
经过一片又一片的尸骨堆,却总是没有踏出尸阵,只有尸骨纵横交错,延绵成片,一时之间竟给人一种望不到边的错觉,环境十分压抑,令人绝望。
好在那些尸蟞多聚集在地面上,三人裤管都扎得紧紧的,倒是让人安心不少,就算有尸蟞攀上鞋面,也能很快抖掉,只有殿后的李端阳略显狼狈,不时地跳着脚躲避。
转来转去的估摸着起码跑出一公里了,也没有冲出尸阵,眼前仍是成片的尸骨堆,手头的燃烧棒也换了好几支,各人手中的燃烧棒差不多消耗掉三分之一的数量。
彭晔扔掉手中残余的一支发烫的棒子,正要再取一支,手臂上的手电筒突然忽闪忽闪几下,光亮渐渐变得发黄,又闪了几下后,直接熄灭了。